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總部大樓位于美國紐約市曼哈頓區的東側,這座于1949年至1951年建成的大廈可以俯瞰波光粼粼的東河。
十二月中旬,美國當地時間正處于午后,四名恐怖分子劫持了一架客機,企圖撞毀這座世界性的建筑,卻不知什么原因,飛機卻在紐約市的東郊墜落了。這個震驚世界的事件發生之時,地球另一面的中國大地正沉睡與寧靜的夜色當中。
林東一早起來,他有看早間新聞的習慣,一邊在廚房里煎蛋,一邊聽著電視里播音員的報導。
“重磅新聞,美國當地時間十三點十一分…”
當林東聽到這則新聞之時,一時間竟愣住了,然后軀體像是遭到電擊一般,迅速的跑出廚房。
天吶!
發生劫機事件的時間與他和溫欣瑤通話的時間很接近,而且溫欣瑤在電話里說她正在候機室等待安檢。林東發現自己的心跳正在以平時十倍的速度跳動,并且無法抑制,他用顫抖的手指滑開手機,打開通話記錄,給溫欣瑤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他的呼吸沉重急促,只期盼自己的擔心和憂慮是多余的,而溫欣瑤的電話卻怎么也打不通,他接連打了多次都無法接通。他在家中左鄰不安,來回踱步。新聞里說客機在紐約市的東郊墜毀,艙內乘客全部遇難,無一幸免。
而此刻溫欣瑤的電話又打不通,這令他越想越覺得可怕。
該死,為什么不問清楚她乘坐的班次!
不行。我得去美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林東走進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通過這件事,他才猛然的發現溫欣瑤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僅僅是合作伙伴那么簡單,或許在很早以前,他就對她產生了朦朧的好感。只是他一直不知,這朦朧的好感已經滋生蔓延成…愛了!
他很想抽自己幾個巴掌,麗莎、陳嘉和楊玲,他已經虧欠了那么多女人。對!他最應該虧欠的女人應該是高倩。高倩全心全意愛他,并且為他付出了所有,而他不僅沾惹了別的女人,竟還在心里愛著別人。
林東喟嘆連連。明知對不起許多人,但真實的情感豈能自欺!
當他打點好行李,才猛然發現,他連護照都沒有,根本無法出境。
他頹然的倒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仰面對著天花板,廚房里傳來雞蛋被煎糊了的味道,他也沒有心思去關了火。
他猛然想起或許是溫欣瑤的手機沒電了,可惡的蘋果公司,為什么設計出這種無法更換電源的產品。這簡直是一件杰出藝術品身上最大的瑕疵。林東拿起手機,剛打算重新撥打溫欣瑤的手機試試,電話卻震動了起來,看到屏幕上的聯系人名稱,他高興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喂,溫總。是你么…”
林東焦急的問道。
電話里傳來溫欣瑤的笑聲。“林東,你這是怎么了,干嘛打我那么多電話?我的手機沒電了,又忘了帶充電器。剛買了充電器…”溫欣瑤詳細的為林東解釋為什么手機會沒電。
這一切對林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擔憂的人安然無事。
“我早上起來看到新聞說是美國那邊有恐怖分子劫持了客機。所以…”
“你這是擔心我?”溫欣瑤一改往日的冷漠與嚴肅,竟從她口中冒出那么一句俏皮的話。
林東沉默了一下,說道:“恩,是在擔心你。”
溫欣瑤沉默了半晌,兩人就這樣無聲的沉默著。過了許久,溫欣瑤率先開口說道:“林東,我得去忙了,掛了啊。”
“好的。”
他掛了電話,這才捂著鼻子沖進了廚房,熄了火,并將被烤成黑炭的雞蛋倒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廚房,趕緊換上正裝去了公司。進了辦公室,崔廣才就跟著他走進了辦公室。
“看新聞了嗎?”崔廣才嘿笑著問道,伸手把林東放在辦公桌上的煙盒摸了過來,不客氣的抽了一根出來。
林東點點頭,“看了,你想說的是美國劫機事件?”
崔廣才嗒抽了口煙,悠悠的說道:“是啊,老美這回又轟動了。趕緊上網瞧瞧,美國現在全國戒嚴了都,凡是公共場所,哪里都能見到保安和警察。”
林東打開網頁,在谷歌里鍵入了關鍵詞,果然如崔廣才所說的那樣,美國現在舉國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為了防止恐怖分子再次作惡,出動了全部警力,尤其在紐約市,幾乎是沒十米就設了一崗哨。
“老崔,你丫還能笑得出來?”林東見崔廣才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大感奇怪。
“那架飛機上有沒咱華人喪生,你悲痛個啥?”崔廣才答道。
“你怎知沒華人?”林東不解的問道。
崔廣才猛吸了口煙,開始教訓起他的領導來,“一看你就是不會看新聞,出現這種事情,咱國家的新聞肯定會告訴你有無國人受傷什么的,今早我一看到這新聞,就聽到那播音員強調了這一點。”
林東大感慚愧,當時他太過擔心溫欣瑤的安慰,喪失了平時一貫的鎮定,竟漏聽了那么一句關鍵的話語,若是他如崔廣才這般細心,也就不必為溫欣瑤那么擔心了。
“我記得A股里有家公司是生產安全設備這個行業的龍頭,那家公司的訂單大多數都是來自歐美,老崔,我一時想不起來那家公司的名字了,你記得嗎?”林東忽然轉移了話題。
崔廣才見他一臉嚴肅,應該是想到了什么,想了一會兒,說道:“林總,你說的是國安設備這家公司?”
“對!”林東一拍手。“就是這家公司!老崔,你趕緊去把任務布置下去,砸一個億買入國安設備!”
崔廣才還沒明白林東的想法,問道:“林總,會不會太突然了?”
“你去布置,完了我跟你講原因。”林東笑道。
崔廣才也不多問,反正迄今為止對面這個比他還年輕兩歲的家伙的決策從來沒有失誤過。他起身去了資產運作部的辦公室。將操盤手召集起來,把任務分配了下去。
崔廣才布置好一切,帶著滿心的疑惑,又進了林東的辦公室。
“任務布置好了?”林東問道。
“嗯,放心,已經分配下去了。”崔廣才笑道,“快跟我說說原因。”
林東理清了思路。開口說道:“還記得911事件?當時美國全國陷入恐慌之中,美股暴跌,但有一類股票卻逆市而漲。其中漲的最多的就是一家叫INNR的公司,在911事件后的開盤首日,這家股票暴漲了百分之兩百三十幾!這并不是咱們國內常見的‘一日游’,短時期內,這家公司的股價翻了六倍多。”
林東將INNR這家公司的大概情況跟崔廣才說了一下,崔廣才弄清楚了這家公司的情況,就明白了林東為什么突然下令買入國安設備。INNR這家公司所涉及的領域與國安設備相同,都是做安全設備的。
911事件發生之后。美國對安全設備的需求激增,從而導致了INNR這類的股票受到了投資者的追捧。以此推算,此次的劫機事件雖然恐怖分子的目的未能達成,但同樣給美國敲響了警鐘,同樣的情況,林東預計主要為歐美國家生產安全設備的國安設備會有較大的漲幅。
“老崔。過來看看。”林東將崔廣才叫了過來。指著電腦上的屏幕,“你瞧瞧,過磅設備已經開始漲了。”
“唉,可惜咱A股有漲跌幅限制。早知道這樣,咱就該早點炒炒美股。沒漲跌幅限制,那才刺激!”崔廣才道。
“炒美股可是要熬夜的。不瞞你說,我正在著手準備,歐美國家的資本市場比咱們國家要成熟,咱們公司不久之后應該就會到歐美市場上去練練拳腳,到時候大家會比現在辛苦很多。”
“不怕,只要有錢賺,誰還怕辛苦!”
周銘重新回到了溪州市,他在一家賓館里住了下來,剛放好行李,就給章倩芳打了個電話。章倩芳看到是他的號碼,興奮的流出了滾熱的淚水。
“死人,你出差了怎么連手機都關了?”章倩芳哭哭啼啼的問道。
周銘心腸一軟,“唉,一下飛機手機就被賊人摸去了,回到溪州市才補辦了手機卡。倩芳,你為何哭了?”
“還不都是你!”章倩芳哭的更兇,“我老公已經知道了咱們之間的事情了,他同意了和我離婚。周銘,你是什么想法?”
周銘一驚,倪俊才知道他搞了他的老婆,這可糟了,千萬不能讓倪俊才知道他回來了,不然的話,倪俊才還不砍死他。
“好,離了好。”周銘心虛的說道。
“我想見你,周銘,你現在就到我家來。”章倩芳道。
周銘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再去她家了,萬一被倪俊才碰見了,那可麻煩的很,便說道:“倩芳,咱們在賓館見。”
“為何?你知道我不喜歡去那種地方的。”章倩芳說道。
周銘解釋道:“以前你是怕被你老公看見,現在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都同意和你離婚了,你還怕什么?來,我不想去你家里了,咱們賓館見。”
章倩芳猶豫了一會兒,同意了。
“你開好了房間告訴我。”
掛了電話,章倩芳坐到梳妝鏡前,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這些日子她明顯清減消瘦了許多,整日生活在煩惱之中,導致現在面色蠟黃,頭發已多日未洗,一綹一綹的纏在一起。
她脫掉了衣服,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后換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噴了香水,又在臉上化了個濃妝,遮住了難看的臉色,這才拎著包出門去了。
國邦股票的股價已經開始狂跌。不利的消息不僅從媒體傳來,就連公司的高管也出面說公司投資的幾個項目夭折了,雪上加霜,導致國邦股票幾乎每日開盤就被封死在了跌停板上,成交量萎縮,一個交易日,成交量不到百手。
倪俊才手上已經沒有資金去拉升股價。現在他只能聽天由命,等到國邦股票止跌的到來。他在公司也整日無所事事,干脆將公司交給了張德福打理,自己則整天悶在買給李小曼的公寓內,除了睡覺,就是發呆。
李小曼對他現在的狀態很不滿,她不清楚他怎么了。每次問起,都會引來倪俊才的咆哮大罵。幾次下來,李小曼一氣之下,搬回了宿舍住了。倪俊才一個人倒也落個安靜。
他對女人失望已極,恨不得所有女人都離他遠遠的。
十天之后,國邦股票終于止跌了!股價已從最高的七十幾塊跌到了現在的三十幾塊。
張德福興奮的打來了電話,“倪總,國邦止跌了,咱們的春天就要來了!”
倪俊才上網看了看盤面,萎頓的身軀頓時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他一掃頹廢之態,刮胡子洗澡,將蒙了一層灰的皮鞋擦的锃亮,夾著皮包大跨步邁出了門,開車直奔公司去了。
張德福見他進來,就跟著他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倪總…”張德福叫了他一聲。哽咽無語了。公司里人心惶惶。動蕩不安,若不是他極力安撫,恐怕現在高宏私募已經剩不了幾人了。這些日子,他肩上承受的壓力不比老板倪俊才小。
倪俊才抱了抱張德福。這個跟隨他多年的下屬,要比女人可靠的多。
“德福。別哭了。現在咱們有事干了。”倪俊才沉聲道。
張德福哭了一鼻子,許久才平復了心情,“倪總,你回來就好,咱公司總算有個頭了。”
倪俊才從張德福暴瘦的體型就知道他最近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笑道:“馬上就一切都過去了。德福,國邦股票的盤面我看了,雖然止跌了,但是因為沒有大資金敢進入,所以大部分的人仍在觀望,所以咱們需要錢。這時候砸個一千萬進去,肯定能吸引不少散戶進來。”
張德福也這么想,點了點頭,“可咱實在是沒錢了,前些日子業主來催著交租,我好說歹說才說服讓他寬限些時日。”
“不怕,在找汪海和萬源要去。反正賺了錢,得利最多的就是他倆,這錢理當由他們出。”
倪俊才摸起桌上的電話,給汪海撥了過去,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明了目的。
汪海聽說他又來要錢,差點氣翻了,在電話里把倪俊才罵了一頓,任憑倪俊才怎么說,他現在也沒錢給他。他的公司馬上就要召開董事會了,那一個億的缺口他還正在想辦法找錢暫時補上,哪里顧得上他這攤子事。
掛了電話,張德福見倪俊才臉色很難看,就知道是沒能從汪海那里要到錢。
倪俊才掐滅了煙頭,“不怕!他不給錢,老子自己弄錢!”他在銀行里有些關系,打了一圈電話,但這些熟人都知道他現在的狀況,他又沒有什么課抵押的,因而也沒人敢貸款給他。
事情逼到頭上,倪俊才萬般無奈之下想到了借高利貸。他仔細一盤算,雖然利息高的嚇人,但是如果能順利出完貨,他還能賺一大筆。他出了公司,回家帶上了兩個房產證,找到了溪州市放高利貸有名的劉三。
劉三住在郊區的一棟大別墅里,人胖的像個屠夫,早些年也是一員精壯的漢子,在溪州市道上也算是赫赫有名,后來一門心思做起了放高利貸這門生意,黑白兩道都有人,也算是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倪俊才開車到了劉三的家門前,劉三正在院中練著太極拳。他坐下來等了一會兒,劉三練完拳才過來招呼他。
劉三這些年發了財,看上去和眉善目,想起來就像是一尊穆勒佛似的。
“倪老板,咋有閑工夫往我這跑了?”劉三笑問道。
倪俊才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三哥,你可得拉兄弟一把。”
“有難處了才想到三哥?唉,誰讓三哥就是那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呢。老弟,說說,遇到啥難處了。”
這大冷的天,劉三竟只穿了個背心,露出兩膀子白花花亂顫動的肥肉,像是被刮了毛的豬皮。劉三擦了擦額上的汗,穿上了衣服,倒在躺椅上,愜意的曬著太陽。
倪俊才將要借錢的事情說了出來,不借錢,誰還到他這里來。
“三哥,借兄弟一千萬。”
劉三閉著眼睛,“老弟,你的情況我了解一點,若是還不上了咋辦?”
倪俊才早做好了準備,把買給李小曼住的那個房子的房產證拿了出來,“這房子值一百來萬。”
“好!這房子算是利息,一個月之后,你得還我本金一千萬,否則咱按道上的規矩辦!”劉三睜開眼睛,兇光畢露。
“是、是…”
“把你的戶頭留下,我馬上安排人給你過賬。”劉三說道。
借高利貸的確要比從貸款快速的多,代價卻是一個月百分之十的利息,倪俊才如今已經沒法子從他處弄到錢了,否則他也不會來借高利貸。不過想到這高昂的利息,仍是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