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真的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常勝在酒店房間里翻到了那個名叫埃利亞斯.多米尼克的電話號碼，他完全沒有猶豫，直接就撥了過去。
其實他不知道對方是否還記得自己，他也不知道對方現在在哪兒，正在做著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電話號碼是否還有效。
但除了打過去他還有其他辦法嗎？
結果沒什么懸念，他打過去，接電話的人卻不是他印象中的埃利亞斯.多米尼克，而是一個女聲：“你找誰？”
常勝一張嘴，一串流利的德語冒了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大哥，你究竟會多少過語言啊！
“呃，你好，我是常勝，常。我是找埃利亞斯.多米尼克的。這是他六年前給我留的電話號碼，我不知道還能否找得到他…”
“我想是能的，先生。因為這里是他的家。”
常勝一開始以為自己已經找不到埃利亞斯.多米尼克了，但是現在峰回路轉了。
他很驚喜。
“是嗎？真是太好了…那么請問我要怎么才能聯系到他嗎？”
“我給你他的手機號碼吧，你自己打過去，先生。”
“好的，沒問題，沒問題。”常勝一邊歪脖子夾著手機，一邊伸手去拿紙筆。“您說，我記著呢。”
接下來對方報上來的電話號碼，常勝一再感謝，然后掛了電話。
接著他拿著自己記下來的手機號碼，看了一會兒。才決定撥通電話。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剛剛結束完他的訓練工作，他現在在一家德國的低級別聯賽俱樂部中工作，這家俱樂部在國際足壇名不見經傳，在德國足壇影響力也十分有限。
布格豪森足球俱樂部。
但是這家俱樂部作為一個運動俱樂部，在德國國內還是挺有名聲的，因為他們是德國最大的運動俱樂部之一，擁有六千多名會員。參加二十四個不同的體育項目。其中足球俱樂部創建于1930年，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前長期游走于德國足球第三級別聯賽中，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才第一次晉級到了德國足球第三季聯賽――德國南部聯賽。目前正在為了向乙級聯賽升級而努力著。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在幾年前還是漢堡俱樂部的體能教練。但是后來因為漢堡高層人事變動，喜歡他的管理員被趕了出去，本來與人為善的多米尼克就被打上了敵對派系的烙印。然后被掃地出門。
隨后他輾轉來到這家位于巴伐利亞州的布格豪森市，憑借自己曾經在多家俱樂部效力過的經歷，他很容易就獲得了在這家俱樂部的足球隊擔任體能教練的職務。
但是習慣了在德甲聯賽等級的球隊擔任體能教練，一下子來到一支第三級別聯賽球隊里，讓他多少有些不習慣。
雖然他是一個比較穩重謹慎的人，但這座小城的rì子也太過平淡了點吧？
這支球隊似乎用幾十年時間都不可能升到漢堡隊所在的級別。
那么他作為一個德國克隆體育學院培訓出來的高材生，難道就要在一支地區小球隊中度過余生了嗎？
三十四歲的埃利亞斯.多米尼克有些許不甘心。
忙完了工作，多米尼克在教練辦公室里換了自己的衣服，準備開著他那輛老爺車，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
rì子就這么一天天平淡地過去。
但是這樣平淡的rì子在今天被一個電話搞的戛然而止。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機歡快地響了起來。仿佛打破了這座小城的寧靜一樣。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拿起來，發現來的是一個陌生電話號碼。
他猶豫了一番，還是接了起來。
那邊響起了一個似曾相熟的聲音：“嗨，埃利亞斯！”
他遲疑道：“請問你是…”
那邊的聲音顯得很傷心：“你不記得我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常啊，常勝！”
其實常勝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多米尼克的關系是否真的有他表現得那么好。
但這種時候只能賭一把。表現親熱點，總好過語氣平淡嘛。自己現在是在求人幫忙，姿態要放低。
讓他欣喜的是，當對方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語氣很明顯變好了，聲音也高了一度。
看來兩個人的關系真的不錯…
“常？是你？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你已經消失了呢…”
“開什么玩笑？哈！我打你留給我的電話。結果你不在家。你現在在哪兒呢？”
那邊稍稍沉默了一下。
然后說道：“布格豪森。”
常勝愣了一下，隨后問：“呃，那是哪兒？”
“巴伐利亞州的一個普通城市。”
“可我記得你不是在漢堡的嘛？”
那邊再次沉默，接著才有聲音說道：“嗯，我離開了漢堡。”
“布格豪森是什么等級聯賽的球隊？”常勝問。
“德國第三級別的。”
常勝心頭一喜。
這球隊沒名氣，等級還那么低，自己應該可以把埃利亞斯.多米尼克挖過來。
于是他決定開門見山，實際上他現在也沒什么時間好浪費得了。
“我記得你的能力完全沒問題，你怎么會去布格豪森？正好我有一個工作機會，你有興趣嗎？”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這才想起來自己都沒有問常勝如今在哪兒高就。
說實話，他覺得常勝就算有工作機會，也不見得是漢堡那種級別的。
因為他很清楚常勝這個人。
當初他們在漢堡見面相識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是一線隊的體能教練了。而常才是漢堡青年隊的一名普通教練。
后來常在漢堡呆了一年就離開了，后來兩人再也沒有聯系過。
但他覺得常勝如今也應該是在某一個俱樂部的梯隊里做教練，他的這個工作機會，總不會是梯隊的教練吧？
“什么工作機會，我只會做體能教練啊，常。”
那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讓我去做青年隊的教練，這工作我可做不來。
常勝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我就是要讓你做體能教練啊。埃利亞斯！”
“咦？”
“哦，忘了給你說了，我現在是瓦倫西亞的主教練了。”
多米尼克沒反應過來：“哪個瓦倫西亞？”
“還能有哪個瓦倫西亞。埃利亞斯？”
“呃…你是西班牙瓦倫西亞足球隊的主教練？”
“是的！”
“連續兩個賽季闖入歐冠決賽的瓦倫西亞？”
“沒錯！”
“上賽季歐冠決賽被拜仁慕尼黑擊敗的瓦倫西亞？”
“咳咳，這事兒就別提了，埃利亞斯…總之呢。我這里缺少一個體能教練，我希望你可以來幫我。你也知道西班牙的季前集訓馬上就要開始了，可我卻還沒有體能教練…”
“但我不會西班牙語啊，常。”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猶豫起來。
老實說，繼續留在布格豪森這支球隊里，肯定是沒有前途的。
但要讓他背井離鄉去西班牙，他確實很懷疑自己能不能適應那邊的生活。因為他語言不通，而且西班牙人的習慣和德國人是完全不同的。
他之前只去過一次國外工作，就是去荷蘭的海倫芬。但荷蘭緊挨德國，風土人情和德國很類似。最重要的是德語在荷蘭是通用語，語言完全不成問題。
語言不成問題，生活就不成問題。
但是西班牙嘛…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是一個謹慎的人，對于這種冒險行為，他本能地有一種抵觸心理。
“語言不是問題。埃利亞斯。給你找個語言老師，你可以慢慢學。而且足球就是通用語，沒什么好擔心的…”
常勝勸說道。
但是那邊的埃利亞斯.多米尼克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我可能…恐怕…不能去…”他很艱難地說道。
“咦，為什么？”常勝覺得很奇怪。
他還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能夠輕易將埃利亞斯.多米尼克挖過來的呢，畢竟多米尼克所在的球隊是一個很沒有名氣的低級別聯賽球隊。面對巴倫西亞的誘惑，有幾個人能夠頂得住的？
但埃利亞斯.多米尼克頂住了。
所以常勝特別吃驚。
“抱歉。我知道你的好意，常。但是我想…我更喜歡現在這種安穩平淡的生活…”
這話說出來，就連多米尼克自己都不信。
常勝雖然不明白多米尼克的性格，可是他憑借直覺就覺得事情沒有多米尼克說的那么簡單。
因為說道離開漢堡和布格豪森的等級時，他的語調低沉，這說明他的情緒不高。
“你真的喜歡你現在過的生活嗎？”所以他直接反問。
“呃，我想是的，常…”
常勝愈發覺得埃利亞斯.多米尼克這邊奇怪。但是他也不敢多問，畢竟他對多米尼克不算太了解，萬一多說所錯怎么辦？
要讓多米尼克接受自己的新性格什么的，是需要時間的。
現在兩個人連面都沒見，對方如果有什么懷疑也是對的。
所以常勝只能不繼續勸，改找埃利亞斯.多米尼克幫忙。
“那好吧，埃利亞斯。你先考慮考慮。但是我這邊有急事，能不能找你幫個忙？”
說到幫忙多米尼克很熱心，一掃之前低沉的語氣。這讓常勝愈發堅信他對多米尼克的判斷了。
常勝將自己的情況給多米尼克說了一遍，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多米尼克這次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讓常勝把球隊第二天的體測報告給他傳真一份，然后他好根據這份結果來制定一份體能訓練計劃。
不過他也對常勝說明白了，自己畢竟沒有在現場，了解不到更多的情況，所以這份體能訓練計劃只是根據體檢報告做出來的，不保證效果有多好，只是讓常勝應付過這個階段，等他找到了一個真正的體能教練，這個問題應該就解決了。
常勝對此也已經很滿意了，確實是，只要先能夠讓季前集訓的體能訓練部分正常進行，他都還有時間找體能教練。
于是再三告謝，約定時間，明天把體能測試報告給他發電子郵箱里，便掛了電話。
埃利亞斯.多米尼克也隨之掛了電話。
然后他站在自己的老爺車前，扭頭看著身后低矮破舊的訓練基地。
布格豪森體育俱樂部是一個很大的綜合性體育俱樂部，足球在其中絕對不是最重要的。
在這支俱樂部里，恐怕永遠都不會得到什么重視。
常勝的話回響在他的耳邊。
“你真的喜歡你現在過的生活嗎？”
“我真的喜歡我現在過的生活嗎？”
多米尼克喃喃自問。
他抬起頭來，眼神中有些迷茫，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