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京城,七點,天際灰暗 一架來自巴黎的專機緩緩停在京城機場,隨后艙門打開涌出二十多名男子,一個個身穿黑衣手持槍械全副武裝一派森然不凡氣勢,在地勤人員遠離專機的時候,艙門又緩緩冒出一副楠木棺材。
八名大漢把楠木棺材從機艙小心翼翼抬了下來,從慎重神情可以看見,他們對這副棺材緊張到了何種程度,一個負責處理手續的機場官員,不停向前來迎接的越小小求證:“里面真是吳少?”
雖然趙恒讓魚玄機打過招呼,但負責安保的官員還是不敢掉于輕心,京城半月前就加強安檢系統和手續,全力降低京城潛在的危險事件,還把各個區域落實到個人,讓負責人承擔起自己責任。
所以機場官員很想打開棺材,親自看一看里面是什么。
只是知道對方為吳家公子后,官員又糾結痛苦的打消念頭,吳司令現在是軍部紅人,相比東方雄也就低半分,自己不相信安全局的保證,還擅自開棺檢查真假,十有八九要丟掉頭頂的烏紗帽。
即使趙恒不跟自己計較,吳家也會恨上他這小官,因此左右為難心神不安的他,只能揪著越小小和護衛重復詢問,希望從對方的肯定中贏取點信心,哪怕后者不耐煩答案一樣,他也愿意聆聽。
一身素服的越小小沒有回應機場官員,只是輕輕撫摸著千里歸回的棺木,神情復雜眼神悲傷,喃喃自語,宛如跟吳夏國輕聲交談,雖然越小小沒有愛過吳夏國,但她能夠感受后者的情深意重。
吳夏國為了她從來不懼付出不懼生死,不管是跟江破浪反目成仇,還是日復一日的關注,都可以清晰展示吳夏國對她的愛意,而且他愛得純粹,沒有仇沒有恨,也不求回報,只有付出只有愛。
雖然吳夏國從來沒有要求越小小愛上他,但越小小心里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經把他當成知己,相望于江湖,只可惜這份純粹的情感太短暫,再度相見卻陰陽相隔,這讓越小小心里涌出悲傷。
她閉著眼睛,右手輕放棺材,像是聆聽什么。
“里面就是吳少!”
在機場官員嘴角牽動想說些什么時,負責護送的趙氏護衛涌現一絲不耐煩:“如你不相信的話,你就讓人開棺看看,或者用激光掃射一遍,當然,你們動作要快,不然被吳司令見到就麻煩。”
機場官員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話音剛剛落下,前方就出現三十多名男女,清一色黑色衣衫,只是胳膊纏著一根白布,走在前面的是一個魁梧漢子,他神情陰沉,大步流星,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四周氣氛無形中變得沉重。
不管機場官員還是趙氏護衛都下意識后退,他們齊齊感受到了一種殘酷力量,仿佛眼前這人渾身散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昂揚,天地萬物都被他踩在腳下,不需要細細辨認,他們都清楚對方是誰。
云南王,吳國忠!
機場官員徹底消散檢查棺材的念頭,從外地調入進來的他第一次見吳國忠,心中臆想的容貌和此刻的真實相貌交匯卻是盛名無虛的感嘆,隨后,他咬著牙輕輕揮手,讓二十多名安保人員退后。
“吳司令,棺木運到!”
在吳國忠帶著數十名男女站在棺材面前時,越小小睜開了美麗眸子,隱去淡淡的晶瑩剔透,隨后挺直身軀向吳國忠拋出一句:“恒少要我轉告你,節哀順變,他會在巴黎不惜代價找出兇手!”
吳國忠似乎清楚兒子跟越小小的關系,陰沉臉色緩和了兩三分,掃過楠木棺材一眼:“白發人送黑發人,雖然是塵世間一大痛苦,但我吳國忠還是能夠扛得住,何況死亡于他也是一種解脫。”
他站到棺材前面輕輕摸了一下:“他最后一次的檢測報告出來,最多五個月,他就會忘記很多事很多人,最多一年,他幾乎不會記起任何舊事,舊人,最多兩年,他會徹底變成暴躁的野獸。”
在越小小微微訝然的時候,吳國忠揮手讓吳家人抬起棺木,望著越小小輕緩出聲:“替我告訴恒少,謝謝他的好意,今日的援手,他日十倍償還,只要吳國忠能夠做到,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
越小小抿著嘴唇點點頭,隨后又從口袋掏出一個微型錄音筆,放到一臉詫異的吳國忠手里:“這是恒少要我交給你的,吳少臨死前跟我說的幾句話,雖然對話簡短,但于你和吳家卻有價值。”
吳國忠若有所思的看了越小小一眼,隨后把它揣入口袋,打出一個手勢,吳家成員立刻抬著棺材從出口走去,越小小神情平靜舉步跟了上去,此刻,京城的天色已完全黑了,正是華燈初上時。
一盞盞燈光在視野中匯聚如海,猛一眼瞅去整個機場通道,仿佛是一條蜿蜒盤旋的光龍,旅客如織笑語喧嘩好一派熱鬧升平的景象,在通道兩邊有無數燈火,店鋪從中隱隱傳來討價還價笑聲。
吳夏國的棺木,選擇從正門離開。
走在隊伍棺木旁邊的吳國忠,輕輕摸著楠木棺材,聲音輕緩而出:“夏國,你回到京城了,回到京城了!”他看著機場熟悉景象林立店鋪,宛如替吳夏國見證歸來一樣,熱淚盈眶,大為感慨:
“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此時,機場官員帶著安保人員在前方開路,既是向吳家展示自己的勤快,也想把吳夏國趕緊送出機場,一副棺材在機場招搖過市,何等的扎眼和驚悸?所以他帶人動作利索的把旅客趕往兩邊。
其實不用他們怎么驅趕,迎面而來的旅客都紛紛躲避,出門在外,沒有人愿意跟棺材相遇,讓機場官員他們省卻不少事情,只是在經過一處玉器鋪的時候,他發現十多名旅客探出腦袋來張望。
一個個伸著脖子東張西望仿佛上了岸的魚。
“看什么看?”
機場官員揮手讓他們退回去,只是十多名旅客并沒避諱,相反挺直身軀望向隊伍,吳國忠側頭瞄了一眼,這些旅客不對!越小小的心中赫然間升起了一股寒意,那是一種在危險來臨時的本能。
越小小的眼睛微微瞇起,鮮血磨練出來的敏銳嗅覺和近乎本能的身體感知,讓他清晰的發現,這批旅客正繞過安保人影,從三個方向緩緩靠近吳國忠,前行途中,還閃掠過了一抹兇狠眸光…
“吳司令,小心…”
雖然腦海中思慮千轉其實也只是一瞬間,越小小喝出一聲,一個箭步沖上去,在閃出一把薄刀的時候,同時另一只手已一把推開吳國忠,也就是那時候,靠近的旅客突然暴起,個個目射兇光。
隨著他們齊齊抬起左手,幾聲金屬顫動的脆響,數十點寒芒帶著異嘯破空而來,轉眼間便到越小小他們眼前,這些如光影般飛掠而來的箭簇,個個都泛著淡藍色澤,顯然箭簇上都沉浸過毒藥。
雖然有越小小第一時間的示警,但還是有六名安保人員和吳家子侄,因為心情放松無法作出及時反應,待感覺不對勁時,弩箭已經毫不留情殺到,發出刺耳驚心的慘叫,地上也多了幾股鮮血。
吳國忠顯然是目標!
相比壓制四周吳家護衛和安保人員的弩箭,代替吳國忠位置的越小小至少要多上三倍,大部分箭羽都是朝她射來,所幸后者也是久經陣仗的老將,薄刀飛舞形成一個圓形光幕,護住全身要害。
“當當當!”
隨著一陣密集的金鐵交擊脆響,那些弩箭被薄刀盡數打飛出去,有幾個安保人員悶哼著倒地,不遠處的行人先是微微一愣,隨后在店鋪玻璃被擊碎時反應過來,發出驚恐之極的喊叫紛亂逃離。
吳國忠也算身手敏捷,遭受措手不及的襲擊后,觸碰到地板的他第一時間翻滾出去,躲開殘存的幾支弩箭補射,隨后就摸出腰間的槍械,一骨碌閃到重重落地的棺材后面,臉色陰沉準備反擊。
十幾名襲擊者一擊未中,馬上揮舞玉石鑄造的刀片,向越小小他們撲過去,其中五人目標明確圍向吳國忠,顯然今晚無論如何都要他的老命,越小小也已明白他們意圖:反華聯盟先下手為強。
林崖后他們心里都清楚,吳夏國橫死不僅不會讓吳家畏懼,還會讓他們多出一個強大的敵人,為了不讓吳家報復和礙事,他們就鎖定運回京城的棺材,設下埋伏對付吳國忠,解決這心頭大患。
趴倒在地上的機場官員,見到如修羅地獄般的場景頓時驚呆了,他在猛然一怔后,指著那些旅客裝扮的刺殺者怒喝:“這都是些什么人?敢在這里鬧事!全部都給我抓起來,不,斃掉他們!”
安保人員下意識抬頭,卻遭遇對方雷霆斬殺。
轉眼之間,狹小的通道變得混亂,襲擊者不懼吳家子侄的槍械也不給后者開槍的機會,用最快速度貼近進行近身戰,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玉石刀片,面目猙獰,一幅惡狠狠殺氣騰騰的模樣。
“砰!”
在五名襲擊者向吳國忠悍不畏死沖鋒時,橫在中間被人遺忘的棺材猛地炸開,棺材蓋直挺砸中三名殺手,在他們悶哼一聲倒退時,一道身影從棺材中爆射出來,一抹光芒從兩名殺手中間劃過。
兩人捂著咽喉倒地,鮮血怎么都堵不住。
小笑從容落地,刀刃流淌著鮮血:“等你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