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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請罪

  “孽子,真是孽子,平日怎么胡鬧也就罷了,現在竟然敢到圣廟褻瀆圣人!”蕭道乾怒不可遏,將手上的杯子砸了個粉碎,仍然沒有解去心頭的怒氣。

  他這是怒自己的曾孫子不爭氣呀,原本以為家里出了一位少年宗師,將來前程自是無憂,不曾想,蕭子臣越來越囂張跋扈,似乎什么人都不看在眼內,總以為自己天下第一。

  平日里呼朋喚友、出入風月場所也就罷了,后來越發無法無天欺男霸女,他已經為了這些破事替曾孫子擦了好幾趟屁股。

  現在倒好,越發無法無天。

  “翻了天了!”蕭道乾生了一會兒氣,頹然做到椅子上,正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兒子蕭伯韜、孫子蕭逸風緊張地對視一眼。

  爺孫三代,一個氣壞了,兩個無可奈何,氣氛頗有些凝重。

  蕭伯幍揖禮道:“父親息怒,子臣確實不知輕重,回頭還請父親好好責罰吧,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人帶回來!”

  蕭逸風也趕緊道:“是啊爺爺,父親說的是,子臣這個孽子死不足惜,只是現在他丟的可是咱們蕭家的臉面,為今之計,還是趕緊把他帶回來,莫要讓他繼續在外邊丟人現眼!”

  這么一說,蕭道乾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問曾孫子的情況,他發火純粹是因為蕭子臣在純陽圣廟鬧事,他身為朝堂的閣老大臣,連自家的子孫都管教不好,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嗯,子臣現在是什么情況?”蕭道乾問道。

  蕭伯幍苦笑著,搖搖頭,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蕭逸風面皮輕輕抽了一抽,不得不回:“子臣讓那純陽圣人扣下來了,石封于殿內大柱之下,說是要以儆效尤!”

  蕭道乾松了口氣,端起茶幾上另一杯茶,氣得怒道:“褻瀆圣人,沒有被打死,這已經是幸事,還指望他能夠不受懲罰?!”

  “爺爺說得是,到別人的廟里鬧事絕對是子臣的不是,現在朱家的大人也一樣,正在為那朱睿氣急敗壞呢,朱家人說了,便尊圣人的意,讓他家的小子在純陽圣廟好好石封反省!”

  “朱家確實是一個明理世家!”蕭道乾贊嘆,接著又道:“咱們家的子臣,就和朱家小子一樣好了,先不用管,就讓子臣好好接受教訓!”

  蕭逸風苦笑,搖頭:“爺爺,這不行啊,朱家小子不過是受了子臣的牽累,聽說只石封三天,但是子臣要石封三十天,現在又是圣廟新開,每一天上香的人多不可數,人人進入圣廟豈不是都在看我蕭家的笑話?”

  “三十天?”蕭道乾臉色沉下來。

  “正是三十天!”蕭伯幍有些惱怒道:“那純陽圣人是不是有些過了?他處罰子臣沒有關系,可是咱們蕭家的臉面何存?”

  蕭道乾站起來,負手在廳中踱起步來,好一會,他臉色越發難看,作為閣老大臣,朝堂之上有數的幾位大權者之一,他這一次的臉面算是丟光了。

  別人不知道呂楊的底蘊,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呀,呂楊這個年輕人,崛起于秣陵府白龍潭書院,投到壽陽公主麾下,六藝大比一鳴驚人,而后進入百圣太廟,在真鑒圣人麾下進修藝業。

  游學之際,他沒有游學于九州,而是到了南荒,適逢南征,他在壽陽公主麾下南征北戰,助公主殿下定焰州,居功至偉!

  平定兩河流域的時候,他也是立下了大功勞的,而后更在天子和百官前往大東山祭天之前,將攜南海國入藩,一舉震驚朝野。

  這等功績,自從皇朝建國之后便從未有過。他現在是南海國主,又是皇朝異姓王,更是真鑒圣人的弟子。

  自從希夷圣人在祭天后飛升天外之后,真鑒圣人儼然已經是百圣太廟聲望最高的圣人,自己怎么惹得起這些人?蕭道乾琢磨著,越是琢磨,越是感覺憋屈和氣急敗壞。

  “孽子,少年成宗師,便目空一切無法無天,我蕭家怎么就出了這么一個混賬東西?!”蕭道乾感覺精神不濟,眼前一黑,幾乎要摔倒。

  “父親小心!”蕭伯幍離得近,趕緊將其扶住,驚懼不已。

  “不用扶我!”蕭道乾氣得揮手,站住了身形,轉頭恨鐵不成鋼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我蕭家理虧,就算官司打到圣上和幾位圣人那里,咱們也無話可說!”

  “唉…這可怎么是好?子臣這個不孝子,平日飛揚跋扈目空一切,如今終于惹來不可收拾的事端了吧?”蕭逸風懊惱,狠狠摑了自己一巴掌。

  蕭道乾很快冷靜下來,揮手道:“事已至此,我若是出面,只能是徒增笑柄而已!”

  “那如何是好?”蕭逸風痛定思痛。

  蕭道乾看了看天色,已然大亮,為了這事,自己竟然還稱病不上朝,真是荒唐,想了一下,果斷道:“逸風,子臣是你兒子,他現在惹了禍,只能由你這個做父親的出面,我和你父親都不能代你,這一點你要清楚!”

  “是,孫兒知曉!”蕭逸風頷首。

  “這樣,你馬上前往純陽圣廟,也不必避著旁人,更不要替子臣求情,只向純陽圣人老老實實賠罪即可!”

  蕭逸風一愣:“不求情,那純陽圣人肯抬手嗎?子臣又要怎么回來?”

  蕭道乾恨鐵不成鋼大喝:“現在你去求情,他就肯高抬貴手了嗎?”

  蕭逸風頓時吶吶不語,臉色漲紅。

  “先賠禮道歉,我一會便上朝去,找皇極圣人和壽陽公主疏通疏通,再不行,我便去求一求真鑒圣人,料來不會有大問題!”

  “是是是,要迂回才是,想那純陽圣人也是要臉面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饒了子臣!”蕭逸風恍然大悟,連連拍了幾下額頭,他太過緊著兒子,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去吧!”蕭道乾揮了一下衣袖,感覺平靜不少。

  蕭逸風吩咐下人備了馬車,又從府庫之中拿了一顆九天玉蓮子和一大塊天晶,趕緊上了馬車,直往純陽圣廟去。

  到了圣廟,剛剛下了馬車,果然看到前來朝拜的人多不可數,幾乎將整個純陽圣廟擠了個水泄不通。

  昨晚凌晨之時,圣廟就已經開了,那個時候想必人也多,現在天已經大亮,還有一個時辰便是午時,果然人更多了。

  一路進入圣廟,蕭逸風便感覺到旁人詫異的目光,以及一些愚民村婦的指指點點。

  蕭逸風心中苦笑,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強自打起精神來,先過了這一關再說。昨天夜里純陽圣人失了面子,那么自己現在來,便是還給他面子,否則這事根本沒法善了。

  “逸風兄,你終于來了!”一名中年儒者走了上來,抬手平揖。

  “原來是云山兄!”蕭逸風看到來人是好友李云山,不禁尷尬。

  “逸風兄可是為賢侄而來?”

  “正是…”蕭逸風嘆了口氣,“不怕兄臺笑話,我那孽子昨晚闖了大禍,沖撞了純陽圣人,我這個做父親的羞愧難當,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我現在就去給純陽圣人請罪!”

  李云山看著蕭逸風,看到對方頗為誠懇,松了口氣:“請罪好,請罪好啊,我還怕逸風兄再唐突了圣人,鬧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讓云山兄擔心了,弟銘感五內!”蕭逸風感動。

  “不必如此,有機會我會替賢侄向圣人求求情,可以讓賢侄少受些罪過!”李云山拉過蕭逸風到了一旁,往遠處一根大柱下一指,道:“逸風兄,見到賢侄模樣你可不要沖動,賢侄雖然現在受到懲罰,但是并沒有性命之憂,你大可放心便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去見過純陽圣人!”

  蕭逸風轉頭看去,雖然有人群擋著,但是他的神識掃過,便發現兒子蕭逸風正被束縛在柱子上,鎖鏈穿過鎖骨,身外全部石化,模樣痛苦驚愕,讓他看了揪心不已。

  “父親…救我!”

  蕭逸風聽到了石雕內傳來蕭子臣的聲音,連忙以神識回應:“孽子,你平日怎么胡鬧家里都不與你計較,可是這一次,連你曾爺爺都不敢明著替你出頭,也罷,你且安心呆著,少不得受幾天苦楚…對了,為父可警告你,再不許在這里弄出事來,否則家里也救你不得!”

  “是…不過兒就是不服,難道連曾爺爺都怕了他不成?”

  “住口!”蕭逸風以神識大喝,教訓道:“圣人尊嚴,豈容輕辱,你現在有幾斤幾兩,敢挑戰皇朝所有圣人的尊嚴,你先好好反省反省吧!”

  蕭逸風冷哼一聲,吩咐下人尋來純陽圣廟的仆役,將禮物送上,不一會,仆役稟報純陽圣人,并將自己請到了后殿。

  蕭逸風看到呂楊,連忙正了衣冠,著實跪下行了大禮,張口就是請罪云云,弄得呂楊詫異不已。

  原以為這蕭子臣的父親是來賄賂求情的,沒有想到對方只字不提求情,只是單純請罪。

  呂楊轉念一想,就知道蕭家的高明了,這是硬的不來直接來軟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呂楊連忙扶起對方,淡淡道:“這是做什么,得罪我的是蕭子臣,干前輩何事?”

  蕭逸風惶恐,“如何敢當前輩,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國主如今貴為圣人,天下仰望,區區如何敢有絲毫不敬之處?”

  “父親會做人,怎么兒子卻不會?”呂楊詫異。

  蕭逸風慚愧難當:“小兒少年得志,家中又有慈母溺愛,正所謂慈母多敗兒,是以那孽子養成了好勝跋扈的性格,說來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罪過,看在蕭閣老的面子上,還請國主原諒則個吧!”

  看著蕭逸風為兒子如此,呂楊唏噓不已,沉默一會還是搖頭:“就這么算了是不可能的,否則我顏面何存,日后這純陽圣廟我還立是不立?”

  蕭逸風聽得呂楊有些松動,連忙道:“不敢替我那孽子求情,今日純粹就是來請罪…”

  “也罷,你且先回去,放不放他,就看他的表現了!”呂楊擺擺手。

  蕭逸風也不執拗,趕緊乖乖告辭了。出了純陽圣廟,卻是松了口氣,他總算是看出來了,這純陽圣人實則不是一個嚴酷不講情面之人。

  這就好啊,就讓那孽子再受幾天苦,得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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