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葭葭點頭應下,先是一愣,隨即釋然。也是,她與林卿言的過節如此明顯,師尊豈會不曉得,這一場斗法遲早會來的。
見葭葭面色嚴肅,明顯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秦雅這才點頭,對著葭葭道:“對了,你那蜚云塔可全部煉化了?且拿來與我瞧瞧!”
葭葭應聲取出了蜚云塔,秦雅捏在手里看了片刻,隨即竟收了起來,只留了一句“今日與我一用,改日還你!”便翩然離開了。
一瞬間,葭葭瞠目結舌。
不過,根本不待她反應過來,便收到了展紅淚的傳訊:“連師妹!師尊現在天機殿,令你去尋她!”
燕錦兒要找她?葭葭一臉不解,實在是想不通燕錦兒找她能做什么,不過還是依言前去了天機殿。
遠遠便看到了立于天機殿門前的展紅淚,殿門輕掩。
葭葭見狀便上前行了一禮:“展師姐!”
“連師妹!”展紅淚見到葭葭立刻笑了起來,不過隨即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葭葭,“師尊與一位男寵在里頭呢,我…”聽聞此言,葭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該不會是燕錦兒與她那男寵在里頭顛龍倒鳳,留一個展紅淚守在門口吧!那叫她前來做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葭葭的想法。展紅淚似乎有些尷尬的摩挲著自己的指甲,半晌之后才開口道:“師尊是在男寵進去之前這么吩咐的,只是現在,你…”
“我知道了!”葭葭點頭,卻突然覺得有些無力,“我于門口等那男寵出去了再進去,可好?”
展紅淚見葭葭如此配合,連呼:“連師妹果真比起顧朗好,真是善解人意多了!”
葭葭默然,與展紅淚有一茬沒一茬的聊天,直至夕陽西下,那男寵才從里頭走出來,出來時衣衫凌亂,臉色通紅,真是不讓人想入非非都不太可能。
葭葭這才輕咳一聲,朝著虛掩的殿門遙遙一拜:“弟子藏劍鋒連葭葭見過燕真人!”
等了許久,才從里頭傳來一點懶懶的聲響:“進來吧!”
葭葭循聲推門而入,輕掩的天機殿門被悄然推開。
只一眼便看到了于那水晶搖椅上慵懶躺著的絕世美人,不比先前出去的那位,燕錦兒的衣衫卻是出人意料的整齊。
找準了燕錦兒的位置,葭葭低著頭,向著她的方向走去。“沓沓沓”的踏步聲,由先前的快慢不一逐漸變得穩定了起來,久而久之,竟與心跳配合的天衣無縫起來。
直至離燕錦兒三步遠的地方,葭葭停下了腳步,彎腰至九十度行了一禮:“弟子見過燕真人。”
燕錦兒閉眼假寐的雙眼驀地睜開:“走近點,離我這么遠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放心,對于女子,我還沒有那等興趣!”
“弟子不敢!”葭葭口中應道,又前進了兩步,在距燕錦兒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聽說秦雅把名無寶殿的出入玉簡給了你?”燕錦兒對于葭葭這等疏離的態度,夠了勾唇角,神色不明。
“是。”葭葭低頭眼珠卻不由得轉了一轉,這燕錦兒莫不是聽說師尊將名無寶殿的出入遇見你交給了我,便想要回天機殿藏書樓的鑰匙吧!
她正這樣想著,冷不防燕錦兒卻猛地冷哼了一聲:“哼!小家子氣!你想什么我會不知道?名無寶殿雖然難進,可若真要說道對陣法直流的記載,還要屬我天機殿藏書樓更勝一籌。”燕錦兒說話間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葭葭,又道,“是了,你以為自己得了宋遠山師祖的仙府傳承便用不到我天機殿藏書樓了么?莫忘了,宋遠山再厲害,這其中終究是少了數十萬年的空白,而我藏書樓卻一點不少。日月星辰,流年飛轉,一味循著前人的腳步,終有用盡的那一日,你可明白了?”
葭葭內心忍不住苦笑:原來燕錦兒如此這般又是冷言,又是訓斥,便是怕她再不將天機殿藏書樓當回事,怕她一味只靠著宋遠山的仙府傳承。天地良心,她可從未這樣想,這位既是好心,何苦又要將話說的那么不好聽呢?
雖是覺得有些尷尬,不過到底,葭葭還算是個拎的清的人,肅了臉色,朝燕錦兒誠心的道了聲:“弟子曉得,多謝真人提點!”
“明白就好!”見葭葭不似榆木腦袋那般不開竅,燕錦兒面色稍霽,原本絕色的嬌顏因著那一抹淡笑竟多了幾分出塵仙人的味道。
見葭葭一臉的驚艷,燕錦兒的心情莫名的變得好了起來,道:“對了,這移花接木手,你可練得差不多了?且使來于我瞧瞧!”
卻說葭葭被燕錦兒提點了約有大半日,直至夕陽西下,葭葭這才匆匆從太阿峰趕回了藏劍鋒。
才到藏劍鋒,葭葭便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從藏劍鋒與太阿峰相連的云水長堤出口至葭葭的小院需要經過執法堂。
原本并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一路走來,見處處安靜,不似有問題,葭葭不禁有一瞬間的恍然,覺得自己應是弄錯了。
直至走近執法堂,葭葭才發覺出了一絲異樣。誠然,秦雅坐鎮執法堂常常在執法堂召見修士這不假。可其中一般以金丹以上的居多,偶爾有筑基修士也不過一兩個而已。
筑基修士身上哪怕露出一點殺意,不似金丹真人那般很難讓葭葭察覺,筑基修士身上的殺意幾乎只要一瞬間,葭葭便能察覺到。
此刻,在執法堂中聚集的筑基修士數一數竟有幾十個之多,這在先前原本是沒有過的,葭葭不禁皺眉,覺得甚是奇怪。
走至執法堂前,便見魏探氣呼呼的從里頭走了出來,正與葭葭打上了照面,葭葭一喜,張嘴便要與魏探打招呼,卻見他似乎沒有看到葭葭一般,一臉的慍怒:“這樣的人,若真讓我發現做了什么觸犯門規之事,我魏探第一個出手把她關進九幽冥獄!如此心狠手辣,就算他沈離光是一峰首座又如何?”
“莫惱,莫惱!”明光真人見一向溫文爾雅的魏探居然如此盛怒,連忙于一旁安慰了起來。
“哼!閉關?閉關的還真是時候,早不閉關晚不閉關,偏偏這時候閉關!”魏探氣道,“不定是串通好的!”
明光真人原本是想要安慰安慰魏探的,見他如此說來,性情中“唯恐天下不亂”的份子又開始作怪了,眼珠轉了轉,不由笑的很是猥瑣的朝魏探挑眉,“早就聽說沈離光對這個長相酷似男子的小輩甚是照顧,指不定這明面上是師徒,這背地里么,卻是,嘖嘖嘖!”明光真人并沒有說出口,而是話說一半,對這等挑撥離間,暗示的華語,他明光真人可說是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雖說還欲蓋彌彰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可這嗓門的音量一點不見減少,反而愈發高揚了起來。
執法堂此刻本就來往的修士眾多,多數是那些個不知情的,被他這么含糊不清的一提,不由得想象全開,開始揣測起沈離光與林卿言的關系來。
魏探知曉這明光那張嘴很是壞事,他這一輩金丹修士中流傳有這樣一句話“寧可相信世上都是鬼,也不能相信明光那張嘴!”是以理智上清楚的曉得這事十有八九不是真的,可卻也處于氣憤,并未對此事做什么糾正,由著眾人想象去了。
說完這句,明光真人又搖頭嘖嘴:“偏偏斗法臺上,生死有命。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那名叫林卿言的小輩又法寶不斷,出手果決,悟性也是分外不錯。雖然大家心里清楚,她是故意下此狠手,可偏偏奈何她不得,當真是晦氣!”
“她到處樹敵!總有失蹄之時!”魏探心里的怒火更甚,“原痕那廝自己拎不清楚,弄得這才突破失敗,兩年之內,不要想突破到筑基后期了,這多少也與他自己有關。可其他人呢,被她傷的還少么?被卸了兩條胳膊的小輩,還有同為東元巷林家的人,廢人筋脈,毀人丹田,出手之辣更甚魔修。我從來不曉得好好的彼岸長生術都快被使成阿鼻地獄術了。”
明光真人聞言長嘆了一聲,難得的說了一句引人深思之語:“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佛與魔不過都在一念間!”
魏探靜默了片刻。
明光真人卻似是眼珠一轉,想到什么似的,脫口而出:“真不曉得沈離光怎會選這樣的徒弟?讓我看看,當年另一個明顯更討喜嘛!”
“葭葭自是極好的。”魏探聞言點了點頭,“這才像我昆侖正道的修士。那小輩如此狠毒,不若等過個幾十年,誅仙臺一戰讓她與那等真正的魔修斗個徹底!”
“呵呵!”明光真人聽聞魏探的氣話不由的笑了起來。
“真想動手解決了她,偏偏她又不犯門規。哼!我可是會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的!”魏探留了兩句話,便足下動身,錯開明光真人向前走去,經過葭葭身邊之時,微微頓了頓,卻沒有停下,而是一抹身影很快便離開了藏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