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期沒有醬油,更不用說打醬油。
顏良意識到自己口誤,便是哈哈一笑,“天下智謀之士,果然所見略同,元直既已看破孫權的陰謀,卻不知有何對策?”
顏良這么一問,徐庶的注意力很快從“打醬油”,轉移到了正題上來。
捋須沉吟了半晌,徐庶嘴角掠起了一絲詭笑,“孫權的用意,既然是以周瑜佯助劉備,實則坐觀虎斗,那咱們就將計就計,也借孫權的計策一用。”
借孫權計策一用…
顏良思索飛轉,腦子琢磨著徐庶這句話的意思,以他的聰明,只轉眼間就明白了徐庶的言外之意。
“好個借孫權的計策一用,很好,就這么辦了!”
幾天之后,顏良率領著他的大軍起程,由許都而發,開始向北面的雍丘城挺進。
而此時的袁尚,已先一步抵達了雍丘,等著與顏良的會盟。
于是,在這冬去春來的中原大地上,顏、袁、孫、劉四路大軍,近二十萬的大軍,從四面八方的向著梁國方向聚集,濃濃的戰爭陰影,將這片膏腴之地所籠罩。
三天后,顏良抵達了雍丘城南。
大軍安營已畢,顏良派出了使者去雍丘城見袁尚,不久之后,袁尚又派了逢紀前來通好。
按照袁尚的意思,雙方只需以文書的形勢,達成聯盟的協議便是,不必親自會面,而顏良卻堅持要當面會盟,否則難顯誠意。
顏良此舉,并非是多此一舉,而是有自己的用意。
袁尚所統,皆是河北英豪,這些人將來都是顏良所要征服的對象,都是顏良預定的獵物。
顏良就是要通過會盟,來讓他們見識到自己的威名,讓他們害怕。
而且,顏良還會通過會盟,演一場戲給袁尚。
無奈之下,袁尚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
袁尚這也是沒有辦法,想當初他為了求顏良出兵攻打袁譚,不惜將自己的嫂嫂送給顏良,已是顏面大失,讓麾下的部將們對他暗生議論。
而眼下,若是他再不敢接受顏良的會面邀請,更會令麾下文武視他為膽怯,他的名望也將因此更會掃地。
一天的清晨,顏良率一百輕騎出營,沿著去往雍城的大道,抵達了約定的會盟地點。
顏良是武藝絕頂,但他卻絕不是狂妄自大之輩,他很清楚,自己與袁尚的這個聯盟,乃是貌合神離,彼此各有各的利益,根本就不存在多少信任。
故是為了安全起鑒,早在顏良動身之時,他的斥候和細作已遍布雍城附近,隨時打探著袁尚諸軍的動向,以防袁尚“腦子進水”,趁著會盟之際對自己突施殺手。
行進之時,斥候們不斷的將最新的情報發回,袁尚已由雍城而出,正在前來約會地點的路上,諸營袁軍雖是進入了全面的戒備,但卻并無開拔的異動。
薄云閑臥,日當正午。
雍城方向出現了一隊人馬,斥候飛奔來報,正是袁尚的隊伍,人數同樣是百余輕騎。
雙方相距百余步時,兩支輕騎隊伍都默契的停止了前進。
顏良向身邊跟隨的逢紀示意一眼,逢紀便策馬向著自家隊伍奔去,與此同時,對面伊籍也從袁軍那邊策馬而歸。
兩名使者往來傳遞了口詢,確認了兩方主公的身份。
“兄長,我陪你去會一會袁尚那小子。”旁邊文丑道。
顏良卻冷笑一聲,傲然道:“爾等皆留在此地,本將獨自去便是。”
顏良手扶佩劍,驅馬緩緩的走出了本軍,昂首徐步,一身的王者之風。
對面的那些袁尚部將顏良都認識,以他這絕頂的武藝,那些人在他眼里都只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他自有傲視群將的絕對信心。
而百余之外的袁尚,眼見著顏良單騎而出,反而是尷尬了。
顏良單騎而出,一方面可以說是顯示“誠意”,以示他完全的相信袁尚,而另一方面,卻也是在展示他的膽色與自信。
袁尚帶著眾將環護上前吧,自然便在兩軍之前顯得自己膽怯,害怕顏良。
可若是不帶護將,單騎上前吧,袁尚確實又忌憚顏良武藝,沒那個膽量。
一時之間,這位大魏國的君王世三公的高貴公子,額頭間竟是浸出了一頭的熱汗,猶豫難決。
而此時的顏良,卻已勒馬于兩軍間中,高聲道:“顏良在此,袁三公子你還在等什么,難道還怕顏某吃了你不成。”
顏良的話中暗藏諷意,袁尚知道,他若是再不出去,顏面就要掃地。
這時的袁尚,卻才意識到了顏良非要當面會盟的用意,心中暗罵顏良詭詐,卻是為時已已晚。
不及多想,袁尚只得暗暗咬牙,揚鞭指了左右幾人,低聲道:“爾等隨本將出陣去會那姓顏的,其他人守在此地,隨時戒備。”
安排已畢,袁尚深吸一口氣,方才在四員武將的保護下,慢吞吞的走了上來。
顏良舉目一掃,很快就認出了那四員袁將。
那四將分別是馮禮、蘇由、馬延和郭援,其中那馬延,白馬一役時,還曾做過顏良的副將。
此四員將領,若論武藝,比之文聘之輩尚稍遜于籌,但四人合力,也足以抵擋顏良一時,為袁尚逃跑爭取時間。
那四將護送著袁尚,止步于七步之外。
“顏將軍,久違了。”袁尚于馬上一拱手,神情泰然,語氣淡定。
顏良洞察人心,他卻看得出來,盡管袁尚表面上很從容,但眼眸之中的那絲絲不安,卻難以掩飾。
至于那四員袁將,則個個神經緊繃,緊張不安的盯著顏良,更是暗暗按著兵器,似乎生怕顏良突生變,沖上前來要他們主公的小命。
心中暗笑,顏良亦一拱手,冷笑道:“袁三公子帶四員大將隨行保護,看來對顏某還真是不信任呢。”
顏良聲若洪鐘,即使是隨口一句諷刺之語,都仿佛暗藏著凜凜威懾。
袁尚身形微微一顫,顏良那凜烈的氣勢,讓他感到了強大的壓迫力,與此同時,那暗含諷意的話,又令袁尚感幾分尷尬。
袁尚忽然覺得,今日的會盟絕對是個錯誤,但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硬著頭皮撐下去。
袁尚強行按心神,笑著自嘲道:“顏將軍乃我河北上將,當年尚為先王效力時,本王就深為將軍的武藝所敬佩,本王忌憚將軍的武藝,倒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袁尚也聰明的緊,以自嘲來掩飾了膽怯,卻又提及顏良原為袁家之將,暗諷顏良的背叛。
聽得此言,顏良忽然哈哈大笑,同時撥馬往前走了幾步。
顏良這般一動,袁尚神色立變,本能的抓緊了韁繩,打算撥馬就走,而左右馬延等將也是神經立繃,手中緊握的佩劍,幾乎就要出鞘。
他們以為顏良為袁尚的話所激怒,突生了歹意。
“本將當年確為令尊效力,這一點本將從不否認,不過如今本將卻與袁三公子平起平坐,在此相約盟誓,看來本將當初離開你們袁家,的確是明智的選擇。”
顏良勒住了坐騎,言語中毫不掩飾著他的張狂之意。
袁尚眉頭暗暗一皺,卻為顏良的狂妄而不悅,但卻又無可奈何。
因此他知道,顏良之所以狂,是因為人家有狂的資本。
眼見顏良停下,袁尚等人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緩,微風吹過時,眾人都覺身后一涼,卻才發現背上已是浸出了一層的冷汗。
不遠處,袁尚眾人的慌亂樣子,和顏良的閑庭信步相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文丑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暗嘆:“兄長膽略非常人所及,那袁尚有眾將保護,卻還這般緊張,膽色上遠遜于兄長,看來我當初歸順兄長,真乃明智選擇,不然若留在河北,繼續給袁尚這等膽怯之輩賣命,恐怕早晚也得身死名滅…”
前方,袁尚已為尷尬所困擾,不想在此多逗留,便強顏笑道:“舊事已矣,就不必再提了,咱們也當一起向前看,顏將軍,咱們這就盟誓吧。”
顏良也賴得跟袁尚多廢話,便即點頭同意。
于是,兩人便相隔數步,進行了一番簡單的儀式,對天起誓,齊心協議共戰劉備。
儀式結束之后,雙方便論及進兵梁國之事。
袁尚便道:“顏將軍,本王以為,顏良軍可率大軍由雍丘東進,向梁國國都睢陽發起正面進攻。本王率河北之兵,轉攻梁國北面的濟陰、山陽二郡,威脅劉備的側后,如此,必可大敗劉備。”
顏良耐著性子聽完了袁尚的戰略,心中卻在冷笑。
袁尚這小子也聰明的緊,這是想讓顏良正面拖住劉備的主力,而他則是趁機攻略兗州,撈取好處。
“小子,跟老子我玩詭計,你還嫩了點…”
心中暗諷,顏良嘴上便慨然道:“袁三公子此計甚妙,放心吧,有本將拖住劉備主力,袁三公子盡管去攻擊劉備側后便是。”
袁尚聞言心中大喜,暗忖:“我原還擔心這廝識破我的用意,沒想到他還是中了計策,這匹夫果然只是一匹夫也,嘿嘿~~”
袁尚心中暗喜間,正待言時,忽見一騎從南而來,越過顏良身后那百余輕騎,直奔顏良而來。
袁尚馬就緊覺了起來,生恐有變。
那來騎卻只勒馬于顏良跟前,急叫道:“主公,許都急報,周瑜已率三萬精銳北上,威逼許都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