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噩耗
“此屆宗門大比在我四季宗舉行，長春、碧月、昌運、符寶四宗修士已先后抵達，另外還有各方土豪家族、散修前來觀看，大家眼睛都放亮點，管好嘴巴別給自己惹麻煩。”三拳壓低了聲音開口，臉上一片肅然。
這幾日來大量修士涌入四季城，雖然懾于四季宗之威未曾生出事端，空氣中還是漸漸多了幾分凝重。
“嘿嘿，三拳哥放心，咱們可不是刀疤劉那蠢貨，仗著自己有個宗門內宗弟子的妹夫便狂妄自大。聽說他昨日酒后上崗，接著酒勁調戲一名貌美女子，被直接打翻在地身上骨頭斷了七八根，嘖嘖，真是活該！”身邊一年輕體修漢子笑著開口。
“刀疤劉自己犯賤，咱們莫說他，免得沾染晦氣！你們說，這次宗門大比，咱們四季宗能排在第幾？”
“屁！你沒聽說，咱們宗主已是靈王修為，靈王你知道嗎？那可是六階靈修，一個眼神就能滅了我們兄弟無數遍！這次宗門大比，咱們四季宗絕對第一！”
“那可不好說，宗主再厲害也不能插手弟子大比，其余幾宗也是有些天才弟子的。”
“如果那莫語沒死就好了，據說他在獸潮中就有了五階戰宗修為，若有他在，其他幾宗的弟子誰敢放肆，出手就給廢了！”
三拳聽著幾人低聲交談，忍不住微微搖頭。死了便是死了，這世上哪來的如果。不過想想那般光明的前景，便這樣從中夭折，真是令人惋惜。
所以他自小便不認為，努力修煉成為一名強大修士就是很好的事情，修為越高便要承擔越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橫死當場。不如安心昨個平凡人，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
傍晚的城門處仍舊熱鬧非凡，忙著裝運最后一批貨物的體修漢子與風塵仆仆趕來投宿落腳的行客進出不斷，再加上城門口排放的各種攤位，當真是人聲鼎沸。
所以在三拳沒有注意的時候，一名青年夾在人群中走入城內。但生來的敏銳意識，讓三拳突有所覺，轉頭向那道挺拔身影看去，雖然只是背影，卻也能看出與周邊之人迥然的氣勢。
“應該又是一名趕來觀看明日宗門大比的修士吧，似乎修為不弱…嗯，看著還有些眼熟，我可不認識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大人，可能這幾日太過緊張了吧。”
他自嘲一笑，將目光收了回來。
青年現在還不知道，在城門口處，有一個胸無大志的體修與他頗有緣分。所以他腳下沒有半點停頓，轉入長巷后低頭疾行，速度看似不快，但長長的巷子，他似乎只邁出了十幾步便已走到盡頭。
進入長街，青年沿著路邊陰影繼續向前，視線中很快出現了一座熟悉的宅院，門口高掛著兩只白色燈籠。他沉默了小會，眼底流露出一絲復雜，微嘲一笑便要向府門行去。
但在這時，不遠府邸側門突然打開，兩名氣勢洶洶護衛將一男子推搡出來，“帶好你的東西馬上滾，以后再敢靠近莫府，休怪咱們兄弟對你不客氣！”
冷笑著威脅一句，側門“嘭”的一聲關上。
被推搡出來男子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低聲咒罵了幾句，緊了緊背后包裹轉身離去。但只走過十幾步，他突然感覺身體一輕，只是一閃便已被人拉入陰影中。
何三大驚正要疾呼，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不要叫！”
他心中一顫，這個聲音…
何三猛地抬頭看去，眼眸瞬間瞪大，身體因激動微微顫抖，“家…家主！您沒死！您還活著，太好了！您一定要還李哥清白，他絕不會做出盜竊府中財物的事情！”
自混亂域邊緣匆匆趕回的青年，一路疾行數日，臉上也忍不住流露出淡淡疲倦。他松手眉頭微微皺起，道：“李濤出事了？嫂嫂在府中坐鎮，莫非沒有查明真相還他公道？”
這青年，自然便是莫語。
何三因興奮而放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下去，眼底流露悲傷與愧疚，微微低頭不敢承受他的目光。
莫語心中微沉，自他表現中感覺到某些極為不好的意味，他強忍著心底不安，沉聲道：“我不在這段時間，府中出了何事？快說！”
“夫人…夫人遇害了，還有老夫人，那夜好大的火，李哥帶我們拼命救火，可燈油太多了，火勢根本撲不滅。”何三說著便紅了眼珠，“噗通”一聲跪下，“家主，我們沒用，沒能保護好夫人！”
莫語身體猛地僵直，腦中“嗡”的一聲，意識被剎那撕碎，陷入徹底的空白！
林嫂、林婆…都死了…
怎會這樣…
怎會這樣…
他感覺胸口像是被無形大錘砸中，那強烈的痛楚讓他心臟都在抽搐著！他艱難的喘息，似乎每吸入的一口空氣，都是充滿冰凌的冰冷河水，一寸寸切割著他的血肉。
很痛！
“家主節哀！事情已經發生，您若悲痛過度傷了身體，夫人、老夫人地下得知必定難安…”何三低聲寬慰，但感受著他心中痛苦，卻漸漸說不下去。
至親之人遇害，誰又能真正節哀？
莫語困難的抬了抬手，“什么時候的事情？”
他聲音嘶啞，便似自無盡幽寒冰域中而來，那份平靜中的冰冷，讓何三心中一顫，只覺得一絲絲寒氣自地面升起不斷融入到他體內，讓他身體似是要凍僵一般，顫聲道：“四季宗傳出家主遇害消息，便在您喪事最后一夜，夫人、老夫人遇害。”
“兇手是誰？”
“四季宗已介入調查，但那夜大雨與一把大火毀去了所有痕跡，還沒有太大進展。”何三臉上流露一絲猶豫，隨即咬牙叩首在地，“家主！此事有疑點，當夜最后一個進入碧溪院的是二爺！”
莫語身體微顫，他眉頭一點一點皺緊，低頭看著跪倒的漢子，聲音越發嘶啞，“你想要說什么？”
何三既已開口，便已不再顧及，沉聲道：“那個雨夜，晴晴受到驚嚇神智不清，再過兩日李哥便被二爺誣陷盜竊府中財物，被打斷四肢驅逐出府！這一月間，我等兄弟也被尋各種理由盡數驅逐！所以屬下懷疑，這其中必有不妥！”
他雖未言明，卻已表清了自己的意思！
他在懷疑莫府二爺！
何三知道家主對二爺的看重，他這樣毫無證據的指證必定會讓家主動怒，但他不后悔！
夫人賢良淑德，對待下人寬厚，是真正的好人，絕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李哥忠心耿耿，一心維護莫府，也不應該落到這般地步。
就算沒有證據，他只要能讓家主心中想到這點，也就足夠了！
至于后果，不論怎樣，他都甘愿承受！
莫語沉默著看向不遠處府邸，突然道：“莫良現在何處？”
“前日四季宗已來人將二爺帶走，收為內宗弟子，拜入紫竹峰。”何三沒有等待預料中的怒斥，心中微怔，還是恭謹答道。
“李濤、晴晴在哪？”
“李哥搬離了原先的住處，現在城南大街醫館不遠一家空蕩民宅中暫住。”
莫語點點頭，“帶我去見他。”
何三恭謹稱是，轉身在前引路。
“莫良，若真的是你…即便愧對莫叔、云姨，我也會親手殺了你！”
城南大街醫館。
藥玄黑著臉收拾東西，他眉頭緊皺著，顯然心情很差。便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他頭也未抬，道：“關門了，有事明天再來！”
但腳步主人并未停下，很快便有兩人走入醫館。
“老夫說今天關門不看…”藥玄呵斥一聲，但他聲音很快戛然而止，看著面前青年眉頭皺的更緊，“你沒死？”
莫語拱手，“我來看李濤和晴晴。”
藥玄頓了一下，冷聲道：“關上醫館大門，跟我來吧。”語落他轉身向醫館后面行去。
何三行禮道：“屬下守在這里。”說著便去將醫館大門關上。
莫語點點頭，邁步跟在他身后。
藥玄一言不發走入柴房，卻打開了另外一只密道入口，點燃火把當先走入其中。密道中空氣流通無沉悶之感，顯然最近經常開啟。
莫語沉默走在干燥的地下密道中，耳邊只是回響著兩人的腳步聲。
密道并不長，很快便到了盡頭，藥玄掀開密道口后，便聽到李濤一陣咳嗽聲，虛弱道：“每日都要藥大夫照顧，麻煩了。”
藥玄冷淡聲音隨后傳來，“我這次來不是給你換藥，后面有個人要見你。”
莫語便在他聲音中走出，昏黃的燈光下，整個房間極其簡陋，一床、一桌、一個熬藥的灶臺。李濤便躺在貼墻的床上，手腳都被木板固定住，臉色一片蠟黃。看清莫語身影瞬間，他暗淡眼眸陡然明亮起來，只是身體一動便痛的悶哼出聲，額頭冷汗津津。
“哼！再動錯開了接好的骨頭，日后變成了瘸子，你可不要怪老夫醫術不精！我去配藥，你們自便吧。”藥玄哼了一聲，轉身直接離去。
為防被人看出院中有人居住，房間每個角落都密封完好，窗紙也是漆黑之色不會透出半點光線，只是這樣一來，便會讓本就刺鼻的藥味變得更加濃郁起來。
李濤虛弱笑了笑，“藥味有些重，但為保命也沒辦法。”
莫語點點頭，沉默了一下，道：“我回來了。”
他沒有多言，李濤卻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他已回來，便不會再讓他蒙受冤屈，也無需再如眼下般茍且殘活，所以他笑著點頭。
莫語搬了張圓木凳在床邊坐下，緩緩吐出口氣，“告訴我，究竟怎么回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