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經理有點傻眼,現在檢查組的人還沒來呢,駱培年可不能就這么走了啊。
黃經理起身想去拉,但他卻被賈龍給拉住了。
“黃經理,別理他。”賈龍噴著酒氣笑道:“你投資的事,跟我談就行了。這不,我把管招商和辦手續的負責人都叫來了…”
賈龍拉著黃經理在這吹著蛋,黃經理想去叫回駱培年也動不了拉,可把黃經理急壞了。但面上也不能做急迫狀,只好對著賈龍干笑。
最后,黃經理沒轍了,想著先穩住賈龍,等一會抽個空就說去上廁所,然后趕緊把駱培年離開的消息告訴那邊。
做了這樣的打算,黃經理舉起杯道:“賈鄉長,那今后可要多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賈龍也舉起杯。
賈龍和黃經理在這喝著熱鬧,殊不知剛才駱培年在邁出酒店大門的同時,就跟徐巖峰打了個電話。
當然,只是響了一聲,他就掛斷了。
而徐巖峰現在正在查嶺關縣其他的酒店。同時,他把手機也調成了震動,但就駱培年給他手機震的這一下,他就明白下一步該查哪個酒店了。
黃經理約駱培年去的是嶺關縣最好的酒店,理應在徐巖峰等人的檢查之中。
可是,徐巖峰起初查的時候,卻總在那些中等酒店檢查。查了一圈,也沒查到什么問題。
而許匠海已經從黃經理那里獲知,他成功的將駱培年約到了酒店里。但徐巖峰就是不去那處大酒店檢查,這讓許匠海心里也挺著急。
許匠海在心里琢磨,要不然自己主動提出帶兩個人過去查?這樣就怕查到駱培年后,讓徐巖峰懷疑自己。
雖然有可能會暴露,但總比白忙活一場,最后沒實現目的要好吧。
正當許匠海兩難的時候,忽聽徐巖峰道:“嶺關縣最大的酒店是哪家啊?小商,你打聽一下。”
許匠海聽到這話,心中一陣狂跳。竟然有點小緊張的在心中念叨著:“小商千萬別打聽錯了。”
縣里大酒店并不多,最大最豪華的只有一家,就是駱培年剛離開的那家。
小商問清楚后,徐巖峰便道:“去那家看看。要是那里沒什么事,咱們就回去了。”
許匠海聽了,心中暗喜,三步并作兩步的上了車。
到了酒店后,幾人下了車。
許匠海忽然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他找的那個中間人打來的。
現在黃經理已經偷摸跑到廁所,把駱培年離開的消息告訴了中間人,中間人聽后連忙聯系了許匠海。
許匠海有點疑惑,不知道中間人此時給他打電話干嘛。難道是看自己這組人許久沒去查,想問問原因?
許匠海想接,但跟在徐巖峰后面又不方便接。反正已經到酒店了,先查完再說吧。
把手機掛斷,許匠海就跟在徐巖峰身后進了酒店。
剛進入酒店,許匠海的手機又響了。他掏冇出來一看,又是那個中間人打的。
許匠海皺了下眉,想著他假裝打電話不進去查也好,那不管查到誰,都和他沒關系了。
“徐主任,我打個電話。”許匠海笑道。
“去吧,我們先進去了。”徐巖峰道。
許匠海笑著嗯了一聲,便退出酒店。
剛接聽電話,便聽到中間人道:“老許,姓駱的那小子走了。”
“什么意思?”許匠海一怔。
“我剛接到黃經理電話,本來姓駱的小子跟著他去了酒店。可是菜沒吃兩口,就說點的菜太奢侈了,讓黃經理換菜。老黃就打著哈哈兒不想換,最后姓駱的竟然扭頭就走了。”中間人道。
“操,怎么會這樣。”許匠海一陣郁悶,心想駱培年沒在酒店里邊,那查了這里也是白查了。
掛了電話,剛走進酒店,就聽到一陣騷冇亂。尋著騷冇亂的源頭,許匠海緊走幾步來到一包間前。
“徐縣長,我們…我們…我們只是私人朋友聚會。”
現在徐巖峰已經查到了賈龍的包間,賈龍正大著舌頭跟徐巖峰解釋呢。
徐巖峰冷笑一聲道:“私人朋友聚會?你下首位這幾個,都是你們耀明鄉的吧。你和自己的朋友聚,還用叫上他們?別告訴我這些人都是你的私人朋友。還有國家三令五申,說要勤儉節約,可你們這桌飯真是夠奢侈的啊。還有,咱們云湖省監察廳專門下過一個正式文件,明令禁止中午飲酒。嘖嘖嘖!你看你喝的,臉紅脖子粗的,還有點鄉長的模樣嗎?”
賈龍喝的酒不少,說話本就不利索了,再加上現在一嚇,更是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小商,你下去查查,看牌號BP366這輛黑色帕薩特在不在酒店附近。不要只看酒店停車場,連酒店附近的其他地方也都看看。”
這輛車牌照是BP366的帕薩特自然是賈鄉長的座駕。
徐巖峰雖然在藍林縣干過兩年副縣長,但記憶力還沒這么好,把一個鄉長坐的車牌都記得這么清楚。這是他之前問了駱培年的。但其他人不知道,還以為徐巖峰真是記性很好呢。
小商下去后不久,便回來了。
“徐主任,酒店不遠處的一個五金線材門市前發現了那輛帕薩特,我已經拍下照片了。”
徐巖峰聽了,又笑道:“賈鄉長,你還開著公車來的?你難道不知道,國家已經下了文件,要取消專車嗎?你一個正科級干部,坐著公家的車來酒店大吃大喝,問題不小啊。”
徐巖峰說的這些問題,如果放在前些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問題。但今年從上到下對這種事查的都很緊。國家的形勢如此,賈龍還往槍口撞,那死了也是活該。
再加上省委剛發了文件,已經說要派下檢查組到各地檢查。等于現在處于“嚴打”期間,在這時候被查出的問題,處理的會更嚴格。
“徐…徐…縣長…”賈龍從嗓子里擠出了幾個字,但徐巖峰根本沒理他,讓小商記錄下在場人的信息后,一行人便揚長而去。
徐巖峰只管查,不管處理。這些情況報給省委后,會有人處理他們的。賈龍一個小小的鄉長,就算和現在的藍林縣縣委書冇記的關系好,但風口浪尖上,也是沒人幫他說話的。
當晚,眾人回到酒店后,許匠海又抽空跟中間人進行了聯系。
中間人道:“我聽黃經理說,那個賈龍好像還和駱培年關系不好。本來這次吃飯沒打算叫他,可他為了投資和政績,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來。”
許匠海聽了差點沒氣死,說道:“本來是要查姓駱的,現在等于是幫了他,幫他把賈龍給查了。省委領導已經說了,對這次查出來的問題,一律嚴懲。這個賈龍自己找死,活該!”
說到這,許匠海忽然道:“對了,這次查出耀明鄉這么多人中午飲酒、大吃大喝、亂用公車,那姓駱的是耀明鄉一把手,能不能給他做點文章?給他弄個領導責任?”
“我看玄乎。我聽黃經理說,姓駱的臨走前,還要那些人跟他一起走,但那些人都聽賈龍的,都沒跟姓駱的一起走。人家已經管了,但是那些人都不聽。我覺得這種事不大好弄什么領導責任吧。”
這確實不好弄。要是駱培年沒管,那查住這么多人,還能冇給他扣個帽子。但人家管了,下邊的不聽,這樣導致下邊的人出事了,要這樣就要追究領導責任,那哪個當領導的能心服?
這就等于以后不管領導管好管壞,只要下邊出事了,那領導都要有責任了。這樣確實有點不太公平。
再者說,賈龍也是領導,是他帶著那幾個人去的,那付領導責任的應該是賈龍才對。
許匠海嘆了口氣,這次設的局沒成功,他越想越覺得窩囊。仔細想想,還有點奇怪。
一般人去酒店吃飯,就算看飯菜太高檔,也沒有扭頭就走的吧。而且走之前還拉著下屬一起走,好像是要撇清領導責任一般。最后還把自己的對頭留在酒店,讓檢查組上門去查。
怎么想,怎么覺得有點不合常理。
難道駱培年和徐巖峰串通好了消息,故意給賈龍設了這么個套?
但好像也不可能。徐巖峰怎么會知道黃經理要約駱培年吃飯,還安排在了嶺關縣。而且賈龍是自己死皮賴臉跟著去的。
許匠海越想頭越疼,最后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而此時徐巖峰正在和駱培年通著電話。
“徐縣長,賈龍那小子中午回來后,可是老實多了。在辦公室待到…多,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聽說,他是去了縣委。”駱培年笑道。
徐巖峰笑笑:“他去找誰也不管用,動位置是肯定的了。不過,我就怕走了個賈龍,再來個鄉長還和你對著干。”
“沒事,你放心吧。”駱培年笑道:“我在鄉里這段時間,已把關系打的很實了。賈龍有能力跟我對著干,主要是他在鄉里待的久了。只要他走了,新鄉長不管是外調還是從本鄉提拔,都不可能有能力和我對著干了。”
“徐縣長,這次謝謝您了。”駱培年說道。
“謝什么,都是自己弟兄。”徐巖峰道。
駱培年聽后嘆了口氣,道:“徐縣長,真希望什么時候能再跟著你一起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