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午間新聞時間,電視畫面上正在報道青原市領導慰問離退休老干部座談會,朱敏坐在會議室的正,幾位老干部分別坐在他的兩旁,朱敏講話的時候,鏡頭掃過,伊海濤也坐在其,只是臉上極其的嚴肅,沒有一絲的笑意。
鏡頭一晃而過,開始播放下一條新聞。
楚爸爸停住了給向晚晴夾菜的筷,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向晚晴一陣心跳耳熱,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謊言這么快就被揭穿了,而揭穿它的還是她自己供職的青原衛視。
她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強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楚爸爸一臉嚴肅地問道:“晚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晚晴無語,輕輕按了遙控器,關上了電視機。
楚爸爸放下筷,抬頭望著天花板,一聲不吭。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楚爸爸低聲問道:“晚晴,你告訴我,天舒他怎么了。”
“爸…”向晚晴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還未曾開口,眼睛里便開始閃爍著淚花。
楚爸爸心頭一驚,遞給她一張餐巾紙,問:“晚晴,天舒是不是出事了。”
向晚晴拭去眼角的淚水,說:“爸,我跟您說實話,但是您得告訴我,咱媽她怎么了,行嗎。”
楚爸爸猶豫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向晚晴斷斷續續地把楚天舒被紀委專案組帶走的事說了,最后還不忘強調說,被帶走的還有其他好幾個人,只是去說明一些情況,說完情況就會回來的。
楚爸爸才不信呢,他是學政治老師,非常關心時事政治,知道紀委不會輕易找人,找人肯定是這人有問題,而且一定是貪腐的問題。
楚爸爸聽完,深感悲哀,想不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兒也會出這種事,讓自己今后還怎么在講臺上教書育人,過去鄰居們見了,都開著笑口說你家養了個好兒,你老兩口要跟著進城享清福了,可現在,福沒享上,倒要被指脊梁骨了。
楚爸爸不出聲道:天舒啊天舒,你太不爭氣了,你這不是要你老媽的命嗎,你知不知道,你媽有高血壓,心臟也不太好,這要是知道她心愛的兒出了這種事,她怎么受得了,唉,你這個不孝之啊。
向晚晴勸慰道:“爸,您不要想多了,天舒是您的兒,是您看著長大了,他不會做對不起良心的事,他暫時不能回家陪您二老過年,不是還有我嗎。”
楚爸爸站起來,深深給向晚晴鞠了個躬。
向晚晴連忙站了起來,雙手扶住了楚爸爸,說:“爸,您這是…”
楚爸爸心情沉重地說:“晚晴,我們楚家對不起你,我替我們全家向你賠罪了。”
向晚晴說:“爸,您急糊涂了嗎,我們是一家人,怎么能說兩家話。”
楚爸爸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眼睛濕潤了,他顫抖著聲音說:“晚晴,你真是一個仁義的好孩,有些話,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沒臉開口對你說啊。”
向晚晴倒了一杯水,遞到了楚爸爸的手上,扶著他在飯桌旁坐下,輕聲說:“爸,您這是怎么了,我是您的兒媳婦,還有什么話不能說的呢。”
楚爸爸雙手捧著茶杯,低聲說:“晚晴,我要是說出來,你可不能著急呀。”
向晚晴點頭。
楚爸爸問:“晚晴,你認識冷雪嗎。”
向晚晴說:“認識呀,她怎么了。”
楚爸爸遲疑了一下,才說:“天舒和她生了個孩,天舒他媽在臨江幫著照顧她們娘倆呢。”
啊,,向晚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驚呆了。
楚爸爸心里萬分羞愧,低著頭,把楚天舒與冷雪在秀峰山的山洞里有過一次親熱告訴了向晚晴,說完了之后,他一言不發,滿臉愧疚地看著向晚晴。
向晚晴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楚爸爸站起來,慌得不知所措。
這時,外面大嫂的喊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靜:“楚老師,楚老師,又有人來看你了。”
楚爸爸慌忙答應了一聲,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向晚晴也來不及多想,抓起紙巾擦去了臉上的淚水,跟在楚爸爸的身后迎了出來。
一輛軍車停在了門口。
下來的是寧光明、李萍夫婦和寧馨,還有一對可愛的吉娃娃,毛毛和豆豆。
寧光明的嗓門洪亮:“老哥,過年了,我們來看看你。”
寧馨眼尖,一眼看見了跟在后面的向晚晴,她尖叫道:“姐姐,你也在呀。”
向晚晴強作歡顏,上前接過李萍手里的東西,喊了聲:“叔叔,阿姨,你們好。”
李萍拉著向晚晴的手,點著頭說:“晚晴,你是個懂事的好孩,你做得對。”
毛毛和豆豆在寧馨的懷里探頭探腦,看見了向晚晴,興奮地活蹦亂跳。
寧馨把毛毛和豆豆交給了李萍,然后和馬力一起不斷地車里往外搬著大包小盒,張羅著在門框上貼上了春聯,掛上了大紅的燈籠,還在大槐樹上拉上了彩燈和彩條,整個院落里霎時多了幾分喜慶和熱鬧。
楚爸爸把寧光明讓進了屋里,向晚晴趕緊給他們泡了茶,這會兒她只有一個念頭:心里再苦,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楚爸爸看了看外面忙乎的馬力和寧馨,問道:“兄弟,你們怎么來了。”
寧光明沖向晚晴笑笑,大聲地說:“晚晴都來了,我們能不來嗎,老哥,我和你弟妹商量好了,我們來了就不走了,今年在你家過年,歡迎不。”
“歡迎,歡迎。”楚爸爸激動地說:“可這…這哪里敢當。”
李萍抱著毛毛和豆豆,打量了一番,突然問道:“哎,大哥,大嫂呢,她忙什么去了。”
楚爸爸看了向晚晴一眼,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向晚晴不忍心讓楚爸爸為難,便說:“阿姨,我媽在市里。”
李萍還沒說話呢,寧光明搶過了話頭,滿意地笑道:“呵呵,晚晴,你寧叔叔就喜歡你這個痛快的性格。”
楚爸爸向向晚晴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
“老哥,晚晴,你們都坐下,咱一家人說幾句掏心窩的話。”寧光明壓低了嗓門,說:“不錯,天舒是出了點事,沒什么大不了的,他是你的兒,也是我寧光明和李萍的兒,自家的孩是什么樣的人,我們做父母的最清楚。”
寧光明直接把話挑明了,原本緊張窘迫的氣氛頓時緩解了許多。
楚爸爸長舒了一口氣。
向晚晴心頭一陣溫暖。
“老哥,趕緊把大嫂接回來,讓她和李萍來操持,我們哥倆好好喝幾口。”寧光明繼續說:“我們不僅要過年,還要過一個熱熱鬧鬧的年。”
楚爸爸十分的激動,但還是不敢表態,只拿眼睛去看向晚晴。
寧光明對向晚晴說:“晚晴,你放心,叔叔可以拍著胸脯擔保,天舒不會有事的,他越是不能回家過年,就越說明他是條硬邦邦的漢,他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也沒有當叛徒。”
一席話,說得向晚晴心里暖洋洋的,可是,她肚里的苦說不出來,因為她糾結的不是楚天舒會犯什么錯誤,而是他和冷雪生了孩。
李萍看出了一些端倪,便把手里的毛毛和豆豆交給了寧馨,招手把向晚晴喊到了里屋。
剛把門帶上,向晚晴就撲在李萍的懷里,喊了一聲“阿姨”,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萍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聲安慰道:“晚晴,有什么委屈你跟阿姨說,好嗎。”
“阿姨,天舒他…”向晚晴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他和冷雪生了個孩。”
“什么。”李萍追問道:“晚晴,誰告訴你的,冷雪是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晚晴和李萍坐在了床頭,噙著眼淚把楚天舒和冷雪之間發生的事告訴了李萍。
李萍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說:“晚晴,阿姨也是女人,也養了個女兒,這事兒是天舒不對,阿姨喜歡他,但決不袒護他。”
向晚晴得到了李萍的安慰,哭得更傷心了。
啜泣了一會兒,向晚晴止住了淚水,說:“阿姨,你說,我該怎么辦呀。”
李萍笑了笑,說:“你恨他嗎。”
向晚晴說:“恨。”
李萍問:“恨他什么。”
向晚晴說:“犯了錯沒關系,但他不應該瞞著我。”
李萍又問:“你還愛他嗎。”
向晚晴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愛的。”
“既然你還愛他,那就只好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點和錯誤。”李萍輕嘆了口氣,說:“就像你寧叔叔,大大咧咧的,一點兒也不知道疼人,可是,我就喜歡了他這勁兒,怎么辦,只好接受了。”
向晚晴擦去了眼淚,陷入了沉思之。
忽然,向晚晴的手機響了,打來電話的是吳夢蝶:“晚晴,你在哪。”
向晚晴如實回答:“姐姐,我在望城縣,天舒的家,有事嗎。”
吳夢蝶很驚訝也很興奮,她問:“晚晴,天舒的事你聽說了吧。”
向晚晴“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