眨眼年歲間,那當時看起來悠悠冗長,非一日之功的任務終于完成了,看著手中竹簡之上,那神州大地的縮放地圖,那被表示出來的地名最后一圈終于完成,落下了帷幕。
完成了。葭葭大喜過望,鄭重其事的放出了最后一只傳訊紙鶴,只覺肩頭擔子一松。
不過,她并未準備疾回昆侖,自上回被梅七鶴呵斥了一頓之后,葭葭遲遲不敢妄自進階。或許多年順風順水給人勇氣,不經意的失敗卻叫人更為謹慎。
體內丹田靈力已滿,瑩瑩惴惴,溢滿的靈力四溢而去,將整個丹田環繞起來,滋養著丹田,不禁如此,被瑩實靈力充斥的丹田與靜脈皆被滋養的潤澤勉長。
縱小心謹慎,葭葭也早已感覺自己突破在即。
思前想后,葭葭打定主意,準備好沖擊事物,準備閉關沖擊出竅。
對于旁人來說,在外沖擊比起回門派閉關更為合適。若是沒有混沌遺世的話,葭葭亦是這般想的。但是現下么?或許是多年前被梅七鶴那一驚之下,讓葭葭本能的生出了幾分警惕,若是可以,在門派之內,葭葭不想借用混沌遺世做那么大的動作。
天知道,在親眼看到了昆侖四方土地在諸星元面前根本毫無秘密可言。他若愿意,可以傾聽昆侖任何一處的秘密。葭葭自忖:昆侖有八寶如意與混沌五行兩樣秘寶,她不敢托大,萬一有何等無聊的修士想要對自己一窺究竟,葭葭抖了抖,只覺自己當抱緊尾巴做人。
低調為妙。葭葭自忖自己還沒有那么好的耐性與毅力,曾經試探著向師尊發過一張傳訊符,隱晦的提及自己的任務,想要探究一二。
然而或許當真是天不遂人愿,回傳訊符的是顧朗,只說一切都好,讓她莫要擔心,師尊在閉關沖擊出竅后期。
一聽玄靈口中自己依仗的大腿在閉關,葭葭就消了再問的打算,打定主意待自己沖擊出竅成功再回昆侖。
混沌遺世里頭,靈氣充足,比起昆侖的靈氣也毫不多讓,這一點自是勿用擔心的。更遑論混沌遺世里的三只,如花、玄靈、小丹三位都不會干擾她的進階,實是絕妙的沖擊場所。
所缺的便是沖擊出竅所用的丹藥。葭葭早有此想法,并非空穴來風之想法,是以最后一站放在了這里,葭葭抬頭,依稀可見道路的盡頭,城門之上“臺州城”三字清晰可見。
臺州城,葭葭并非第一回來,彼時她修為尚在筑基期,臺州城所依仗的著名的金鼎山莊正開煉丹大會,雖然是幾十年前的舊事,可再度回到這片土地之上,葭葭卻覺得一切清晰如昨日。
好好的煉丹大會成了劈人大會,她人生的第一次轉折來襲,那一此混亂之中,她得到了祖師爺的傳承,算來,當真是收獲頗豐。
如此一想,當年言之鑿鑿的少女模樣似乎還在昨日,起誓心魔,未妄奪一無辜人的性命。思及當年模樣,稚嫩,但那言語之間的決心卻叫今日的她感慨萬分。今日的她早已站在了昨日的她一個無法企及的高度,在那紙上高高俯瞰昨日的自己。
昨日的自己什么都沒有,唯有一顆堅定向道的心,思及當年自己,雖說覺得可笑,可在經歷如許多的風塵之后,葭葭卻覺當年的自己雖然可笑,卻同樣可愛。
想來若是如今,換了另一個筑基期的女修,面對群狼環飼,沒有對抗的能力,唯有一次起誓以表決心,自己大多也會觸動吧!
想來這也正是當年的自己觸動一眾修士的原因。什么都沒有的筑基修士拿什么與她人對抗,沒有,唯有小心謹慎,將自己的誠誠之心雙手奉至他人的面前,妄圖以誠感之。
如今想來,雖說還當真應了那句“可笑不自量”,卻奇跡般的成功了,雖然這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的自己,雖仍被梅七鶴批了那一句“可笑不自量”卻已不同了,歲月帶走的是她的稚嫩與赤誠,留下的是謹慎與閱歷。
或許是知曉年華流走之后這等稚嫩與赤誠會不再出現,才更讓人覺得難能可貴。
金鼎山莊是煉丹師的考核場所,自然除了那等門派高閣,拍賣場上,再要尋高等級的丹藥,便要來金鼎山莊了。
臺州城也因依仗金鼎山莊而日復一日變得繁華了起來,逐漸而成近日的神州大城。
得知葭葭要尋丹藥,駐守臺州城的修士當下便給了一只臺州城老字號丹藥堂金鼎堂的牌子與葭葭。
憑牌可直入金鼎堂挑選丹藥。
進入金鼎堂,但見其中人聲鼎沸,人頭攢動,葭葭正詫異間,但聽得交接雜談聲不絕于耳。
“好家伙,來了個厲害角色,你不知曉有一位煉丹師從三品一直考校到五品,連過三關。看來我神州大地之上又有一位杰出的煉丹師要崛起了。”
“五品而已,那又算什么?五品煉丹師雖然不多,但放眼整個神州,卻也不是兩只手所能數的過來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說到那些多是昆侖、蜀山這些門派之中的修士,而這位可是咱們散修聯盟的人物,散修修行本就不易,難得出了個奇才,我等豈不要好好輕喝上一番?”
“切!再厲害也是人家厲害,跟你有什么關系?多管閑事。”有人不屑的撇撇嘴,更似挑釁。
“你…”當下一人便一拳相擊過去,原本混亂不堪的金鼎堂更是亂成了一團。
不過這場混亂并未持續多久,很快便有金鼎堂的修士將那二位請了出去。
葭葭看著這啼笑皆非的一幕聳了聳肩,穿過人群,行至那忙的焦頭爛額的金鼎堂掌柜跟前。
一只白玉令牌遞了過去.
在亂哄哄的吵鬧聲中,這只捏著白玉令牌的手尤為顯眼。
在看到白玉令牌之上的“甲等”二字之后,那金鼎堂的掌柜略一驚訝,連忙看向葭葭,越過人群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她請往二樓。
金鼎堂白玉令。只要在臺州城混跡上幾日,這樣的令牌便會被眾人耳熟能詳,是金鼎堂分發不多的白玉令,似乎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得到,更遑論甲等。
不少在一樓大堂人擠人的修士紛紛側目而來,似乎想要看穿葭葭到底是何人,好在葭葭修為夠硬,一眾修士見看不穿她的修為,不過嘟囔了幾聲“修為高好辦事”便不再多言了。
將葭葭引到了二樓,立刻便有掌事前來相迎。掌柜朝她彎腰一禮,便轉身向一樓大堂走去。
這掌事外表看來似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修為在筑基期,因之前掌柜與他打過招呼“甲等白玉令”,是以倒也分外熱情。
葭葭粗粗一掃,二樓之上的丹藥多數是屬于元嬰或元嬰以下修士服用的,便搖了搖頭,示意要去三樓。
掌事目中錯愕,他看不透葭葭的修為,原本以為葭葭不過金丹或者元嬰初期,豈料,她竟然搖頭要更上一層,心中冷汗微冒,暗想著方才的舉動,當沒有冒犯才是,這才輕舒了一口氣,將葭葭引到三樓之上。
三樓之上,丹藥最為稀少,為數不多的丹藥皆被放置在鐵甲木的盒中,以重鎖扣之,以示珍貴。
掌事心中忐忑更甚,更是不敢怠慢葭葭:走到三樓來的修士,皆非小可,若遇上脾氣不好的,一個不小心,掀了這金鼎堂亦是有可能的。
葭葭自然發現了掌事更為拘謹的態度,笑了一笑,目光在那些丹藥盒之上隨神識一一掃過。
不多時便選定了目標,向角落處行去。
停至一只檀木紫盒之前,葭葭伸手一道靈氣彈開了盒蓋。
掌事見她挑選的紫盒,連忙擺手,正要出聲阻止,但頹然的發現一個字還未出口,盒蓋便已挑開。
她的動作比他開口的速度還要快。
掌事拿袖子拭了拭額上的冷汗,見葭葭湊近聞了聞丹藥的藥香,面露滿意之色,面上苦大仇深愈加深刻了起來,然而不得已,還是得他開口。這筆買賣若能成,他能得到的回扣不菲,可相應的,這風險也不小。
該開口還是得開口,掌事苦著臉干笑了兩聲:“這位真人,抱歉,您手中那顆丹藥不能賣的。”
方才露出滿意之色的葭葭驚訝回頭,瞪大一雙眼睛,錯愕的看著他:“為何?”
掌事被嚇的一個哆嗦,還是硬著頭皮回道:“三樓之上,鐵甲木盒的,真人可以任選。這顆大羅天入竅丹卻是他人寄放在我們這里,有主的,賣不得。”
乖乖,原來是個要沖擊出竅的修士啊,掌事面上笑容愈發苦澀了起來,那使勁憋出的笑容讓葭葭抽了抽嘴角。
她無奈的轉向四周,正要放下手中丹盒卻愣了一愣,隨后失望的搖了搖頭:沒有,這三層之上或許有奇丹不少,比如純品的化靈丹、大成丹之流,但是她想要的大羅天入竅丹卻只此一枚。
葭葭手中不由的抓緊了:不能放下這枚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