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憋屈
中場評比，是有先例的。在大匡皇朝無數場六藝州比的賽場上，中場評比絕不少于十次，這種情況只出現在一人獨大的局面中。
譬如呂楊現在這種情況，以一人之力，壓得所有參賽的人全無還手之力，這樣的情況一般來說不太可能，因為參加比試的都是正在書院修行的秀生，但是世事無絕對，總是有一些人太過驚才絕艷，能夠做到這一點。
若是按照呂楊現在這樣的情形打下去，所有人都會被他打成傷殘，這前三名的名次評估就比較苦難了，當然了，里面還有個大書院的面子問題，除了白龍潭書院之外，其他十二大書院的院主絕不愿意看到自己書院的儒生出現傷殘或者是顏面盡失。
于是中場評比出爐了，直接將呂楊評為第一，讓其退場，其余人接著比試，公平爭奪剩下的兩個名額，這樣所有儒生才不會太慘，于是書院最后的顏面才算保住，沒有連最后的遮羞布都丟掉。
十三大書院院主作為評審，是非常有權威的，荒州自從有六藝大比以來，從來都是這個規矩，以十三大書院院主的聯合評委，裁決六藝大比的州比名額，為皇朝優選人才。
院主們進行裁決，儒師們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還是在情理之中。儒師們想到剛才呂楊大發神威的情景，都沒有聯名反對，擂臺上的正在參加比試的儒生們也都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
觀看比試的人頓時嘩然！
這些人，全都是荒州最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們大多都是讀書人，可以說能夠前來觀看州比的，除了這些人，就是這些人的下人。
“這算什么？”
“那十三大書院院主真是忒壞了！”
“中場評比，咱們荒州已經整整一百年來沒有出現過了，上一次出現是射藝州比，據說有人一劍鎮壓全場，打得所有儒生都吐血受傷，院主們不得不緊急喊停來個中場評比，這個先例一開，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顏面！”
“其他州早就有這個先例，評審是由德高望重的院主們評定的，他們每一個都是宗師，為皇朝遴選天才是他們的職責，我聽說每一次中場評比的儒生，都是天才，都有穩定殿比桂冠的潛力！”
“這么說咱們荒州馬上要露臉了？若是殿比能夠拿到名次，不僅僅是白龍潭書院，就連咱們荒州臉上也有光彩！”
“這都是多少年沒有的事了…”
議論鼎沸，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擂臺上的儒生更是如此，沒有人會跟呂楊這個變態過不去，若是有人站出來反對，那么院主們大半會讓反對者和呂楊打一場，勝的自然是第一。
呂楊有些郁悶了，心想自己還真是弄過頭了，不過不管怎么樣，自己成功發威了，龍吟大洪鐘和五皇浩然氣的威力他已經真正明白是多么的厲害。
特別是龍吟大洪鐘，簡直就是一件超越真文級法器的大殺器，若不是真正厲害的天才，真無法阻擋那些恐怖的龍吟鐘聲。
呂楊就這樣被迫下場了，有些無奈，最初呂楊并不知道中場評比這回事，若是知道，他也不會這么肆無忌憚。
不過這樣也好，那些儒生們總算可以安安心心發揮實力進行比試了，沒有自己在，他們才會覺得“公平”，至少能夠讓他們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來，而不是一開始就被自己打得東倒西歪、顏面無存。
擂臺上還站著的儒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們飛快服用了小還丹等靈丹，將身上的上撫平，至于那些已經暈闕過去的，只能被抬出場進行緊急救治了，他們是無法參加接下來的比試了。
還有一些有自知之明的儒生，直接選擇了放棄比試，十分頹喪自覺地走出擂臺。
站在擂臺上的儒生，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恥辱，心里都憋著一股氣，既然打不過呂楊，就打別人吧！
所有參加比試的儒生將心中的憋屈之氣發泄給自己的敵手，剩下的比試，還有兩個殿比名額，為了書院和最后的榮譽，他們都拼了。
“純陽，你過來！”黃宗羲將呂楊召到身邊，兩人走出南明湖擂臺，走在湖邊的道路上。
“老師，如今師姐還在比試，咱們不看了嗎？”呂楊詫異道。
“這個你放心好了，相信道蘊是可以勝出的，若是沒有靈丹的發明，為師還沒什么把握，但是靈丹的發明，道蘊近來修為增長很快，她完全能夠有機會摘得一個殿比的名額！”黃宗羲擺擺手笑著。
“那老師喚過我來是為了什么事？”
“香火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為師和院主大人親自去了一趟太道圣廟，他們已經答應提供香火！”
“這可是好事呀，不過太道圣廟能做主將供奉圣人的香火拿出來嗎？”呂楊詫異。就他所知，現在主持秣陵府太道圣廟的是廟祝是從神都百圣太廟委派下來的黑袍廟官，香火的九成五都要上繳百圣太廟，所以說他們提供香火的事情有些不太好辦。
“他們當然不能做主，只有百圣太廟答應了他們才能這么做！”黃宗羲搖搖頭，“百圣太廟雖然答應了，但是他們的條件太苛刻！”
“條件苛刻？”呂楊微微一愣，看到黃宗羲臉色凝重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意識到只怕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深吸一口氣，呂楊道：“老師且說說看，是什么苛刻條件？”
“他們可以拿出九州香火的兩成到三成供我們煉丹，只是他們需要獲得所有香火煉制的靈丹的五成！”
“五成？”呂楊倒吸了一口涼氣，若是他們要了七成，刨去所有成本，自己只能拿到一成五，成本就需要一成至一成五。
“還真是貪婪啊！”呂楊心中冷笑，若真是這樣，臨水山莊豈不是白打工了？
“拒絕吧！”呂楊斷然說道。
“直接拒絕嗎？”
“沒錯，在商言商，這分成根本沒有任何達成的誠意，目前用香火煉制的靈丹包括寧神丹、培元正心丹和筑基丹，往后說不定有更多的靈丹需要以香火丹材，若是這些靈丹煉出來都要分七成給別人，那不是笑話嗎？”呂楊冷笑。
“那不是被人，那是百圣太廟…”黃宗羲看到呂楊難看的臉色，沉默下來，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剛剛還高興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呂楊沉默半響，感覺自己太莽撞，有些獨斷專行了，于是連忙說道：“院主大人和殿下是什么意見？”
“他們希望繼續談，至少要談成刨去成本之后五五分，若是不成，也要談成刨去成本四六分成，這是最后的底線！”黃宗羲說著，發現呂楊神色緩和下來，不禁松了口氣。
“純陽，你要知道百圣太廟是什么樣的存在，他可是凌駕于朝廷和皇權之上的超然存在，皇帝的加冕都由百圣太廟來主持，它才是皇朝的正統，是皇朝權力的根源。而且它掌管皇朝九成以上的香火，主導皇朝所有的信仰，咱們書院和臨水山莊根本無法…”
黃宗羲已經說不下去了，后面的意思顯然已經顯而易見了，那就是根本沒有辦法違背或者抵抗，甚至于只要太道圣廟下一道旨意將臨水山莊交由太道圣廟接管，那么臨水山莊將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交出去。
這就是百圣太廟的權威，在大匡皇朝至高無上。
不過直接奪取別人財產的事情百圣太廟不屑去做，除非關系到皇朝之興衰。
呂楊心思千回百轉，臉上又青又白，突然間冷汗淋漓，呂楊突然發現，目前臨水山莊的作用還不至于讓百圣太廟眼饞，但是往后怎么樣就真的說不準了。
“純陽，你要將目光放長遠一些，有些東西咱們要放開，百圣太廟控制皇朝九成以上的香火，這可是很大的支援，等到你的著述刊發天下之后，百圣太廟一樣能夠用香火煉制大量的消耗香火的靈丹，到時候寧神丹、培元正心丹和筑基丹可以被百圣太廟量產，其他人量產不了，咱們臨水山莊也量產不了，到時候還是咱們吃大虧！”
“我可以將《丹道》推遲刊發！”呂楊咬咬牙。
“能推遲多久？兩年…三年？”黃宗羲搖搖頭，“不但不能推遲，而且還要提前刊發，你或許還不知道，目前咱們書院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圣上、大臣們還有百圣太廟越來越關注靈丹的功用，我聽說有幾位大臣為了皇朝的千千萬萬讀書人的功業計，已經向圣上遞了奏章，要求圣上下特旨，命你限期刊發煉丹之書，以澤披天下蒼生！我還聽說，若是圣上不采納，他們會考慮向百圣太廟進言…”
呂楊剎那間寒毛直怵，一股冷颼颼的涼氣從尾椎穴升騰起來，沿著脊背直沖上后腦，整個人頓時又驚又懼。
為了天下千千萬萬讀書的功業，為了天下滄桑…這是多么偉大的一個口號，多么沉重的一座大山，一旦壓下來，不要說呂楊一個小小的儒生，即便是白龍潭書院也承受不住。
“必須和百圣太廟達成協議，必須要快，即便刨去成本，咱們能夠獲得三成…不，即便是兩成的利，咱們就答應了！”
黃宗羲拍拍呂楊的肩膀，沒有說什么，呂楊能夠這么做，說明已經考慮得清楚了，因為一些東西，不應該堅持，該放出去的時候還是要放出去。更何況香火煉制的靈丹不是全部，而僅僅只是一小部分。
臨水山莊沒有可能將一切都壟斷，那不明智，也不是長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