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雪的下腹部又是一道明顯的疤痕,看上去十分可怖。
楚天舒不忍多看,馬上給她穿上了運動短褲,將她放進了睡袋里,然后把她的濕衣服也搭到了火堆邊的支架上。
楚天舒看見了冷雪手臂上的傷口,右臂的肌肉被子彈擦出了一條血肉模糊的槽口,傷口已經開始腫起,還在緩慢地滲出鮮血,所幸沒有傷及骨頭和神經。他用棉花棒蘸著消毒酒精,狠了狠心,給她清洗傷口。
酒精劇烈的刺痛讓冷雪蘇醒了過來,她閉著眼睛發出了幾聲呻吟,嘴里喊著:“渴。我渴。”
楚天舒按住了她的右臂,放下酒精藥棉棒,從背包里拿出剩下的礦泉水,擰開蓋放在了她的嘴邊。
冷雪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才慢慢地睜開眼,說:“我怎么了?”
“你受傷了。”望著滿臉是汗、嘴唇干裂的冷雪,楚天舒心里一陣難受,他又拿出夜里從杜雨菲車上帶過來的蛋糕,遞到了她的嘴邊。
冷雪一連吃了好幾個,突然停住了,仰起頭問道:“楚天舒,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你睡著的時候吃的。”楚天舒喉嚨里咕隆一聲,證實他說了假話。
冷雪沒有說話。
吃了點東西,喝過了水,冷雪的精神頓時好多了,她能被特種部隊挑中證明她的體質優于常人,經過嚴酷的特種培訓,身體機能恢復得也快,剛才的昏厥主要還是因為太餓太累太緊張了,加上受傷流血,又突然墜落,才熟睡過去了。
她感覺不對勁,左手伸進睡袋摸索了幾下,喊道:“楚天舒,你都干哈了?”
“我沒干哈呀?我準備給你包扎傷口。”楚天舒手里拿著卷狀紗布繃帶,學著冷雪的東北口音,一臉無辜地說。
冷雪大叫:“你…你耍流氓了?”
楚天舒盯著冷雪的臉看了一會兒,放聲大笑起來:“你真逗,你是不是想說我OOXX了你呀。”
“你!你流氓!”冷雪氣紅了臉。
“我就流氓了,你怎么的?”楚天舒一把按住了她受傷的右臂,放在大腿上,用紗布包扎她的傷口。
“楚天舒,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冷雪閉上眼,口氣軟了下來,聽上去反倒是在懇求楚天舒。
楚天舒低頭一看,自己只穿了一條三角褲蹲在冷雪的面前,雄性特征幾乎就在她的眼前。他三下兩下包扎好傷口,跳到火堆旁邊,將烤得半干的褲子穿在了身上。
這時,冷雪已經從睡袋里鉆出來了,穿著楚天舒的短袖運動衫,雖然稍顯寬大,但絲毫掩不住她的英姿勃發。
冷雪指著楚天舒,說:“你過來。”
“干哈?”楚天舒站著沒動。
冷雪用命令的口吻說:“把褲子脫了。”
楚天舒捂著褲腰帶,一臉迷茫地看著冷雪。
“聽見沒有,把褲子脫了。”
“你…你想OOXX我嗎?”楚天舒結結巴巴地問。
“你,你個臭流氓!”冷雪的臉騰的一下漲得通紅,她感到有點無地自容了。“你的腿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楚天舒幾乎立即綻放出了笑容。
這個熟悉的笑容再次令冷雪怦然心動。
“呵呵,這樣啊,是我誤會了。”楚天舒繼續開著玩笑,乖乖地坐下來,脫了外面的褲子。
冷雪蹲在他的身邊,一看楚天舒的大腿,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她怎么也想不到楚天舒這么一個機關男,在如此艱難的困境中,還能保持樂觀開朗的情緒,并感染著身邊的人。
他太像那個人了,不僅形似而且神似!
冷雪右手拿著棉花棒粘上酒精,在楚天舒大腿的傷口邊緣輕輕涂抹,動作嫻熟輕柔,好像生怕弄疼了楚天舒,此時的冷雪,臉上沒有了一貫的冷若冰霜,而是充滿了柔情。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五年前的一幕。
那一年,冷雪十九歲,已經是特警部隊的一名士官,執行過多次特殊的任務。
她出身于武術世界,十七歲高中畢業被特招入伍,為此她放棄了考大學。在特訓教官吳兆君的悉心指導下,兩年后,她完成了一系列挑戰生命極限的特警訓練科目,成為了一名合格的特警。
特訓教官吳兆君,是我國首批涉外特警,在東北國境線上多次立下赫赫戰功,剛二十四歲軍銜已升至少校副團。
那天中午,媽媽偷偷地打來了電話,說父親突發心臟病正在醫院搶救,冷雪躲在水房里哭著接完了電話。本來她要請假回家探望,突然接到命令,臨近國境線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一起劫車時間,上級點名讓冷雪前往協助。
冷雪在車上換了裝備,半個小時就到達了離出事地點五百米左右的臨時指揮中心。
這是一個彎道,在大客車上劫匪的視線之外。
現場總指揮正是吳兆君,就是他點了冷雪的名。
吳兆君看了冷雪一眼,給了她一個熟悉的微笑。
冷雪只勉強地咧了咧嘴。
這個細微的表情沒有逃脫吳兆君的眼睛,但他沒來得及多問,眉頭微蹙,馬上介紹了情況。
東北黑社會頭目韓紅兵兄弟二人在逃亡途中,劫持了一輛大客車,意圖駕車逃向境外,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追逐,大客車油料耗光,韓紅兵要求給大客車加足油,威脅要殺害人質與警方對峙。
大客車上有二十幾名乘客,多是婦女和兒童,韓紅兵兄弟都是退伍兵出身,身手不錯,持有匕首等兇器,以人質為盾牌,在開闊地高速公路上,狙擊手無法隱蔽,也擔心傷及人質,難以得手。
冷雪趕到的時候,大客車門開了,韓紅兵正在用警方送過去的對講機猖狂叫囂:“從現在起,每過十分鐘,我們會扔下一具尸體。現在開始。”
一個婦女被推下了車,鮮血從脖子上流出來,一動不動。
吳兆君果斷地下了決心:“冷雪,你開加油車,我隱藏在車底,開始行動。”
面對兇殘的歹徒,冷雪暫時忘記了父親病重的悲痛,穿上避彈衣,換上加油站的工作服,吳兆君也帶上了面罩和裝備,鉆進了加油車之下,其他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坐在另一輛指揮車上,隨時準備接應。
當加油車啟動時,門口的一名孩子被拉了回去,保住了性命。
冷雪開車加油車緩緩向大客車開過去。
在她執行過的任務中,這并不是最危險的,但是,一想到能和吳兆君一起行動,心里還是充滿了激動。
韓紅兵的弟弟下車,手持匕首頂在冷雪的腰部,監督她給大客車加油。
韓紅兵則挾持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了車門口。
吳兆君和冷雪在特訓中早已形成了默契。
就在吳兆君開槍擊中韓紅兵的同時,冷雪也制服了身邊的歹徒。
但是,意外發生了,誰也沒有想到,那名少年竟然是韓紅兵弟弟的兒子,他對著冷雪開槍了。
剛從車底鉆出來的吳兆君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槍響了,吳兆君倒地。
整個過程只有兩三秒鐘。
在醫院的太平間里,冷雪見到了吳兆君的大姐吳夢蝶。
吳夢蝶告訴冷雪:“我弟弟臨終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他愛你!”
冷雪抱著吳夢蝶,淚如雨下:“姐姐,我也愛他!”
送別了吳兆君,冷雪回到了家。
已經生下了凌銳的吳夢蝶承擔了冷雪父親治病的全部費用,她說,這是他弟弟的遺愿。原來,在現場見到冷雪的時候,細心的吳兆君看到冷雪紅著眼睛,猜想她一定遇到了難題。
臨終前,他特意請姐姐替他照顧好冷雪。
父親病愈出院,冷雪回到了部隊,從此變成了一個冷面人,不愛講話,情緒沖動,每次執行任務都沖鋒在前,伴之而來的是不斷受傷、住院,一年來,到底立了多少次功,受了什么獎,統統都不記得了。
在最后的一次任務中,冷雪與一名兇殘的歹徒搏斗中,腹部受了重傷,從此告別了特警生涯,傷愈之后,追隨吳夢蝶來到了臨江市,發誓要用生命保護她和她家人的一切。
在丹桂飄香看見楚天舒的第一眼,冷雪又看到了那一個熟悉的微笑。
直到這一次,她向吳夢蝶點名要楚天舒配合他行動,都在心目中把楚天舒看成了那個英勇頑強的吳兆君。
“哎呀,”楚天舒輕叫了一聲。
這一聲輕叫把冷雪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她手里的藥棉觸碰到了楚天舒的傷口深處,她趕忙停手,關切地問:“怎么了?”
楚天舒看了一眼還癡癡著的冷雪,眉頭微蹙說:“疼死我了,你不會想把我的腿骨戳穿了吧。”
冷雪心想,這家伙皺眉頭的樣子怎么也和他一樣一樣啊?她知道他又在開玩笑,咧了咧嘴,說:“沒事兒,離骨頭還遠著呢。”
“我知道沒事。”楚天舒一臉的壞笑,說:“我看你犯傻呢,才故意叫起來的。”
“哼,早知道,我真應該戳到你骨頭里去。”冷雪扔下了棉簽,開始用繃帶給楚天舒包扎大腿。
“冷雪,你癡癡的,在想什么?”楚天舒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