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羿自然不能把實情告訴他,含糊道:“我也不知道,睡醒過來,就發現她病了,而且很厲害。就抱著送醫去了。”
冷長碑狐疑地望著冷羿,半晌,低聲道:“我可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對不起你媳婦,她可是個好人。當年說媒的時候,是你大姨親自保的媒,不是別的亂七八糟的花嘴媒婆,說了是鄰村她遠房大舅子的閨女,從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的。人聰明、孝順又賢惠,模樣也不錯。我信你大姨,所以點頭了,你爹娘也是覺著不錯。娶過門,果然是個好媳婦,啥事都拿得起放得下。那時候,家里窮,家里苦,人家半句怨言都沒有,就這么跟著你過rì子。為了讓你安心讀,家里所有的活都一人包了,孝敬公婆,跟家人誰都和和睦睦的,連地里的莊稼,都伺候得好好的。這樣的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你大姨也說了,要不是看你讀狠,用功,將來說不定有出息,就咱們家那窮樣子,才不會把這樣好的閨女說給你作媳婦往火坑里推呢!你明白嗎?”
冷羿趕緊點點頭,陪著笑道:“爺爺,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冷長碑道:“你厚道、孝順,這個爺爺也知道,要不然,你就不會當了官第一個想到接爺爺來跟你們享福。可是,光對我們好不行,對自己個媳婦也要好!她才是給你生兒育女過一輩子的人!你可千萬不能當了官有了錢就花了心,就不待見你的糟糠之妻!懂不懂?”
冷羿忙道:“我沒有不待見她呀!”
“沒有?”冷長碑哼了一聲,“我先前都問過宋媽了,她說昨晚上,你媳婦一個人在院子里淋雨,淋得跟落湯雞似的,所以才得了重病!你還瞞著我?”
冷羿苦笑,道:“一點小誤會,沒有別的。”
“小誤會?小誤會會弄成這個樣子?你媳婦可不是那小心眼的人,我看得出來。你別哄我了!說,到底怎么回事?”
冷羿撓撓頭,支吾道:“可能是著急著要孩子,她誤會我的意思了,就成了這樣。”
冷長碑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那就難怪了,是不是她一直沒有懷上。你罵了她?”
“哪能呢,我沒有罵她。”
“行了!”冷長碑自信自己找到了原因,臉色稍稍緩和,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們都能為我們冷家的香火著想,這是好事,不過,這種事也不能太急了。你們都還年輕,成親也不過一年多,慢慢來。你也不能太著急了就罵她。更不能打她!她心里肯定比你還要著急。懂嗎?”
冷羿沒辦法分辨,只好憨憨地點點頭。
“既然是這么回事,那好,等會我跟她聊聊,替你們解解心寬。我七十歲的人都不著急抱重孫子,你們找什么急。嘿嘿”
“多謝爺爺。”
冷長碑又壓低了聲音道:“男人三妻四妾的沒啥,你又是朝廷的大官,也是理所應當,這才是大家子的風范。不過呢,這個長子怎么著都還是嫡出的好,如果是庶出,那可麻煩了,一個是長子。一個是嫡子,你讓誰承繼你創下的這么大一份家業?會搞的雞犬不寧的!所以,雖說不著急,但也不能懈怠了,早點懷上早點生下兒子。她的rì子也好過,這是大實話。明白了不?”
“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在你媳婦生下兒子之前,你就別給我折騰別的事情,別的女人再好,也別往家里領,記住爺爺的話了嗎?”
冷羿苦笑,道:“我沒別的女人啊。”
冷長碑疼愛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你還跟我玩心眼?你爺爺也是過來人,也有過花花腸子,知道你的心思的。行了,沒有更好,有也別提。在你媳婦給你生下兒子之前不準提!”
“哦!”冷羿摸摸頭,心里盤算,反正現在也沒有等著自己的女人,成珞婕姐妹都是名花有主的,那個彌桑的卓瑪,雖然有一夜情,卻已經是人家的媳婦了,白虹呢?人家可對自己沒有表示過什么,不能多想,想了也白想。所以,也不用著急。
冷長碑道:“她現在醒了嗎?”
“醒著的,剛才回來的時候,還跟草穗說想回家呢。”
“哦,那就好,我馬上跟她說說,開導開導,這種事情不能拖,拖久了會留下病根的。”
說完后,冷長碑拄著拐杖進了屋里,來到卓巧娘床邊。冷羿趕緊端了一根凳子過來讓他坐下。
冷長碑道:“我說孫兒媳婦啊,我知道你聽得到爺爺說話。爺爺沒別的,就只想告訴你一聲,這懷孩子的事情,你就把心放寬,我已經跟冷羿說了,在你沒有替我們冷家生下孫兒之前,不準他納妾!冷家現在爺爺當家,除了我,誰說也不算,他是朝廷大官,朝廷的事情他說了算,冷家的事情,說了不算!聽明白了嗎?孫兒媳婦。”
卓巧娘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又停了。
冷長碑道:“爺爺知道,你是我們冷家的好媳婦,你公婆都經常夸獎你,你能為我們冷家想著傳宗接代的事情,這是很難得的,剛才,我已經狠狠罵了冷羿了,他要是有什么對不起你的,你就看在爺爺一把胡子的面子上,原諒他,好嗎?爺爺讓他給你賠罪了!——孫兒,還不趕緊給你媳婦賠罪!”
冷羿趕緊撣了撣袖子,畢恭畢敬長揖一禮:“娘子,先前是我的不是,請你原諒我的無心之過。”
一顆晶瑩的淚珠,慢慢從卓巧娘眼角滾落下來。又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冷長碑就笑了:“好了好了,說開了就好了。反正爺爺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在你沒有給冷家生下兒子之前,不準冷羿納妾!這是爺爺的話!是算數的!聽到了沒有?”冷長碑斜著眼看著冷羿。
冷羿趕緊的拱手道:“聽見了,爺爺的話,我一定遵照執行。”
“那就好!行了,孫兒媳婦,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他要再敢欺負你,就告訴我,管他是不是朝廷大官,我一樣的拐杖給他打去!嘿嘿嘿。”
說著,冷長碑拄著拐杖出門走了。
草穗也跟著出去了,把門帶上。
冷羿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望著卓巧娘那憔悴之極的臉,想不到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個樣子,心中疼惜,拿過她的手,低聲道:“對不起,巧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讓你傷心了,我很難過,對不起…”
卓巧娘依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故意不理睬他。
冷羿把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道:“巧娘。我這些天太忙了,冷落了你,是我不對,等你好了,我們…,我們…”
冷羿一連說了兩個我們,他本來準備說我們就行房,懷一個孩子,可是。想到這個結果很可能就是露餡,他又緊張起來。
可是,當他看見卓巧娘眼角那已經半干的淚痕,想起這一夜的兇險,要不是歪打正著遇到了花無香祖孫。只怕自己就永遠失去了她。
雖然,她并不真正是自己的妻子,當初,他發誓要好好照顧那個知縣的家人,也只是因為冒了人家的名。躲不了,又感激。但是,經過這將近一年的同床共枕,甚至生死與共,發現她身上許多的美德,加上rì久生情,內心深處,其實已經把卓巧娘當做自己真正的妻子一般,否則,他也不會在卓巧娘生病之后那樣的著急,發瘋一般抱著她全城求醫,差點活活累死。
現在,如果卓巧娘發現他是假的,還愿意跟他一起生活,他會很開心地跟她作真正的夫妻。
可是,她會嗎?要是她發現之后,報官揭露了自己,怎么辦?自己辛辛苦苦混到現在,豈不是前功盡棄?
他正猶豫間,陡然感覺到卓巧娘被他握著的手在發顫。那本來已經干涸的淚痕,又淌下了一串的淚珠。冷羿再也顧不得其他,把心一橫,——該死球朝天!
冷羿附身下去,吻住了她的高燒下火燙的香唇。
這一次,不是蜻蜓點水,而是深吻,用心的深吻。把舌頭伸進了她的嘴里,撥弄著她的香舌。
卓巧娘的舌頭好象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呆呆地任憑他舔弄吸吮。間或,才會反擊一下,又象受驚的小魚一般趕緊游開,可是,嘴里就那么大,無處躲藏,只能被冷羿又吸吮住。
卓巧娘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突然,她頭一歪,躲開冷羿的舌頭,然后猛烈地咳嗽起來。
冷羿趕緊幫她撫摸胸脯順氣,手掌在卓巧娘雙峰高低間來回游走。
卓巧娘終于平靜了,但是臉上的潮紅卻沒有退去,也不知道是高燒沒有退去,還是羞澀無處躲藏。
冷羿把臉貼在她的滾燙的臉上,低聲道:“等你好了,我要天天晚上跟你好,讓你早早的懷上我們的孩子,等我們的兒子生下來,我還要看著他在你懷里吃奶!”
卓巧娘嬌軀微微一顫,朱唇輕啟,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官人…”
冷羿心頭一喜,撐起身看著她,見她雙眸已經張開了,含羞帶喜瞧著自己,心中甜蜜,忍不住附身下去,在她紅唇上又是輕輕一吻,道:“娘子!不許再生氣了!”
卓巧娘還是第一次聽冷羿叫自己娘子,那是一種夫妻的昵稱,更讓人能感受到夫妻間的親密無間。不由臉上紅暈更盛了。
冷羿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雖然比先前高燒退了不少,但是依舊高熱,便道:“你的病還沒有好,等你好了,我在好好親你,好不?”
卓巧娘嬌羞無限,緩緩點頭。因為激動,又猛烈咳嗽起來。冷羿忙幫她又撫摸前胸片刻,這才慢慢好了。
冷羿把草穗叫進來,讓她照看卓巧娘,自己有急事需要處理。到房貼身穿了防彈背心和帶匕首的長筒靴,戴上成珞婕給的飛刀暗器這才出了門。
他走后不久,外出尋找冷羿他們的卓巧娘的哥哥卓大有、嫂子肖氏還有冷羿的弟弟冷福終於得到了消息,知道冷羿他們已經回家了,這才急匆匆回到了家里。
肖氏最是著急,搶步跑進房間,一屁股坐在卓巧娘床邊。拿著她的手道:“哎呀妹子,你這是怎么了?說是你昨夜突發疾病,送醫館去了,可是卻找不到了,害得我們大家跟著滿城的亂找!想不到你們卻回來了。對了,你們跑到哪里去了?你究竟怎么生病的?聽宋媽說昨晚上你一個人在院子里淋雨淋得跟落湯雞似的,怎么回事…?”
肖氏連珠炮似的一大串,卓巧娘卻只是微笑著看著她沒有說話。此刻。卓巧娘本來已經破碎千百片的一顆心又恢復了生機,而且,被甜蜜都濃濃地包裹著了。本來是想跟嫂子分享這種快樂,只是,她重病之下,無力說話,先前的官人二字,那都是費了全身的力氣這才說了出來。面對嫂子一大串的問話,她那里又力氣一個個回答。只能是對她微笑。
旁邊的草穗忙道:“嫂子,姐姐這次病得很急很重,一時半會恐怕沒有力氣說話。”草穗又望了旁邊的卓大有和冷福一眼。道:“都不用擔心,剛才老太爺來看過了,姐夫也看過了,吃了藥,已經好些了。姐姐昨夜沒有淋雨,就是上茅房看見雨比較小,便忘了帶傘,淋濕了一點,宋媽年紀大了。心疼奶奶,所以夸大了,其實沒有什么的。——對姐姐?”
草穗避開了這件事情的起因,正合卓巧娘的心意,這件事不體最好。所以感激地望了草穗一眼,點點頭。
肖氏豈是那種輕易被騙的人?但是,她看見兩人的眼神,立即就知道了其中必有隱情,只是人家不可說。自己雖然好奇,卻也不好多問。好在現在看卓巧娘身體精神都不錯,也就放心了。
幾個人不敢太過打擾卓巧娘的靜養,說了幾句話,便告辭出去,忙著幫冷羿照看生意去了…杏黃酒家。
冷羿和白虹對面盤膝而坐。冷羿望著她,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確定一件事情。很重要。”
“什么事情?”白虹靜靜地問道。
“你確信,委托你來殺我的人,真的已經取消了任務了嗎?”
“為什么這樣問?”白虹有些驚詫。
“因為,昨天晚上,我送我娘子去求醫,路上遇到了兩個黑衣殺手,一男一女,從身形動作看,武功非常高,可以說,與你我相差無幾!”
白虹關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你沒有受傷?”
“我利用熟悉的街道巷子環境甩開了他們。不過,我敢肯定,他們沒有走!”
白虹皺了皺眉,道:“委托我的組織殺你的人,的確已經取消了委托。”
“除了你白虹組織之外,還有沒有水平跟你們差不多的殺手貨或者組織?”
“怎么,你感覺那兩個人是殺手?”
“很可能!”冷羿沉聲道:“他們非常懂得如何利用環境接近目標,懂得等待,他們肯定已經跟蹤我很久,選擇在我疲憊最精神渙散的時候下手。這樣的本事,只有你這樣的職業殺手才能具備!而且,他們為了尋找我,甚至殺掉了屋里熟睡的主人!”
白虹呆了一下,緩緩道:“難道是他們?”
“誰?”
“無心!”
“無心?這也是殺手組織?”
白虹緩緩點頭,道:“這一直是一個非常隱隱秘的組織,殺人可以說不擇手段,加入這個組織的人,都是冷血無情的人,只要是任務需要,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子女,也會下手殺掉!這些殺手都是沒有心肝的冷血,尤其是他們的頭領,外號也叫無心。傳說他真的沒有心臟,因為他曾經被人一劍穿心,卻沒有死。所以,這個組織就叫無心。”
冷羿道:“他們為了尋找我,濫殺無辜,的確是沒有心肝的。可惜昨夜我疲憊之極,無法應戰,同時也不知道他們如此兇殘,下次見面,一定要殺掉這兩個狗賊!”
白虹道:“你切不可輕敵,他們跟我們白虹組織不一樣,他們很少光明正大地跟人對決,就算是武功高出對方很多,他們也會采用一些暗算手段下手,甚至不惜用下三濫的手段。他們的眼中只有任務,沒有任何對與錯,也沒有好與不好。只要能殺掉目標,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
冷羿心頭一寒,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想不到白虹樣的殺手不殺自己了,卻又引來一個更難纏的。
冷羿道:“你知道他們的老巢嗎?”
“你不想坐以待斃,想反客為主?殺上門去?”白虹苦笑,“無心這個組織,其嚴密程度不亞于我們白虹,我們組織很少跟他們打交道,平素也互不干涉,所以,我也不掌握他們的消息。對付他們,除了打點十二分的小心,別無他法。所以,你一定要無比小心。”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