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心有所感,兩位掌門同時回頭,看向那處秘境的出口。
從秘境中走出的,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女。她身著昆侖的外門弟子服,身姿窈窕,未語先蹙眉,皮膚精致如白瓷,這等模樣,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韻!
眼瞧在場真人同時回頭看她,那少女似是微微驚訝了片刻,隨即向眾人行了一禮,聲音清脆、擲地有聲:“昆侖外門弟子連葭葭見過各位真人!”
“原來是我昆侖弟子。”昆侖掌門七鶴真人點了點頭,示意葭葭上前來。
葭葭依言前去,又行了一禮:“弟子參見掌門!”
“無妨!”七鶴真人開口便詢問了起來,“你怎的先出來了?百葉楠可尋得差不多了?”
葭葭立即將一早便分出的兩百多株百葉楠交了上去。
七鶴真人還未開口,顯文真人倒是先開了口,他一捋長須,看向葭葭笑的頗為和善:“不錯,估計能入昆侖前十了。”
七鶴真人并未應他,只是嘉獎了一句葭葭:“你不錯,暫且退下吧!”
“是,掌門!”葭葭轉身向著昆侖修士那一邊走去。走至近處,略一遲疑,便自覺地站到了沈離光的身后。
“梅七鶴,不到一日,那些弟子便要出來了,我二人這一局,怕是到那時,也難以分出勝負。”蜀山掌門顯文真人收了手,笑意頗深,“你可還記得我二人在下這一局之前所立的賭約?”
“怎的不記得?鎖妖塔十年的占有權?難不成,楊顯文,你有更好的提議?”七鶴真人神色淡淡的看向顯文真人。
顯文真人伸手一指,指向那中間的鎖妖塔:“鎖妖塔前,有通向俗世的傳送陣。我蜀山石無心真人夜觀天相:凡塵俗世,雙龍爭霸。一場好戲即將拉開。不如便以此為賭,以鎖妖塔十年的占有權為賭注,如何?”
七鶴真人略一思索,便緩緩開口:“我修仙之人本不應插手凡俗之事,只是此雙龍爭霸一事卻也與我等有一定關系。”七鶴真人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鎖妖塔,“既是凡俗,筑基期的弟子便不用了吧,只練氣期便已足夠,楊顯文,如何?”
“好,便取我昆侖、蜀山練氣期的弟子前十名,前往凡塵走一遭。”顯文真人說罷便仰天大笑,連道三聲,“好,好,好!你既舍得,我又何嘗舍不得?雙龍爭霸左右不過一兩年光景,去那靈氣稀薄的凡塵,叫這些小輩磨磨銳氣也好。”
才聽聞此一席話,在場真人中便有好幾位變了臉色,這前十名,往往是兩派最有希望筑基的弟子,若去那靈氣稀薄的凡塵走一遭,這一兩年光景便是廢了。
葭葭自知自己這百葉楠的數量進入前十名幾可成定局,難不成,她也要去那靈氣稀薄的凡塵走一遭?
便是沈離光也微微動容,回頭看向葭葭,眼中閃過一絲可惜之色。
“掌門!”梅七鶴耳尖微動,這聲音他熟悉的很,朝他傳音而來的,正是秦雅。
“秦師兄!”梅七鶴修為在元嬰后期,而秦雅卻是元嬰大圓滿,論修為,便要喚他一聲師兄。
“我來之前去了一趟天機殿,燕師妹早已料到有這一遭了,她囑咐了我一些事情。在此,便先向掌門討個人情,他日,莫怪秦某人自作主張。”秦雅的抬頭看向七鶴真人,略微點了點頭。
“我知曉了!只是不知我七鶴接下的這一局,會是輸還是贏?燕師妹可透露一二?”七鶴真人仍是一臉嚴肅,只是細看之下,眼中分明有笑意一閃而過。
“她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天機不可泄露。”秦雅傳音而來的聲音中頗有些無奈。
雖是失望,但有秦雅與他一道,七鶴真人頓時也沒覺得那么失望了。
葭葭默默的立于沈離光身后,低頭不語。
半日轉眼便過,蜀山掌門抬了抬眼瞼,一伸手便指向了葭葭:“那昆侖小輩,可否告訴老頭兒,這些練氣期的小娃娃在里頭干嘛呢?”
葭葭一驚,自覺的行了個道禮,恭恭敬敬的回道:“我出來之時,有不少人聚集于傳送陣不遠處那個深潭邊,那邊靈力波動,有人說異寶出世,便在那里守著了。”
葭葭也沒料到,她這一言,似是激起了千層浪。甫一聽聞,不少真人便連連搖頭,脾氣暴躁點的,更是直接怒喝:“蠢貨,哪來的異寶,那分明是一只被先人封印了的九階冰火蟾。靈力泄露,莫非是這封印不穩了?”
“莫急莫急!”好脾氣的蜀山掌門連連喝道,“那封印一時不會兒是沖破不了的,我等并未自秘境泄露出來的靈氣中感到絲毫不妥”他頓了頓,看向昆侖掌門,“梅七鶴,不如我二人暫且先封了這秘境,將那些小輩全數移出。等送走這些小輩之后,再來處理這九階冰火蟾一事,如何?”
“此話原本便是我想說的,事不宜遲!先將那些小輩全數移出吧!”七鶴真人一語言罷,便出了手!
葭葭只覺得眼前一花,那群修士似是憑空出現一般,轉眼便已立于跟前!被傳送出來的鐘衛眼睛極尖,一交完百葉楠,便向她跑了過來。
這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還未開口,葭葭倒先開口了:“鐘衛,我在秘境中也看到幾個隕落的修士,怎的,沒有…”
話還未說完,鐘衛便了然一笑:“你是在說這事啊?被強行傳送出來的,只有活著的,已隕落的會一直留在里面!”
“可是…”
又未等葭葭說話,鐘衛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莫忘了里面有妖獸,隕落修士的肉身便留在了里頭,這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
“原來如此。”葭葭彎了彎嘴角,心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想不到段凝霜生前如此絕色的一個人,死后卻要葬身妖獸之口,有感之下,頓時一片唏噓。
鐘衛四處探了片刻,看來看去,忍不住還是拍了拍葭葭:“師妹啊,為何把我們傳送出來?”
葭葭看了他一眼:“那什么異寶是封印的九階妖獸,掌門怕你等有危險,便將所有人傳送了出來。”
在場的筑基修士也是同時被傳送出來的,此番,卻是平白遭了練氣修士的罪,然而,有真人在場,他們卻也只是臉色不虞,口中并不敢多言。
不消片刻,修士所擷百葉楠數量便已統計完全。
在來秘境之前便已分發的玉牌,此刻已顯示出了自己的名號和名次。
葭葭取出玉牌,“連葭葭,昆侖第七”幾字赫然在歷。
“昆侖、蜀山練氣期前十名出列!”方才顯現出了名號,那統計的真人便將他們叫了出來,在場眾人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葭葭卻早已知曉。
同為前十的鐘衛、江山皆點頭朝葭葭致意,出列的二十位修士中,只兩位女修,一位是葭葭,另一位是蜀山的女修,容貌很是嬌俏可愛。
只掃了一眼場中那道青衫背影,苗若瑤便似是不經意一般探了眼唐安手中的玉牌,嘖嘖稱贊了起來:“喲師弟是筑基前十啊!”
“僥幸罷了。”得了前十,唐安心情也似是不錯。
苗若瑤隨即輕嘆了一聲:“我不過筑基十七,卻是可惜了。”
瞥了眼聽完他二人一席話,眉間“川”字擠得更深的林卿言,苗若瑤面上閃過一絲了然,眼中笑意更深。
那邊待二十人出列之后,七鶴真人便開口了:“我與顯文真人以鎖妖塔十年的占有權為賭注,立下了一場賭約!俗世凡塵,雙龍爭霸,你等便下一趟凡塵,各自輔佐一主,便以這最終的天下歸屬做賭,完成這一場賭約。”
“對了!切記,最好莫動凡人,否則,進階之時,必會天降雷劫。”顯文真人雖是一臉和藹,只是這說出來的話,卻叫在場的二十位修士無不渾身一顫,很是滿意在場二十位修士的謹慎之色,顯文真人一捋長須,拱手向昆侖掌門行了一禮,“此雙龍不知七鶴真人如何選擇?”
“王道昆侖、俠道蜀山。王道乃我昆侖之道,我選王氣之龍。”七鶴真人雙手背負,此言一出,在場昆侖修士無不憑空生出了一股豪氣。
“好!”顯文真人仰天大笑,“你如此爽快,我豈有拖沓之理?我蜀山既是俠道,我便選俠氣之龍,”
在場的練氣修士沒有人知道兩位掌門這是何意,更沒有人問過這些練氣修士他們是否愿意,言語之間,一切已成定局。
默默目送著這二十位修士踏上那通往凡塵的傳送陣,林卿言卻突然開口了:“師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便想著拿她來刺激我。”
“你”苗若瑤乍聞此言,隨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離光,見他并未看向這里,這才舒了一口氣,一臉不悅:“小師妹,你這是何意?”
林卿言卻定定的看向她,神色淡然:“你嫉妒我,嫉妒我學了彼岸長生術。”
唐安張了張嘴,想要勸上兩句,只是兩邊一位師姐一位師妹,幫哪個都不是理。半晌,終究作罷,干脆扭過頭去,眼不見為凈。
“你!”苗若瑤雙目圓睜,臉色漲得通紅,只是話還未說完,便被林卿言打斷了,她展顏一笑,第一次笑的那么燦爛,眉眼彎彎,“她這一下凡塵,修為便有一兩年不得存進,她追不上我了,你那些話也刺激不到我了。”
林卿言一語言罷,看也不看苗若瑤,只是將視線轉向那個傳送陣:連葭葭,你雖在秘境中勝了我,但你終究追不上我了。
傳送陣的光芒漸漸逝去,那二十位修士轉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昆侖蜀山、一王一俠、落子無悔、一出手便是天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