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與展紅淚自然無有不應的道理,當場便應了下來。
一晃第二日便至,葉貞是個有一說一的人,一大早便將幾人帶走了,幾人一路御物飛行,于頂上俯瞰,將整個蜀山大致瀏覽了一番。
粗粗瀏覽了一番歸來,平日里見慣了昆侖這等橫掛空中的活峰,乍見蜀山這等巋然不動的地峰,幾人皆是眼前一亮,興趣盎然,直至回塵途中,仍饒有興趣的講述著方才見到的美景。
葉貞雖不能說是惜字如金,卻也不是話多之人,除了一開始要瀏覽之時,她不得不開口之外,往后皆是非不到萬不得已,并不說話。
現下更是如此,只一路安靜的聽著展紅淚興奮的談論聲。
又一聲唏噓聲起,葉貞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了:“俯瞰蜀山,能將整座蜀山踩在腳下,便能由自生出一股豪氣來。”
她感慨說罷,當下便得到了幾聲贊同聲,贊同聲過后,便聽葭葭悠悠開口道:“不過,話雖如此,我等到底是昆侖的修士,這話你說得,我等卻說不得。”
葉貞一怔,也未將剩余的兩人:展紅淚與莊子橋當成外人,是以抿唇,眼角微微彎起:“葭葭,你這般,挺好。心靜而眼明,是一個有出息的修士最先應當具備的。”
“你不也是?”葭葭反問,在她眼中,葉貞也是相當不錯的。
卻未料她輕舒了一口氣,而后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若眼明,當年就不會被迫棄劍修體了。”
雖然不清楚葉貞當年具體事為,不過于葭葭這等昆侖弟子來講,所耳聞的不過一個大概,說到底就是同門相妒罷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不是你的錯。”葭葭沉默了半晌,又道。
葉貞笑了笑,見三人皆斂了方才的笑容,沉默了下來,反而安慰起了他們:“無妨。此事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了。”
她笑的開懷,但看她如今這住處,可說人跡罕至也不為過,附近也只有個似乎是贍養蠱蟲的修士。葉貞當年天縱奇材,拜得師尊也是劍修,而后被迫棄劍修體,她師尊除了一些物質的補償,還能有什么?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一開始這二位已經綁在一條船上了,如今也不知這幾次橫生的波折過后,這點徒有虛名的“師徒情分”除開面子上的關照之外,還剩余多少。
三人自然很快便將此事略去,不再提及。
粗粗瀏覽了一遍蜀山,蜀山劍修名揚天下,不說這里還有個劍修子橋在,就是沒有,這練劍堂一行也是必然的。
瀏覽過后,葉貞便將三人往練劍堂帶去,但見堂前修士來去匆匆,便是有注意到葭葭等人有些面生,子橋身上又穿著昆侖門派制式弟子服的,也不過粗粗投來一眼便就此罷了。
“說來你等也算巧了,如昨日那樣的萬人舞劍,可是數月難得一見的,他們舞的便是我蜀山有名的基石劍法之一青元歸一劍訣。”葉貞邊說邊道,正要向里行去。
卻見正面行來一位華服高冠博帶的宮裝女子,胭脂丹寇,奢華無匹。女修修為不低,也早已修至元嬰期,卻不過方才進入元嬰。葭葭蹙了蹙眉,見她一身繁復無匹的宮裝,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蕭白夜:同樣是偏好華服的修士,一個是風流王孫,一個卻是有皮無質的空洞美人。
平心而論這女子五官長的很是精致,不管單看還是粗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可大約是有蕭白夜珠玉在前,眼前這個女子莫名的讓她想到了一句話:“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究其所謂還在于氣質二字。
“葉貞!”那女子看到葉貞卻沒有按照修真界中最有禮的稱呼“葉真人”或者“葉師姐”,而是直呼其名,說話間,遠山眉一跳,不可一世的張揚和自信就這般不動身色的顯露了出來。
“穆師妹。”想必那女子的無禮與明顯的挑釁,葉貞就顯得淡然的多,淡淡點了點頭,拉著葭葭等人就要與她擦肩而過。
若是放在昆侖,以展紅淚的性子,更何況背后又有個燕錦兒,自然是看不過的,不過這是在蜀山,是以展紅淚不過撇了撇嘴,表現出了自己的不屑,一句話未說的跟在了后頭。
奈何他們想要息事寧人,可有人卻不愿意。
那女子目光在葭葭等人身上一掃而過,在展紅淚與葭葭身上頓了一頓,便將目光轉到了子橋身上,遠山眉再次高高揚起:“昆侖的人?葉貞,你倒是交友甚廣嘛!他倒是年輕,這年齡,看來應是昆侖的精英弟子。”那女修頓了一頓,嘴角歪了歪,頗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姓什名什?怎么與她認識的。”
子橋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葭葭,葭葭腳下輕動,向前挪了數步:“這位道友,此為不禮。”
“不禮?”那位穆師妹看向葭葭,蹙了蹙眉:“元嬰中期的女修,又這么年輕,呵呵,看來你應當就是那位藏劍君子座下的女弟子咯?”
她話音剛落,葭葭等人還未答話,跟在那女修身邊一位筑基修士連忙搶嘴道:“穆真人,藏劍君子座下有兩個女弟子呢!”
“那個算什么東西?”熟料那位穆師妹輕切了一聲,不屑道,轉而認真的看向葭葭,“你就是那個連葭葭?”
雖然“那個算什么東西?”這句話委實有點襯和葭葭的心,不過也僅此而已。
“穆師妹,連真人是我請來的貴客,還請穆師妹遵禮,免得將來說起,怪我蜀山不動規矩。”葉貞早已在那位穆師妹開口之時擋到了葭葭的面前,她不笨,只是不愿,這些官話,要當真說來,她也會。
“哼!有這樣的嘴皮子,當年怎的不用來讓掌門重責于我?”那位穆師妹冷笑了兩聲,懶懶的朝葭葭拱了拱手,看也未看子橋與展紅淚一眼,轉身走了。
這位穆師妹這般得臉不饒人的性子,偏偏一路過去,還有不少金丹以下的弟子笑臉相迎。
葭葭只覺這位穆師妹當真是個奇葩,這般明晃晃的出口一點不客氣,也不怕得罪人?難道是后臺太硬的緣故。
葭葭不解。她在昆侖好歹也算是“后臺夠硬”了,師尊是實打實,手握實權的執法堂首座,與師兄又同是斬神刀的傳人。這樣鐵打的后臺,都不敢這般放肆!
“我們走吧!”待得那位穆師妹離開之后,葉貞上前,將幾人帶進練劍堂。
蜀山練劍堂,單那九九八十一架兵器座的長短劍,便可窺得一般:絕非虛名!到處是素衣舞劍的修士。
若沒有看到昨日那一場萬人劍舞,葭葭等人定會大大驚艷上一番,但是看過昨日的萬人舞劍之后,縱然蜀山練劍堂亦混不多讓,可古人有句話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葭葭私以為不是沒有道理的。見過萬人劍舞,再見這等場景,未免叫人覺得有幾分缺了興致。
不過對于不是劍修的葭葭、展紅淚、葉貞等人來說興致缺缺,對子橋來說卻是難得一見,他興致勃勃的跟在幾人的身后,時不時的低頭拿捏玉牌刻錄了幾番招式,累的葉貞都連連回頭。
他們游了一圈練劍堂,一步三回頭的離了去。
卻不料,并非人人都是那等不說他人暗話的君子的,他們前腳方走,便有人已然忍不住開腔道:“哼!昆侖修士也不如何嘛!”
“就是昆侖那群土包子,只曉得傻傻盯著我等看。真正蹩腳!”
“就是就是!”此言一出,當下便收到不少應和之聲。
卻不料在這當兒,有人突然出聲,唱起了另一種調調:“是么?鐘某可不這么看。那幾個真修暫且不提,單那劍修,小小年紀便已是金丹中期的修為,你等的不滿,當他沒有看到么?但他心胸甚寬,半點不與理睬。走過練劍堂,他是真正的好劍心中過,不錯,不錯!”
連嘆兩個“不錯”,無論是誰,想必都已聽出了此人對那昆侖劍修的推崇。
眾人回過頭去,見到來人,紛紛低頭行禮:“見過鐘真人!”
“不必多禮。”能在蜀山后進之中有如此顯赫聲名,又姓鐘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現任無極劍的傳人——鐘步歸。
在蜀山后進劍修面前,鐘步歸并未掩飾自己言語間的推崇,又喃喃道:“果真是他教出來的弟子,名門風度不外如是。”
聽得鐘步歸這么毫不掩飾的推崇,當下便有不少蜀山修士對那人的身份起了熱切的好奇之心:“此人是誰?為何當得鐘真人如此推崇?”
“厄,這…那位年輕劍修我不曉得。不過那位姿容清雅的元嬰女修,巧的很,在下卻是有幸見過。就是藏劍君子座下那位姓連的真人。”
“哦,原來是她?”即便是修士,可對于在場這些年輕后進來說,一個貌美、實力又高的女修,在任何時候,都是極容易引起話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