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道吹綠了江南岸的春風,有關陛下帶回一個美麗女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帝國上層。
薊都中,無數女人犯了紅眼病,緊盯著皇宮方向碎碎念個不停,滿心滿肺的不甘不服氣。
憑什么啊,咱們日思夜思不知熬死了多少腦細胞,各種手段秘密謀劃著,準備入主這座天下最氣派的宮殿群。計劃還沒來記得及施展,怎么就突然蹦出來一個女的,宣布這地有主了!
這不欺負人嗎?
你說陛下的女人非常美,那有多美?笑話,難道咱們薊都找不出一個,傾國又傾城的大美人!
西城豆腐東施,坤侍郎家的千金,不知從哪里聽說陛下愛吃豆腐,咬著牙一夜間開了這家豆腐坊。
那身段、樣貌,幾乎迷倒了半個西城的男人,不信你每天清晨去看,排隊的男人能站滿八條大街。
哪天沒有女人去豆腐坊面前抓人,有那悍婦甚至當場就動手了,屢番血灑大地場面凄慘。
難道不美?
還有南城的書院二樓抄書女先生,多少年前就已經美名傳天下,據說是咱綠源世界十大美人之一,而且還是一個博學多才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軍國大事,更有一手簇花小楷寫的那叫精妙,可謂是美貌與智慧的完美化身。
早在皇朝建立之初,女先生就傳出話來,愿此生侍奉燕皇陛下,若能有幸達成心思,甘愿折壽萬年。這般用情深不深?肯定深啊,比桃花潭那三千尺可深多了!
可就是這般用情至深的美人,多少年了,都沒能引來陛下青睞,每日臨窗抄書淚水打濕前襟。
小道消息,據說某個幸運至極的家伙,在女先生淚濕前襟的時候,看到了掩蓋在寬大書院長袍下的偉岸。
那可真真是又偉又岸啊!
看看,這多好的硬件資本。
除了這兩位代表性的女子,薊都其他傾心陛下的美人,也是各有春秋,簡直亂花欲要迷人眼。
可怎么就沒迷住呢?怎么就被一個外來戶占了先?這不明擺著對全薊都的美人們開群嘲技能。
叔可忍,嬸不可忍啊!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就像是那一行白鷺,直沖著青天白日就去了。那叫個熱鬧,上至皇朝重臣,下至販夫走卒,誰家里女人要是不嚼兩句舌根,簡直就是跟不上時尚潮流。
茶樓酒肆,談笑之間也往往會帶上那么一兩句。
“聽說了嗎?某某府上小姐發話了,陛下是她的,賤女人死開!嘖嘖,可真是敢說啊!”
“嘿嘿,這有啥不敢的,我這還有更生猛的,南城戶部巷的孫寡婦,遠近馳名的艷美人啊,公然放話陛下只要一嘗她的滋味,保證隔天就把那位給踹了。”
綜此種種,每天都有不同的段子出來,鬧的薊都好生歡樂。
傳著傳著,不知道哪天,就蹦出來一條消息,說薊都的女人都死心吧,陛下的女人不是你們能比的。
最最重要的是,據說這位放話之人,就是當初少數幾個有幸,親眼目睹過那位真容的大人。
這下次,像是大火上澆油,薊都上下的女人們,徹底的怒了!
什么意思,這也就是說,咱們都比不上她?
誰說,站出來老娘保證不打死你,站出來!
然后各種力量發動起來,很快當日見過阿黛絲的男人們,除陛下外都被揪了出來。
你們都給老娘們說清楚,究竟她美還是咱們薊都女人美!
嘿,我這暴脾氣,不說直接開揍!
傳言,僅僅是傳言,不負責任的啊。
某夜尚書府上,尚書大人耐不住家中女眷的再三糾纏,忍不住憤怒咆哮,“燕雀安敢與鸞相較,不知所謂!
結果,怒言的尚書大人一夜跪斷十三塊搓衣板,第二天尚書府閉門謝客,所有女眷銷聲匿跡。
再有,某某夜深夜,睡的正熟的黃門侍郎大人,在夢中被自家枕邊人套出了幾句話,當時就被大棒趕出門去,聽附近宅院的下人們說,悍婦咆哮聲似雷獸怒吼,震得房頂磚瓦齊鳴灰塵簌簌。
黃門侍郎府上,第二天同樣偃旗息鼓,那位鬧得最歡騰屢屢放出挑釁之言的府上二小姐,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頭巴腦丟了精氣神。
一個兩個可能是假話,扭曲自己的意志,蓄意諂媚討好陛下,但三個四個,五個六個都這么說,事情就不對了。
難道真的這么美?難道咱們真的比不上?
戰斗力奇強的薊都娘子軍漸漸銷聲匿跡,可暗中的議論卻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不過關注的焦點,是陛下的女人,究竟美到何種喪心病狂的地步,居然能一己之力戰敗薊都上下千萬美人!
簫千嬌瞇起眼睛,散發出一種叫做危險的味道,“蕭東吳,那天你也親眼見到了,她真有那么美?”
“嗯,是很美。”埋頭案牘的蕭東吳沒有細想,下意識的點點頭,語氣卻很認真。
簫千嬌“哦”了一聲,沉默幾息,“那你說說,有多美?”
聽到這話,專于政事的蕭東吳罕見的分出神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放空似在思索。
“有多美?這不太好說啊,陛下的朋友屬于不單單是表面美麗,氣質更加迷人的那種,看一眼就像是要把人的魂勾出去,見不到心里回想,又像是一壇陳釀美酒,越久越是回味無窮。”
說到這,他摸了摸下巴,搖頭道:“不好說,不好說啊!”
簫千嬌氣炸了肺,好你個蕭東吳,咱倆這么多年了,都不見你跟我說過這種暖心情話,如今居然統統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你這都說這么詳細,這么引人非非了,還想再怎么說!
越想越氣,“啪”一巴掌重重落在案桌上,接著就是一聲河東獅吼,“蕭東吳,你個混蛋!”
前面就寫過兩人的私下情事,蕭東吳不是個沒腦子沒情商的,這會腦袋里稍稍一轉騰,就知道壞了。
可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沉住氣,冷靜應付,否則只會越來越麻煩。
電光火石間準備好語言,蕭東吳臉一沉,怒斥一聲,“你胡思亂想些什么!”
嚴厲的聲音,把簫千嬌的氣勢一下打斷,臉上露出茫然。
蕭東吳趁勢出擊,“阿黛絲是陛下的朋友,而且很有可能,存在著某種極親密的關系,我有幾條命,敢動其他心思?而且,你也不好好想想,尚書、黃門侍郎幾個,都是什么修為,何曾只見了一面,就被一個女人迷住,自己往深里想!”
簫千嬌果然不再糾結于發火,思索再三,小心翼翼道:“你是說…”
“沒錯,陛下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尋常人,而且我私下問過父親,阿黛絲可是陛下耗費大代價,成功復活過來之人,據說似乎是對開拓深淵,有著極大幫助。”蕭東吳神色肅然,“這些事情,本來是不便說給你知道的,現在知道了,也不要說出去,聽清楚沒有?”
“我知道了,東吳,那…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一時腦袋犯迷糊了…”簫千嬌期期艾艾道歉。
自知過了這關,蕭東吳心底松了口氣,臉上不露半點,揮手道:“回去露點口風也行,讓薊都的女人們都老實點,萬一真惹怒了人家,說不準就要招惹禍事。你先回去吧,我還得抓緊安排一應事務,陛下即將征戰深淵,各種事情千頭萬緒,哪有心里理會你們這些亂七八糟!”
挨了訓斥,簫千嬌反而不敢生氣,給他續上熱茶,溫言囑咐兩句不要太勞累,乖乖的走了。
蕭東吳喝了口茶,愜意的嘆一口氣,喃喃道:“看來有時候,女人的確不能太寵了,偶爾發點脾氣,效果也不錯嘛…而且,陛下的女人,真是美啊…嘖嘖,真美!”
似感慨羨慕的嘆息一聲,他重新埋下頭去,剛才的話可不是敷衍,征戰深淵在即,綠源世界作為大本營,自然要提前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