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氣血震蕩
靜室中，凌雪靠在床頭，眼眸空洞看向窗外，山谷中春色正濃，綠葉紅花交相映襯，越發顯得生機勃勃。但這一切在她眼中看來，卻分外蒼白，沒有半點色彩。她明亮而清澈的眸子如今變得暗淡無光，眼眸深處是那消解不開的悲傷。閉上眼，他離去時的背影便會浮現眼前，讓她心臟在一陣陣的絞痛中不斷收縮著。
所以她不敢閉上眼，但即便這樣，有關他的過往，還是會不斷出現在腦海。無神的眼眸漸漸泛起晶瑩，一點點匯聚，化為兩地淚珠自眼角滑落，貼著她蒼白的臉蛋緩緩滑落，摔碎在衣衫上。
花龐推開靜室虛掩的房門，看著案上放冷的藥汁，眉頭微微一皺，但目光落到她蜷縮著的身影上，心頭些許怒意便盡數化為了憐惜。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再過幾日便是宗門大比之期，你應知道，宗門因莫語與昌運宗生出沖突，已有確切消息，昌運宗太上長老陶戰已晉升至六階靈王，此番宗門大比他們勢必不會輕易干休。”
他頓了一下，見凌雪身體微微動了一下，繼續道：“莫語一人盡壓昌運宗真傳弟子，這是我四季宗極大的榮耀，你總不想看他這份榮耀在我四季宗中被人打破。若你還是不肯吃藥，如何能恢復修為，如何能幫他守住這份榮耀。”
靜室安靜無息，花龐張了張口卻不知還要說些什么，心中一嘆便要轉身離開。
但在這時，凌雪突然道：“老師，我要吃藥。”
花龐微怔隨即面露喜意，看著她道：“你能想通便好，暫且等著，本座馬上命人再去熬制一碗。”他轉身匆匆離去。
凌雪低頭，空洞的眼眸漸漸恢復焦點，輕聲道：“就算你真的去了，屬于你的榮耀也沒人能拿走，我會幫你好好守著…”
便在凌雪想通了某些事情準備吃藥恢復傷勢時，四季城城門外走來一名高挑女修，她穿著一件青色長裙，風塵仆仆眉角之間難掩倦色，正邁步向城門走近。
一眼看去，她便是一二十余歲的美麗女子，但再看幾眼，便可察覺到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淡淡威嚴。所以即便是向來嘴滑見到漂亮美人都要暗中調笑一兩句的守門體修漢子，在看到她時也是心頭一凜，急忙低頭竟不敢多看，更不用說生出其他念頭。
城門進出之人不約而同向后退去，甚至他們也不清楚，為何面對這樣一名美麗面帶倦意的女子，竟會自心底深處升起不容抗衡的敬畏。
女子沒有半點停頓，她在眾人莫名的敬畏中穿過城門，然后轉入長巷，背影消失在眾人余光中。不久后，她出現在一條寬闊整齊的長街上，抬首看著不遠處白喪未落的府邸，眉頭忍不住輕輕皺起，眼底流露一絲痛楚。但很快，她便發現府邸側門打開，一只只牛車拉著被焚燒的焦黑房梁、門窗依次走出，駕車的漢子們走出威嚴府邸，漸漸變得大膽活絡起來。
“唉，好大的一把火啊，據說是上一月大雨夜那晚上燒起來的，澆上了燈油，等人發現的時候根本救不下了，整個院落都被毀了。”
“可憐莫府主事的林夫人，那可真是一個好人。我家婆娘在莫府做粗活，有次失了一件上好的白瓷鑲玉瓶，價值幾顆上品寶晶的東西，夫人也未加懲責。”
“婆媳兩個都在葬身火海，也不知是誰下這樣的毒手，造孽啊！”
“噓！據說是莫家主人生前招惹的仇家前來報復，你我不要多言，以免惹禍上身啊。”
幾輛牛車漢子紛紛住口，專心趕車離開。
女子便在路邊，雖隔了許遠，但他們所言卻被她盡數收入耳中。女子眉頭緊緊皺著，俏臉倦色更重，但她美麗的眸子卻徹底冰寒下去，很快轉身離去。
她出了四季城城門，走入蠻山支脈，最后來到天都殿內。看著上方面容威儀中年男子，她抿了抿嘴唇，緩緩道：“莫語生死未卜，但他對我四季宗大功猶在，師兄便是這樣照看他的家人？”
柳邊城眼眸一暗，沉默一下，道：“師妹，為兄亦不知為何會突生此事，但我已命人去追查，必定將兇手擒獲。”
水之瓏沒有說話，她在沉默中轉身，在沉默中離去，背影飄零。
柳邊城眼露愧疚，張了張口，最終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天空無云，陽光揮灑落下，照耀著大地上那奔跑的身影。他有著驚人的速度，在空中拉起一連串的殘影。
聽著耳邊“呼呼”風聲，莫語細細感受著每一分力量在血肉間的流轉，他腳下每步踏落，便可在堅硬地面留下一只寸許深的腳印，推動著身體風馳電掣般呼嘯前行。
被困亙古祭壇，為促使靈魂盡快恢復，他以超出肉身承受極限速度吞噬血霧，連續十日時間，承受著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不斷崩潰、修復這一往復過程中的所有痛苦，在靈魂修為盡復且順利凝聚第四神陽時，他肉身歷經無數次破而后立，每一寸血肉都變得更加強大。
是的，強大！
這里的強大，涵蓋了力量更強，防御更高，爆發更猛…等一系列各方面數據。簡單而言，便是莫語肉身修為更強，單純的肉身力量足夠媲美高階戰宗！越發緊密的血肉中，蘊含著無比磅礴的血氣，略微震顫，便可爆發出極其可怕的力量。他的骨骼，已化為墨玉般的純粹黑色，純凈沒有半點雜質，表面散發出一層淡淡熒光，骨質更加細密堅硬，能夠承受更強力量的沖擊。
奔跑之中，莫語探出一絲靈魂進入手中儲物戒內，如沙中溪水在只有兩室大小的空間內緩緩流過，沒有落下任何一處角落。除卻一些寶晶、丹藥外，剩余雜物都不入他的眼界。確定青梨花沒有隱藏更多秘密，莫語手上靈光微閃將他儲物戒中物品盡數收入自身儲物戒一格空間中。
他早已發現自己手中儲物戒儲物空間大的驚人，至少是尋常儲物戒幾十倍，甚至還有育靈戒功效，不過它既然與劫煞戮天弓存放在一處，自然不會是尋常之物。
完成此事，莫語再度探出一絲靈魂之力，進入岳老四的儲物戒，很快他眼前微亮，自儲物戒中取出一方檀木盒，在淡淡檀木幽香中將它打開，便見其中正躺在一枚青色玉簡…
夜色如水，天空稀稀疏疏掛著幾顆星星，柳葉般的月牙兒有氣無力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周邊小小的一圈兒，大地被黑暗徹底籠罩。
莫語此刻盤膝坐在一顆粗壯大樹枝椏上，手中正拿著自岳老四儲物戒中所得玉簡，探入一絲靈魂細細查閱著。片刻后，他眼眸緩緩張開，臉上若有所思。
“竟還有這樣的手段，通過體內血氣震蕩，釋放出類似與五階戰宗的元力外放。”
按照玉簡中所寫，體修肉身吸收天地元力，化為自身氣血，氣血越強則肉身越強。但隨肉身漸強氣血漸足，又能通過激發狀態將氣血還原成天地元力擴散于體外，便是戰宗元力外放的由來。
而它所記載的，便是一門精巧的手段，通過調動自身氣血產生劇烈震顫，使得不五階以下體修，也能施展出“元力外放”！只是這點對修士肉身強度有著較高的要求，所以四階戰師是最低施展門檻，否則瞬間激蕩的氣血甚至會將修士肉身直接震碎。
但這對莫語而言這點限制卻沒有任何難度，單純的肉身對比，歷經破損修復，他肉身之強甚至還要在尋常高階戰宗之上！將玉簡收起，他細細揣摩推敲了半晌，確定沒有半點遺漏不妥便緩緩閉上雙目。
下一刻，莫語體內氣血頓時以某種特殊的頻率緩緩震顫起來，起初速度較慢，但只是數息后，氣血震蕩的強度便已達到驚人的地步，澎湃之間便如洪流迸發，聲勢浩蕩！
突然間，他身體微顫，一層耀眼靈光自他體內爆發，將他周身盡數覆蓋！
不遠處，幾頭肥壯山豬靈敏的鼻子嗅到了新鮮血肉的氣息，正在滿心激動的向此靠近著。樹上陡然爆發出的耀眼靈光，在漆黑的夜晚無比醒目，它們自然看清了那盤膝而坐的身影。但此刻它們滿心激動歡喜卻在瞬間化為恐懼，傳承在血脈中的敏銳危險嗅覺，讓它們在這道身影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死亡威脅。
“嗷！”肥壯山豬們紛紛發出恐懼尖叫，轉身朝向遠方瘋狂逃走。
莫語眼眸瞬間張開，他未曾理會這幾頭逃走山豬，低首看向周身靈光，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流露出淡淡喜意。
這便是戰宗身份的標志，元力外放！
看似薄弱的靈光，卻有著驚人的防御力量，掌握此術后，他自身安全便更多了幾分保障！
不過他感應的清楚，這種強度的氣血震顫并非自己肉身承受的極限，所以他再度催動，令在血肉間竄行的氣血越發狂暴！而伴隨著這一過程，莫語周身覆蓋靈光也在不斷翻涌著。
他雙手、雙足之上，靈光竟漸漸凝聚為拳甲與戰靴，并延伸出護臂與護腿，再往上雖未能順利凝聚出甲胄，覆蓋靈光也變得更加濃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