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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送離

  昆侖巍巍,正是修行的好地方,修真所需事物昆侖之上幾乎一應俱全。怪道有修士修行至金丹也未曾踏出過昆侖一步,實是“山中無甲子,人間日月長”。

  這一修行便從初夏越過深秋,直至年關,秦雅丹田之內靈氣已臻滿境,實是再也拖不得了,匆匆安排了一下執法堂的事物,秦雅開始閉關。

  葭葭接下來的修行極為安順,而子橋得了她贈予的天雷竹,便興沖沖的去尋人打造了一把屬于自己的本命飛劍,幾乎逢人就說這是我師姑贈予的,不多時日,整個藏劍峰已有大半人知曉了,葭葭好笑的搖了搖頭。

  期間曾碰到過一次葉青歌,葉青歌冷著臉與她擦肩而過,卻又出聲喚住了她:“怎么?見我如今這樣,很開心?”

  葭葭愣了一愣,這段時日修心養性,心情不錯,自然是面上含笑,如今聽她突然出聲,卻是一愣,她身為一峰首座弟子,修行又遠高于葉青歌,葉青歌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語氣更有幾分說不出的孤高,直讓她心中不滿了起來,是以開口也不再客氣:“葉青歌,本座如今元嬰中期,論尊卑,你合該喚本座一句真人?這般拿本座是問的口吻,也不知是跟何人學來的?”她極少拿身份去壓人的,如今對葉青歌卻是出手毫不手軟。

  葉青歌臉色一僵,語調平平的喚了一聲:“連真人。”

  葭葭微微頷首,也并未太過刁難她,只道:“本座心情好,不行么?難道你葉青歌心情不好。便要他人也與你一樣苦著臉不成,你以為你是誰?”

  “這世間的事情說不準,你如今雖修為高于我,卻也不過是暫時的,修真界中,笑到最后的才是勝利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且先得意著吧!”葉青歌不笨,自是知曉自己與葭葭之間絕無和好的可能,也懶得做那虛情假意,便直接開口了。

  葭葭笑了笑。也不欲與她多言。只點點頭:“好。本座等著。”

  說罷轉身欲走,可不知今日葉青歌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只聽她在背后又嘟囔了幾句“貧家女”,葭葭便停下腳步。回頭朝她嫣然一笑:“不錯,本座是貧家女,自然不比你葉青歌抑或阮青歌?是正宗的修真大族之女。”

  看了眼葉青歌難看的臉色,葭葭轉身便走。

  葉青歌看著葭葭遠去的背影,撇過頭去,卻也無可奈何。沒辦法,自父親死后,自己的身世得以曝光,阮氏一族家大業大。不過里頭的腌臜事更是不計其數,多了個分口糧的,阮氏一族人對她的抵觸可想而知,還有那公叔氏也處處給她下軟釘子,若非掌門相護。她說不定早就“突然暴斃”了。處處受制,當真還不如原來付諸于人前的“孤兒”那般自由。眼下葭葭毫不客氣的剜了她這心中的軟肋,葉青歌自然不會好受,方才在阮家遭的軟釘子,連同葭葭的那句話交雜在一起,讓她心中不快至極,一時就有些口不擇言:“不過狗屎運好罷了,我葉青歌便看你能得意多久?”

  葭葭腳下一頓,回過頭去,臉色轉冷:“我記性好的很,不用你三番兩次的提醒我當年讓我等陷入險境,自己獨自逃命,累的最后昆侖只我與衛真人二人脫險的事。”

  葉青歌臉色一僵,怔怔的看著葭葭遠去,再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年關,又是桃花三月,諸星元終于點頭:“可以離昆侖了,不過路上還消小心。”

  葭葭點頭應下,著手整理了一番院子,將院子打掃干凈,屋內也收拾了一番,這才走出院子,開啟了防護法陣,看著冉冉升起的防護法陣所發出的的光芒,葭葭轉身,待要去與顧朗說一聲,一轉身,便見顧朗已立在身后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

  “師兄。”葭葭彎唇一笑,快步走上前去。

  顧朗微微頷首,看向她緩緩開口道:“諸星元與我說了,旁的我也不多說了,一路小心。還有,這物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葭葭看著他拿出的那張符箓,雙眼圓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它:“九品千里遁形符?”就是那陳七曾在她面前使過數回的保命符箓,讓她氣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之物。

  顧朗與她的千里遁形符,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太貴重了,若不是遇上那等修為絕高之人,簡直就是保命的利器。

  也正是因此,太過貴重,葭葭搖了搖頭,不肯接受。

  “拿著,我在昆侖并不需要。”顧朗雖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可那堅持卻讓人一覽無余,此事沒有回寰的余地,顧朗的脾氣扭起來實是叫人萬分頭疼的。

  葭葭嘆了口氣,還是接過了,卻道:“那葭葭且先拿著,后頭的事,若是用不到,回來再還給師兄。”

  顧朗看著她沒有說話,葭葭便只當他是默認了。

  “一路小心。”

  葭葭點頭朝他笑著擺了擺手,足踏飛劍,衣袂翩翩,青絲掠影,不過片刻,便已如云煙消逝在自己眼前。

  顧朗對著葭葭離去的方向默默的站了片刻,轉身離開。

  自踏足修途,多少次了,顧朗已記不清了,自他記事開始,目送他人遠去,有故去的雙親,有執法堂的同仁,有師尊,有前輩亦有晚輩。修士的身份注定了會有時不時的離別,如凡人那般依托相存,對修士來說是不現實的,修士要歷練,要閉關,分別是常事,若無分別之苦,哪有重逢之喜?這條路上孤獨前行是不可避免的,縱不舍又如何,他能做的。唯有一聲“一路小心”。

  三月桃花開,沿岸抵足行。葭葭帶上了黑重的斗笠,沿著那流水迢迢,一路前行,悠閑怡然,好不自在。昆侖似那仙家渺渺,而凡間卻自有一番人間煙火之景,且行且游,倒是別有一番風韻。

  這一日,行至永祥城。眼看已近夕陽。她沒了走夜路的興致。便按下飛劍,進入其中。

  永祥城不大,卻因地處流通要塞,倒是很有幾分繁華。但見夕陽將至,臨街的小鋪皆點起了外頭的大紅燈籠,遠遠望去,倒似一條群星照亮的路途,大街之上人來人往,并未因為夕陽將至而少去幾人,繁華依舊。

  葭葭逛過此起彼伏攤位,但見不大的麻布之上零零散散擺了不少各式各樣收來的小玩意兒。

  其中猶以前方不遠處一座攤位上人口最多,擠成了一團。幾乎堵了大半條街。

  “別擠別擠,哎呀,別撞壞了我的攤位。”只聽那攤主的聲音自里頭傳來,喧鬧聲此起彼伏。

  葭葭笑了笑,待要離開。冷不防那人堆深處發生了爭搶事件,一物在人手爭搶過程中未被抓牢,就這般直直的飛了出去,打落到不遠處一位頭戴黑色斗笠的女修身上。

  剛要沖出去的修士在看到女修腰間層層疊疊掛著的不少牌子,丁零當啷,就似風吹過鈴一般,聲音雖然好聽,但卻讓那擠在一處的修士無一人敢上前。

  昆侖內門弟子的腰牌,腰帶之上屬于昆侖執法堂暗部的圖騰,誅仙臺斗法所得的腰牌,更有女修讓這里多數人看不透的修為,一時無人膽敢靠近。

  “怎的在這小地方碰到了昆侖的練家子?”有人面上有幾分掛不住,心中著急不已。

  這女修身上的牌子已然無形中昭明了她的身份:昆侖內門弟子,執法堂暗部修士,入得誅仙臺斗法的元嬰真人,誰敢得罪?誰敢上前?

  一時無聲。

  葭葭撿過那讓她挨了一記砸的事物,卻見是一塊方寸大小的古玉,白里透著暗黃,有裂縫,還有臟臟的黑泥。

  葭葭用神識掃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舉著古玉問道:“這是何人的?”

  那攤主怔了一怔,連忙舉手高喊道:“這位真人,是我的,我的。”

  葭葭走上前去,邊走雙唇微動,卻見那攤主面上神色古怪,待得她走近了,卻還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將古玉還給那攤主,葭葭轉身離開。

  進了此地最大的酒樓得月樓。

  尋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了下來,倒了杯清茶,稍稍捏了兩塊小方糕入腹便未再多動,只是喝著清茶,看著外頭發呆。

  “老板,可曾看到一位青衣的正道女修?”一聲大咧咧的聲音響起,兩位膀大腰圓,體型剽悍,一看便是體修的男修進了得月樓,也不忌憚,開口便扯開嗓子發問。

  那被他二人拉住的小二一個哆嗦:“小的,小的不知啊!”

  “那就打到你知道為止!”開口的修士不管不顧,一拳便打了上去。

  “且慢,兩位真人有話好說。”那小二挨了幾拳,早已暈了過去,得月樓的掌柜得了信走了出來,他修為已至金丹中期,在這不大的永祥城中也算個人物,平日也沒那等不長眼的湊上來,可這兩位卻是實打實元嬰修為的體修,便是那掌柜也有些無可奈何,只能陪著笑臉道:“兩位,我們得月樓是開門做生意的,可不是尋人的,這…您二位問我們不也是白問么?”

  “商人狡猾,狡辯!”那兩位修士中一位面上帶霸的怒道,說罷轉頭向四周看去,在看到葭葭之時愣了一愣,當場甩了一巴掌給那掌柜,“還說沒有?那不就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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