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生電話一響,見是戴誠的電話,他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可現在他哪里敢接,只有先掛斷再說了。
“你還挺忙啊。”況兆平冷笑一聲,然后將兩個信封丟到周文生面前道:“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你要給王斌和焦芳一人五千塊錢?”
周文生的額頭刷刷的冒汗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王斌和焦芳收了錢,扭臉就告訴了況兆平。
有錢不要,這不是傻嘛。
而且周文生還解釋不出為什么給他們錢。
難道說他們跟著自己去陷害了徐巖峰,有了功勞,所以戴誠給了他們每人五千。
要是那樣,周文生更要完蛋。
“況主任,我…”
“怎么?不說是吧。那我叫監察室的同志來問你吧。”
周文生一聽這話就慌了,現在這事還屬于欄目組內部的事,如果捅到監察室,那就是整個電視臺的事了。
“主任…”
“說不說?”
“我…我和他們出去做了個新聞。有人通過我轉交他們的?”
“轉交他們?為什么給他們錢?給你了沒有?”
“沒給我。”周文生真是解釋不清了,要真有人通過周文生把錢給王斌和焦芳,那怎么可能不給周文生錢。可事實上,還真沒給周文生,他表姐夫讓他辦個事,怎么可能還給他錢。
“人家讓你給他們錢,卻不給你?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呢吧?”況兆平冷笑道。
“…我。”周文生越說越說不清了。
“既然你不想說,那先停職反省一段時間,等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再來找我談。出去吧!”況兆平是給周文生時間找關系。
果然周文生從況兆平辦公室出來后,就給戴誠打過去了電話。
戴誠一聽這話,心里就有點納悶。王斌和焦芳是不是傻啊,為什么有錢都不要。而新聞沒播出來,難道就是因為這事被況兆平知道了。所以況兆平懷疑了新聞的真實性?麻痹的,要早知道是這樣,何必給他們錢?而且那兩人有錢不要。這不純粹煞筆嘛。難道是為了聯合起來陷害周文生?
“你和王斌他們關系怎么樣?”戴誠問。
“挺好的啊,我們是一組的,平時出去訪問我沒少照顧他們。”周文生道。
這下戴誠又想不明白了。
“那天錄的新聞你有備份嗎?”戴誠問。
“沒…”
“你豬腦子啊,為什么不備份。”
周文生現在都快委屈死了。為什么人人都罵他。而且以前他錄的新聞也從不備份啊,別人錄的也不備份,怎么這次就成豬腦子了。
“姐夫,你別罵我了。你就說這事怎么辦吧。如果解釋不清,我肯定要受到處分了。”周文生道。
戴誠心中又罵了一句:“真你嗎的豬腦子。你就是解釋清了,那也要受處分。因為你這原因根本就不能往外說,難道說因為那兩人幫你陷害了徐巖峰,所以你才給的人家錢。這理由說出去,那就是記者的操守問題了,可不是停職了,馬上就要撤職了。”
想到這,戴誠心中又罵著。怎么弄了半天。被停職、撤職的不是徐巖峰,而是周文生了。
“你根本解釋不清。”戴誠穩了下心境:“你也別解釋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們主任不追究此事。現在好在這事沒擴散,你們主任還能控制。我去見見他吧,省電視臺我也有熟人,不行通過他們說說。”
當天。戴誠就坐車去了省會南滄。
晚上約況兆平見了一面,可還沒說兩句。人家況兆平就說這事已經跟電視臺監察室說了。
當時戴誠就愣了,這況兆平也太不給臉了吧。這事監察室要知道的話。就是全臺的事了。
那要想解決這事,可就不是找幾個簡單的關系能辦的。至少也要找副臺長以上的關系。
戴誠雖然在延昌市地位不低,但在省會,他這個延昌市建設局長可未必好使。
看著況兆平告辭離去,戴誠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不是往死里坑周文生呢嘛。
其實況兆平現在還沒跟監察室說呢,但他為了絕了戴誠讓他捂下此事的念想,便說已將此事反映到監察部門了。
況兆平只是想知道周文生背后的關系是誰,所以才拖著沒給監察部門反映,就是想等著那幕后關系來找他。如今既然已經知道是戴誠了,那自然回去就會和監察室說周文生的事了。
戴誠左思右想,如果他現在不管了,那周文生的前途就完了。平時周文生和他第二個老婆周春怡走動的很多,周春怡也很喜歡這遠親表弟。如果周文生倒霉了,那周春怡回去肯定會不高興。
可要是幫周文生,可怎么幫?他不認識省電視臺的高層啊。
隨后,戴誠想到了湯五平。
這事說來說去也是因為湯五平,那湯五平怎么也要幫這個忙吧。
湯五平聽說此事后,答應的倒也痛快,他在省電視臺倒是認識個副臺長。
湯五平將電話打給那副臺長后,那副臺長就答應聯系一下監察室。
隨后不久,那副臺長就給湯五平回了電話,說這件事臺長已經知道了,并準備對周文生嚴肅處理。現在那副臺長也沒辦法。
湯五平知道臺長新上任不久,那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應該。可是,這火不燒那些中高層,為什么燒起了周文生這種兵蛋子。
湯五平自然不知道,如今省電視臺從上到下都已經換成了梁宇翔的人。梁少康找那臺長幫忙嚴肅處理此事,那臺長自然不會拒絕。
而且這也是嚴肅電視臺紀律的事,殺雞儆猴,又能送梁少康人情,那這位新上任的臺長肯定會辦的十分漂亮。
湯五平自不知道這許多事。既然副臺長辦不了,必須找臺長。而湯五平的公司建在延昌,打拼出的關系多數在延昌,所以他也并不認識這個新臺長。
既然如此,那湯五平也不費那勁了。一個周文生,還不值得他費那么大力氣。
而戴誠從湯五平口中了解到情況后。他便心中一涼,知道他這個小舅子怕是要完戲了。但戴誠倒也仗義,便覺得要是湯五平不認識新臺長。那天虹公司的高層應該認識吧。
于是戴誠便想讓湯五平找天虹公司的高層說說,讓他們幫著聯系一下新臺長。
可這要求聽到湯五平的耳中,簡直就覺得戴誠在扯淡。
為了周文生這么一個兵蛋子記者,就要天虹公司的那幾個老總出面?值得嗎?
如果湯五平真敢去找他們。不被大罵一頓就不錯了。
湯五平對戴誠的要求雖覺得是在扯淡,但又不好直接拒絕,只好敷衍說幫著問問。
戴誠也不傻,看湯五平那表情和語氣,就知道人家并不想幫忙。
想想也是。在他們這些人眼里,周文生就是他們的棋子。能給他們幫上忙,他們自然就會給些好處,但要出了事,他們絕不會出面幫忙說話的。
戴誠想到這,心中也有些不高興。畢竟周文生是他的人,那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可是,心中不高興歸不高興。戴誠也不能明著對湯五平有情緒。人家湯五平和曲軍朝的關系在那擺著呢。戴誠要是和湯五平置氣,吃虧的只能是戴誠。
而這時,周文生的父母也找到了戴誠。
他們從周文生口中也得知了詳細情況,戴誠讓他們兒子幫忙,可最后出事了戴誠卻不去撈他們兒子。這算什么親戚啊,就找自己人坑啊。
戴誠也覺得沒理。好說歹說的勸說了半天,還答應要是周文生因為這事丟了工作。可以安排他到延昌市建設局上班。
周文生父母聽到這話,才終于作罷。
沒人幫周文生再協調此事。那周文生惹的麻煩就只能讓他自己來背了。
有了王斌和焦芳的證詞,說是周文生給他們錢是為了讓他們幫忙冤枉徐巖峰。就憑這一點,周文生就已經不配做一個記者了。而王斌和焦芳會吐露真言,自然是直屬上級況兆平讓他們這么干的。
隨后,臺里問了周文生為什么要冤枉徐巖峰。周文生自不會再把戴誠抖出來。雖然戴誠不管他,讓他很生氣,但周文生還要給自己留條后路呢。
萬一他被臺里開除了,他還要靠戴誠幫著他在建設局找個工作呢。要是現在把戴誠抖出來,那戴誠還會給他找工作嗎?
忍了吧,憋屈著吧,周文生只有憋屈的承認說自己和徐巖峰有私怨。
既然周文生承認了,隨后臺里不久便做出對周文生的處理決定,沒收周文生采訪證,禁止出席任何采訪場合,工作崗位由《廣角資訊》欄目組調至后勤倉庫。
管倉庫那都是沒了進取心的老頭老太們干的活,比門衛強不了多少。周文生這么年輕就被安排到了那里,可以說他的前途是徹底完蛋了。
而臺里沒直接開除周文生的原因,也是梁少康讓臺里這么辦的。開除周文生并不是最惡毒的方式,因為那樣就無法再繼續控制他。
最惡毒的方式則是繼續把他捏在手里,想整治他的時候,隨時隨刻都能整治他。這才是最惡毒,也讓對方最痛苦的方式。
直到此時,這件事才最終恢復了平靜。
戴誠看到這個結果后,也是氣的直跺腳,但他也沒辦法挽回此事。
不過,戴誠卻要分析一下原因。為什么王斌和焦芳會說實話,會不要錢?為什么電視臺的臺長會親自過問此事。
經過仔細分析,戴誠覺得這是魏昭興參與其中了。
徐巖峰是魏昭興調來的,市里很多中高層領導都知道。那徐巖峰出事后,肯定去找了魏昭興,于是魏昭興便出面協調了此事。
分析到這,戴誠忍不住嘀咕,沒想到魏昭興肯這么幫一個科級干部。不過,徐巖峰讓魏昭興幫了這一次,下一次就不可能再找魏昭興幫忙吧。即便他還敢去找,那魏昭興看到他調來的人這么沒出息,遇到事總讓他幫著解決,那也會對徐巖峰大有意見的。
“好,姓徐的,這次沒弄死你,那就再來一次,不信你還敢找老魏幫你。”戴誠現在把徐巖峰當成了他的大仇人。他也不想想,他和徐巖峰結仇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他當初想一箭四雕的害人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