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老寒暄了半日,講述了一些自己所經過待得見聞,當然劉正那段自然是略去不提的。
聽罷,倒是馬老感慨:“凡間走一趟,磨練磨練心境也好。比起同門,你更得上幸運了,好歹也能進階到練氣十二層。”
“我欠了顧真人十五塊上品靈石呢!”葭葭的回聲有些悶悶的。
馬老卻是低頭沉思了起來,口中喃喃:“顧朗,他姓顧?難不成是那個小娃娃?對頭,就是他。想不到他這么年輕就結成了金丹。我這是在明昭峰上呆的太久了,卻是連外頭的風云變化都不曉得了,還以為這斬神刀仍在秦雅手中呢!”
馬老并未與葭葭說話,只自顧自的在那里自言自語了起來。
小丹見兩人一個低頭沉思,一個托著腮幫走神,撲棱撲棱翅膀便朝葭葭飛了過來,咬著葭葭的衣裳便往外拖。
瞧小丹那昂著腦袋的模樣,葭葭忍不住笑了:小丹它這是要我陪它玩呢!“好了,好了。”葭葭揉了揉它的腦袋,“才回來,修煉也不急于一時,便陪你玩一會兒。”
藏劍峰。執法堂。
有三三兩兩身著黑衣的修士穿過堂前,沉穩行走的腳步突然一頓,似有所感,抬頭望去,正看到一件飛舟狀的法寶向這邊飛來。
停在堂中的幾位修士中,當下便有人驚訝的出聲:“顧朗,不過一載春秋,你便回來了?”
說話的那人是個少年模樣,生的唇紅齒白,容貌秀麗,明明是個男子卻生了一雙杏核眼,眉眼間笑意彎彎,看起來甚是無害。
那舟狀法寶中長身玉立的青年聞言瞥了他一眼,左手食指似是無意一般輕叩了一下飛舟,那飛舟猛地一個加快,向那少年模樣的修士駛去,不過眨眼,那長身玉立的青年便收了飛舟站至那修士跟前。
飛舟帶起的巨大沖力將那少年模樣的修士箍發的絲帶給帶飛了出去,一頭青絲便這么松散著披在了那少年模樣的修士肩頭。
“哈哈哈,哪里來的一個女扮男裝的美人啊!”不遠處徒步走來的青年一襲桃紅色的羅衫,手中執著一把一年四季從不離手的折扇,裝扮華麗,倒似凡間的風流王孫。
那杏眼少年頓時惱羞成怒:“段玉,滾回你的天機殿,來我們藏劍峰做什么?”
“啪!”段玉一把打開折扇遮住了下半張臉,“喲,原來是我們美貌過人的原痕師弟啊,愚兄眼拙,一開始沒瞧出來,這廂卻是給您賠罪了。”
“哼!”原痕輕喝一聲轉過頭去,拿后腦勺對著段玉,只對著容色未變的顧朗道:“你不是手執斬神刀么?怎么?不能御其飛行,偏偏還要借助這飛行法寶。”
顧朗是個不折不扣的劍修,原痕亦是。劍修自筑基開始便是御劍飛行。飛行用劍、戰斗用劍、劍不離身。因此劍修除了帶人行走之外,獨自一人通常是御劍飛行的,數十萬年以來,劍修御劍似乎已經結成了一個不變的傳統。
顧朗本也御劍而飛的。可兩年前得傳刀劍雙通的斬神刀之后,便將自己所用桃木劍封存了起來。
不遭容忍妒是庸才。得傳斬神刀,豈會沒有人妒忌?原痕雖說心悅誠服,可總有些吃味。是以看到顧朗飛行之時只能借助飛行法寶,便出言酸了他幾句。
顧朗也不多話,右手一動,斬神刀出鞘,指尖一劃,便將斬神刀橫著送至他的跟前。
原痕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看著停在他面前,刀刃之處閃著紫色電光的斬神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只一出手,怎么說,酸葡萄心理出現了。便覺得不一樣,就是覺得比自己那把飛劍要好。
顧朗的話本就不多,瞧見顧朗沒有絲毫反應,這斬神刀又如此停在他的跟前,只需抬腳一踏,便能御著斬神刀飛一圈,原痕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掌,雙眼發亮,向上一躍,心道:斬神刀,我來了。這么想著,他便向斬神刀躍去。
待躍至空中之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顧朗淡淡的開口了:“斬神刀,是我昆侖的臉面。”
原痕一下子汗如雨下,那邊搖著紙扇裝風流的段玉頓時叉腰大笑了起來:“原痕師弟,昆侖的臉面踩不得啊!”
原痕空中一個急剎車,終究是險險,差點踩上了斬神刀,向右跌去。
“白臉小兒,你撞我做什么?”這一跌也是不巧,剛好跌至一位姓李的黑面金丹體修身上,他本就黝黑的臉面更黑了,狠狠的瞪了原痕一眼,用力將他一推,提步向前走去。
原痕被他瞪了一眼,又推了一把。正驚魂未定間,段玉行了幾步便走至他面前:“原痕師弟啊,你莫怪李師叔,只是不巧,他最最厭惡師弟這般的長相了。”他邊笑邊扇著手中的折扇,那表情活脫脫一個幸災樂禍 原痕一下子臉色鐵青。這位李師叔確實是最厭惡唇紅齒白的男子。昆侖群修雖說多數是獨身而修,可也有那么一部分是擁有雙修道侶的。這位李師叔年輕之時也曾墜入情網,與一位女修關系甚好,兩人相約一旦結丹便結成雙修道侶。
二人均是資質出眾,結丹也不過百年之間而已。兩人一前一后結了丹,只待時機成熟便舉行這雙修大典。奈何趁這段功夫,此女修出去接了個任務,便在那個任務中結識了一位同樣方才結丹的蜀山劍修,一時情熱,那女修未及稟報師門,便與那蜀山劍修雙修了。
事已至此,那兩人郎有情前有意,可憐這位李師叔苦等幾年,等來的便是這么個結果。還好他心智堅毅,不但沒毀了修行,反而更上一層樓,在數十年前的一場同盟切磋中將那位蜀山劍修打敗,也算掙回了臉面。那蜀山劍修的長相正是面紅齒白的模樣,這位李師叔自那以后便無比厭惡起白臉小兒來。
原痕這樣模樣的男修跌至他的身上,這李師叔自然不會給好臉了,出手自然不輕。
顧朗上前收了斬神刀,任那兩位留在身后,一步跨進了執法堂。
正端坐堂中信手翻看玉簡的那人,容貌秀美比女子更甚,卻自有一股氣質清華。聞得腳步聲,他抬起了頭,眼眸中掠過一絲笑意:“回來了,比我想的要早。”
“師尊!”顧朗上前兩步卻突然跪了下來,“我主動放棄了。鎖妖塔,咱們輸了。”
“起來回話。”秦雅說著,寬大的衣袖輕輕擺動,顧朗只覺一股大力托身,整個人不自主的站了起來。
收了手,他看了顧朗一眼,淡淡的說了兩個字:“理由?”
“我們…”顧朗低頭將事情詳細敘述了一遍,秦雅聽聞神色不變的點了點頭:“也算有理,這是掌門自己的選擇,他不會怪罪。”
顧朗收了斬神刀右手虛晃,一只錦盒躍然其上:“不過,僥幸我昆侖門中弟子得到了獵天環,也算不虛此行。”
秦雅卻是突然起了身,一步跨至他的身前,打開錦盒,那熒熒發著綠光的獵天環映入眼簾:“輸了鎖妖塔,得了獵天環,也不知這一場究竟是誰贏誰輸?”秦雅說著,揚了揚眉,一瞬間,那清冷的氣質中竟多了一分生動出來。
將錦盒閉上塞回了顧朗手中:“你匆匆前來,還未見過掌門吧,拿著錦盒去太阿峰拜見之后再來見我。”
“是!”顧朗收了錦盒,抿了抿嘴,正要離開,腳步卻是一頓又道:“獵天環是明昭峰一位名喚連葭葭的外門弟子得到的。”
“哦?”秦雅卻是向他微微偏了偏頭,等他的下文。
顧朗見狀,便心知師尊這是明白了,卻分分明明的要他說出來:“還請師尊早作準備。”
“我知道了,你去吧!”秦雅嘴角勾起,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拍了拍顧朗的肩膀,“小心些,掌門之前來咱們藏劍峰牛飲了一杯茶水,脾氣或許不太好,你多擔待些。”
“弟子去了。”顧朗說著,轉身出了執法堂。
聽聞顧朗出了執法堂理也沒理那兩人御飛舟而去,堂前只余段玉和原痕兩位小輩一個憤怒、一個輕佻的爭吵之聲。
右手做了個手勢,秦雅身邊憑空出現了一位身著黑衣的蒙面修士:“首座!”那人低低喚了一聲。
“明昭峰連葭葭,把這個外門弟子的卷宗拿與我瞧瞧。”
“是!”那蒙面修士瞬間隱去,不過片刻,手中便出現了一枚青色玉簡,“全在這里了。”
接過只略微掃了一眼,秦雅眉間微微一動:“這么少?”
“她的背景很簡單。”蒙面修士低聲應道。
秦雅并未多言,爐中那柱香還未燒到五分之一,秦雅便將青色玉簡交還給了那蒙面修士,而后輕輕扣了扣案幾:“你去換原劍,不對,他出去了,現下不在藏劍峰。這樣吧,叫許峰、裴三還、薛友三位真人來見我,快去快回。”
“是!”蒙面修士應了一聲,人影瞬間隱去,似是什么都沒有出現過一般,堂中只余秦雅坐在其中,被那裊裊的煙霧圍繞,人影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