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必再說,其實事到如今也的確沒什么可說的,劍拔弩張,兩軍對峙,接下來幾看雙方誰先按耐不住,又是如何去運籌帷幄。收起了那份輕視心思的顧寰再不敢對李富真有半點褻瀆的想法,就像是屌絲見了女神,一個眼神的交會就讓他自慚形穢。
出了場館,走下臺階的顧寰上車前還回望了下身后的世宗文化館,這整個首爾的文化地標現如今屬于首爾市文化財團,而三星旗下愛寶作為首爾文化財團最大的資助方之一,這地方就等于是李家的私產。
再回頭,街道上車水馬龍,不遠處就是崇文門,李舜臣這個韓國人的民族英雄正在崇文門外向大海的方向眺望,這種地段,這種場館,想當自家的小劇場可不單單需要財力,更需要根深蒂固的權勢。
林蔚然怎么竟招惹這種娘們?
顧寰搖搖頭,也只能用痞氣壯膽,真要讓他去演繹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漢他也無能為力,早在林蔚然還沒崛起,朝亞和新韓面臨破產的時候他就小小的出賣過林蔚然一回,還以為自己能做曹操,沒想到那么快就來了現世報,做了幾年牢,出來反倒成了自己這圈人中第二財大氣粗的,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香港電影顧寰只感覺自己真他媽幸運,義字當頭的古惑仔為兄弟背了黑鍋,出來后就跟兄弟反目,自己這沒怎么稱兄道弟,卻也沒被虧待了。
所以運氣要珍惜,誰知龗道老天爺什么時候又不開眼。那些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兒,還是少做為妙。
顧寰站在世宗文化館門前抽了整整一支煙。放蕩不羈的模樣惹來不少人密切圍觀,雖說首爾市政廳的公共場合禁煙令在很多區域收效甚微。但好歹這里也算是首爾的文化經濟中心點,顧寰旁若無人,惹來更多視線,他很沒公德的把煙頭往地上一丟,還用日文大聲叫了句什么,突然注意到幾個染了頭發的小伙子似乎躍躍欲試,上車就走了。
蔣公說這叫戰略撤退。
顧寰自我安慰著,平穩駕駛了一段才發現自己跟一輛瑪莎拉蒂并駕齊驅,遇上紅燈。兩車在停車線上相鄰,那流線型的車身讓顧寰心動不已。
‘啪’
顧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他收回視線,等前方的紅燈過去。
瑪莎拉蒂走了,顧寰轉了一個方向,人有時候就這么不長記性,所以才需要嘴巴來提醒自己。
顧不得臉頰還隱隱作痛,撥通了手機。
分手吧。
他言簡意賅。
為龗什么?
聽筒那頭的女人十分詫異,腔調中還帶著點恐懼。
顧寰單手開著車,看見不遠處的便利店把車停下。買了五六罐啤酒出了門,期間沒說一句。他坐在有陽傘遮蔽的椅子上,把啤酒隨意一放,取出一罐打開猛灌。一口氣下來大半,他還沒開口,順了順氣又繼續喝酒。電話那頭的女人始終等著,顧寰甚至能聽到她誠惶誠恐的呼吸。過了能有半個小時,當顧寰打開最龗后一罐啤酒。女人終于再等不下去,又問為龗什么。顧寰舉著啤酒罐開始思索,其實戀愛大師通常都是分手大師,顧寰甩過的女人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帶著另一個漂亮妹子在原配面前轉上一圈,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可他對徐匯苑卻說,不為龗什么,你應該知龗道我接近你是什么目的。徐匯苑不管不顧說我去找你,顧寰把手上的啤酒罐捏到變形,冷言冷語說有些事你改變不了,和我分手以后老實回英國讀書,以后別再相信什么男人。徐匯苑哭了,語調梗咽的說了很多,可顧寰卻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放,根本不聽。
女人啊,都是些麻煩的東西。
顧寰不管不顧不怕抓,開著奔馳一路飆車,一邊可能是香車美女遠大前程,另一邊卻是不溫不火慢條斯理,欲望是被挑動就會膨脹的東西,當徐匯苑送來李富真的邀請,顧寰的第一反應可不是什么義薄云天。
每個人都想踏上捷徑,當踏上捷徑的人站在高處俯視,仰視他的人是沒資格腹誹他的曾經的。
這種黑暗會在每個人的心里隱隱作祟。
或許,除了林蔚然。
顧寰不知龗道這個‘朋友’是如何戰勝貪婪的,對自己他都能好像一個敏銳的旁觀者,置身事外,卻每每切中要害,顧寰在有意識的模仿林蔚然,但越模仿便越能感覺到這‘朋友’的可怕,他就像是無欲無求的圣人,卻總能讓人感覺到一份叫骨頭都發涼的陰沉,這份陰沉的感覺可能來自于他對自己曾經背叛的原諒,因為顧寰不能相信他的原諒。
金潮控股,對VC領域的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或許在那幾個擁有深度挖掘能力,諸如摩根之類的大型風投會有它的一筆記錄,除了控股新韓集團百分之十九的股份之外,這家風投公司在成立幾個月來都再沒什么大動作,它立足于日本,法人卻是一個中國人的名字。
對比曾經,此時的顧寰是坐在國大華的位置上,這個名字已經很長時間都被他遺忘,可李富真的約見卻又讓他想了起來。國大華之所以狗急跳墻,可是因為上面要棄車保帥啊,如果林蔚然此次斗爭失敗,那他顧寰會不會被當做那必須要棄掉的車?
刺耳剎車聲鉆透了每個人的耳膜。
車內,顧寰半伏在方向盤上,大口的喘息著,鼻腔內似乎縈繞著刺鼻的塑膠味兒。前車的車主下了車,到車后看看只相距兩厘米的保險杠,大聲對顧寰喝罵了幾句。
顧寰根本沒心思回罵,待前車開走后,重新上路。
到了家門口,顧寰果然看到了徐匯苑的俏麗身影,憑良心說這姑娘長的不差,瓜子臉,櫻桃口,眉目分明,鼻子清秀,她紅著一雙眼睛看著顧寰的車,站在原地,是不敢迎上來。
顧寰停好了車,心中暗道一句麻煩。
看到顧寰下車,徐匯苑還是鼓起勇氣沖了上來,顧寰站在原地,神情冷酷。
徐匯苑張了張嘴,半點沒有當初在董事大會上發言的模樣,都說虎父無犬女也得分對誰,女人到底是女人。
“他贏不了。”徐匯苑焦急的說:“事到如今了他還能怎么辦?三大報紙沒有一家替他說話,NHN用Never把他那段錄音弄的人盡皆知,大部分股東都站在李富真這一邊,只是因為她沒公開說要收購所以才忍著的。顧寰,他完了,我不能看著你跟他一起沉下去,爸說的對,大家私下可以是朋友,生意場上該丟就要丟!你聽我的,他不會怪你,我雖然沒見過林會長但我聽過他的為人處世知龗道他的為人,他懂的,他知龗道你這時候只有到這邊兒來才能活!”
顧寰沉默的看著徐匯苑。
徐匯苑上前拉起顧寰的手:“你聽我的,到這邊來,現在新韓的大部分股權都在我們這,三星和CJ再加上我爸的股份,你們沒可能贏的!是,是有那些小股東相信他,可他們也在動搖,林蔚然的那份錄音已經讓他沒什么聲譽了,政府那邊因為這份錄音會撇清和他的關系,現在公司狀況不好急需要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我們可以談,你可以去新韓IT,不行也可以去廣告那邊,顧寰,你信我,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愛龗情可以讓女人卑微到如此地步。
徐匯苑并不后悔。
顧寰突然微笑出來,伸手拍了拍徐匯苑的臉:“聽話,回去吧,這些都不是你應該攙和的事兒。”
徐匯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顧寰離開他直接往門內走,兩人越來越遠,徐匯苑終于忍不住了:“是你還不知龗道!他的事兒好被日本媒體做專題報導了!”
顧寰一愣,緩緩回過身來。
徐匯苑站在原地對他大喊:“奴隸合約,性招待,錄音門,三個加在一起,林蔚然肯定會被政府拿出來滅火,他挺不住的!”
顧寰搖搖頭,正要轉身。
“樸槿惠和他一起的照片明天就會被送到朝鮮日報,刊登不刊登,就看她能不能放棄林蔚然了!”
顧寰的笑容已然僵住,隨即變了臉色。
小橋,流水,人家,對詩詞沒什么研究的姜敏京當然不知龗道其中意境,到這小區已經是第五天了,花花草草,池塘拱橋也看的膩了,可就當她覺得枯燥無聊的時候,卻發現池塘里養著的荷花開了。
姜敏京興奮起來,幻想著荷花鋪滿池塘,然后徐徐盛開的景致,帶著外賣回來的路上她故意放慢腳步,一邊走一邊數著池塘里的荷花已然開了幾朵。
林蔚然還在那里等著,視線越過池塘,可以看到那涼亭里靜坐的身影。
這些天來姜敏京和林蔚然的交流并不是很多,除了偶爾閑聊幾句,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做自己的事兒,任由韓國那邊風雨交加,她和林蔚然在這倒是難得清閑,這些天除了就是用電話和朋友聊天,倒也過的不算是太過無聊。
手機響了起來,看到那號碼姜敏京神情就是一驚。
“是誰?”林蔚然看著神色慌張的姜敏京問。
“是智妍。”姜敏京還微微喘息著。
林蔚然看了看電話,又看了看姜敏京,還是把手機接了過來。
“是我。”他輕聲說道。
電話那頭的女孩卻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