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琴清兒
“請問這是何處，我為何會在這里？”他開口，問出此刻最想知道的問題。
女子似乎沒想到他這么快恢復平靜，略微一頓，隨即以清冷平淡的語調回答，“這是亙古祭壇內部，我出手將你攝入此處。”
莫語腦海瞬間浮現出血色祭壇影像，再看著面前這女子，心中忍不住微微倒吸一口冷氣。女子口中亙古祭壇，應該就是他所見祭壇投影，能夠將他拉入此處，那么她…自然就是被祭壇鎮壓的強大存在！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前輩見諒。”他恭謹開口，語氣極為份誠摯。無論是那漆黑骨掌還是碎裂三顆神陽，他都必死無疑，現在還能活著，顯然是被面前女子所救，這份謝也就理所應當。只是他此刻身體僵硬著無法動彈，躺在地面開口，便顯得有些怪異。
女子顯然不會在意這點，淡淡道：“你無須言謝，我將你救下，亦是要為自己博取一份脫身希望。”
莫語略微沉默，道：“不知晚輩可以為您做什么？”
女子對他的反應略感滿意，但她尚未開口，臉色卻微微一變。下一瞬，周邊金色光罩猛地大放光明，那耀眼的金光，甚至令莫語無法直視。
“琴清兒，你已無力抗衡，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支撐到幾時！”森然低喝猛地傳入耳中，莫語瞬間辨別清楚，正是之前出手欲要殺他之人。
琴清兒臉色平靜，淡淡道：“區區一名血袍護法，若我本體前來，一個念頭便可殺你。如今我分身被你鎮壓，若真的掙脫不掉，便直接舍棄這具分身就是。我已記住你的靈魂氣息，等我本體而來，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難逃一死。”
血袍護法聲音突然沉寂下去，足足數息后才傳來他的冷笑，“你若敢舍去分身，早已將祭壇投影震碎，何必還要苦苦支撐。想來你已察覺，我此來身上帶著圣宗神器副體，雖然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卻也足以在你舍棄分身之時，將你部分靈魂封印。只要將你部分靈魂帶回圣壇，我圣宗便能把握你的命門，施展召魂之術將你全部靈魂盡數鎮壓！”
“哈哈哈哈！能夠鎮壓遠古一脈最具天賦后裔，這是天大的功勞，將你靈魂送回圣壇，我甚至可以得到宗主大人親自灌注力量，極有可能突破自身境界！你放心，本座有足夠的耐心一點一點損耗你的力量，看你能支撐到什么時候！”
他聲音消散，外界黏稠血氣流轉速度突然暴漲，光罩金光爆閃全力抵抗，整個過程持續片刻方才恢復，光罩卻被生生壓縮數寸，留給兩人安全空間更加狹小。
琴清兒臉上流露一絲蒼白，但她神色平靜如初，淡淡道：“你都聽到了，我要掙脫亙古祭壇投影鎮壓，只能舍棄這具分身，你所需要做的，便是保護我部分靈魂離開。作為報酬，我會在這之前將你所有傷勢治愈，甚至能夠恢復你靈魂修為，且日后不會留下半點隱患。”
莫語看著面前女子，實在難以想象她只是一具分身便能抗衡亙古祭壇的鎮壓，那她本體修為究竟恐怖到何種地步？他沉默一下，微微苦笑道：“晚輩似乎沒有拒絕的選擇。”
“你明白就好。”
莫語緩緩吸氣，鄭重道：“晚輩保證，除非我死，否則必定會保護前輩靈魂離開。”
“最好如此，否則我當真舍棄這部分靈魂，讓你形銷魂滅絕非難事。”琴清兒語氣平淡，正是這份平靜，才更顯力度，“你現在開始運轉功法，我會施展秘術竊取亙古祭壇部分力量助你恢復。記住，一旦開始我力量便會快速流逝，所以機會只有一次，你若把握不住，我們都要死。”
“等等！”莫語在她略顯冰冷的目光中開口，“請問前輩，與我一起三名修士，是否已從亙古祭壇中逃脫出去？”
琴清兒微怔，眼底寒意隨之消散，本以為他要趁機提出一些要求，沒想到竟是為了此事。她點點頭，道：“他們已脫身離開。”
莫語頓時面露輕松，恭謹道：“那就沒有問題了，前輩請開始吧。”他眼眸中，這一刻徹底平靜下去，流露出的只是堅定。事情絕對不止琴清兒所說簡單，即便她舍棄分身的手段能夠重傷血袍護法，但他哪怕剩余十分之一的力量也能將他輕易擊殺，想要帶她靈魂離開，很難！但她既然出手救他做此布置，顯然事情還有幾分希望。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既然有機會搏一搏，他自然要全力以赴，讓自己活著離開這里。
琴清兒眸子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完美無瑕的俏臉卻仍舊冷淡如初。她不再多言，抬手向上一抓，袖口微微下滑，露出她凝脂般細膩白凈的一截玉臂，閃耀著象牙般的光澤。
“偷天換日，取亙古祭壇之力，為我所用！”清冷低喝方落，她手掌抓落之處，金色光罩便如水波般蕩漾起來，漸漸化為一方漩渦，轉動間安靜無息，卻有一股股黏稠血霧從中溢出。
琴清兒臉色凝重，“速速運轉功法，吸取祭壇之力恢復！”
莫語閉目，《踏天九陽》直接運轉，一股股血霧受到吸引，如鳥歸林盡數融入到他體內。他的肉身，像是久旱的龜裂大地，每一寸血肉都在歡呼雀躍中瘋狂吞噬著進入體內的力量。血霧的力量，與煉化血丹所得近乎一樣，但精純程度卻遠在莫語煉化林城氣血所成血丹之上，短暫數個呼吸時間，便讓他近乎枯竭的氣血恢恢復了幾分。
而且，在黏稠血霧之中，還存在著另外一種神秘的力量，微微清涼，融入到體內，讓他感受到的疲倦快速消退，念頭越來越清晰，與肉身之間的感應不斷增強。
這是靈魂的力量！
血袍護法為鎮壓琴清兒，不知以何種手段召喚來亙古祭壇虛影，引動了此次奇異獸潮的爆發，吞噬了無數只蠻獸的氣血靈魂，作為獻祭的力量。而莫語所吞噬的血霧，便是琴清兒施展秘術，自獻祭中強行竊取而來。黏稠血霧中不僅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氣血力量，更有無數只蠻獸碎裂的靈魂，它們所有的烙印都被祭壇力量抹滅干凈，所剩余的，只是純凈的靈魂力量。
莫語正是在吸收這股力量，恢復著自己的靈魂。他念頭變得越來越清醒，近乎徹底毀去的靈魂以驚人的速度不斷修復變強，所有遺留不妥之處，都在這純粹的靈魂力量補充下徹底消散！他每增長的一絲靈魂之力，都變得更加通透，更加堅韌，擁有著更高的品質！破而后立，不僅適用于肉身之上，在靈魂層次同樣可以得到完美詮釋。
擊殺董離，莫語碎裂初陽，借助“核”的傳承力量得以恢復，這是他第一次破損靈魂與自我重生。抗衡漆黑骨掌，救凌雪、荀昭、勛涼離開，同時碎裂三顆神陽，等同于毀滅自己全部的靈魂！他本應在施展陽殞之術后直接死去，卻被琴清兒以大威能強行保命，更竊取亙古祭壇祭祀之力幫他恢復，在徹底毀滅基礎上的重生，讓他靈魂得到的好處更多！
簡單可以理解為，莫語現在恢復的每一分靈魂之力，都能媲美之前兩分靈魂之力，而且每一個境界所成容納的靈魂之力上限，也會得到驚人程度的提升。如他之前初陽境時容納靈魂之力極限為十，那么現在他有可能達到十五，甚至更多。《踏天九陽》本就是一部逆天級修煉秘典，每一境界的提升，都會在前一層次的基礎上以遞增方式暴漲，初陽境容納靈魂之力增長或許不太明顯，但一階階的疊加，隨境界提升修為越高，增強的靈魂之力將會恐怖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可以預見，當修為漸深，越階而戰對莫語而言將不具任何難度！但作為代價，他靈魂修為每提升一個境界，所需要的積累都將是原來的一倍，甚至更多！這世間，收獲與付出從來都是正比，絕沒有無緣無故的得到。即便是眼下，莫語可以毫無顧忌全力吸收，無數蠻獸死亡后留下的純凈靈魂力量恢復自身靈魂，也是他在死亡邊緣幾度徘徊后才獲取到的資格。眼下若無琴清兒出手，他早已死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莫語體內突然傳出一聲肉耳無法聽聞的“咔嚓”脆響，像是某種捆縛被打破，一方緊閉的門戶，再對他打開。
他坍塌毀滅的靈魂空間，此刻再度開啟！
即便已歷過一次，但劫后重生他心中仍舊充滿了激動，意念微動，心神直接進入其中。
“蒼天啊，大地啊，去你媽啊，老子居然活過來了！”迎面而來便是劫煞發泄式的咆哮，當心中恐懼漸漸平復他很快察覺到莫語的到來，轉身換成一副可憐幽怨模樣，“主人，咱們以后別這樣玩了好不好，真會死人的！”
他身體比較之前又縮小了一號，身上黑色鱗甲暗淡無光，手中魚叉甚至變得模糊起來，微微震顫著似乎隨時都要消散。劫煞現在的模樣，比最初進入莫語靈魂空間時還要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