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還在韓國的股東沒有幾人,幾名董事要求以電話形式參加緊急會議…”
提前數日回到韓國的鄭恩娜正推進新韓慈善的相關工作,分別對援助的幾家福利機構進行考察,她站在韓唯依身后小聲闡述著現狀,怎么都無法想象一次看起來很‘安全’的意外會發展到如此程度,逼仄的電梯空間似乎將她的聲音放大,同樣也讓她更加不安起來。
“姐,情況或許沒有我們想想的那么糟糕。您也別擔心,他不會出事兒的。”韓唯依面對著電梯門,這讓鄭恩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能揣測著面前這女人的擔憂更多來源于她對林蔚然的愛龗情,以林蔚然這幾年來塑造的威勢,哪怕一時間聯系不上也應該不會影響到公司的經營,那家伙的命可不軟,沒那么容易就去見了上帝。
韓唯依面色肅然,不吭一聲。
鄭恩娜還想再說,電梯卻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比逼仄空間更讓人不舒服的目光便投了進來,一群男人站在門前,具勇甲、李旭、黃仁成,樸正昌四個大男人為首,好像古時候君王駕崩后留下的托孤重臣,分立在電梯門兩旁,男人們望過來的目光更多是審視,一個律師模樣的男子站在一旁,率先對韓唯依輕輕鞠躬,四人一齊點頭,說是行禮,不過是大家在眾目睽睽之下,面子上得過的去。
鄭恩娜徹底閉了嘴,她終于明白了林蔚然留下的威勢只是林蔚然的,哪怕韓唯依和那男人一直不清不楚了好幾年。這些人也不會像對待林蔚然一樣對待她,他們或許是能圍繞在林蔚然周圍的集體。卻不會對韓唯依輕易的俯首稱臣。
韓唯依昂首走了出龗去,一身職業套裝的她要比往常更像是職場精英。可惜那些平日里高人一等的高級白領乃至于金領都只是打工仔,在這些擁有公司股份的元老面前,只是個用的更加順手的小弟。
“韓社長…”
律師先生站出來想要發言,卻被具勇甲打斷:“韓社長,會議要開始了。”
他微微側身,示意韓唯依先行,臉色很不好看。
韓唯依旁若無人的邁開步子,律師先生抿了抿嘴巴,只能跟在后面。
“輿論方面怎么樣”她問。
說起這個。氣氛更顯壓抑。
“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三家報社給我們發來消息。”安申東從中間的位置站出來回答。
“然后?”韓唯依停下腳。
安申東一咬牙:“不能全都擋住。”
為首死人都神情凝重,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到這種程度,難道說是真的要林蔚然退下這個位置?
安申東繼續道:“類似丑聞最受媒體追捧,大報社或許會從尊重事實的方面出發不進行報導,可小報社從來不介意用這種東西吸引眼球,而且這次不像是意外,如果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會長的錄音會…”
“好了。”韓唯依淡淡說道:“有一個沒擋住就等于全都沒擋住。停止和報社方面的交涉吧,我們可不能把新韓賄賂記者當成后續報導的素材。”
安申東聽到吩咐一愣,具勇甲當即站了出來:“日本地震對公司日本計龗劃的影響很不好,這時候有關會長的丑聞一定要擋住。公司在日本投資不小,我們不能讓會長授人以柄。”
韓唯依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具勇甲。鄭恩娜一直跟在韓唯依身后,和她一起感受這些男人的審視。
韓唯依淡淡說道:“我從十七歲起在娛樂圈混了十三年。具部長敢說比我更懂媒體”
具勇甲頓時語塞。
韓唯依轉過身:“別讓董事們久等。”
韓唯依一人率先邁開步子,其余人都站在原地暫時沒回過味來。鄭恩娜小跑著跟了上去,悄悄說了聲:“姐,你真棒!”
韓唯依的確勾動了嘴角,但笑容卻一閃即逝,前面經過一個拐角就是會議室,會議室內聚集著新韓真正的主人們,在這些幾乎都能和林蔚然平起平坐的人中,她一個都不算是正牌女友的女人,不過是一個連妾都不如的情人。
站在門口,韓唯依不由得屏息,剛剛那些男人會因為林蔚然或多或少的對她敬畏三分,可這房間里的人卻沒誰會給她什么面子。
韓唯依,你還真是越混越差勁了。
韓唯依在心底吐槽一句,隨即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oppa,第一,我度假的時候從來不談工作,第二,我爸就在外面,知龗道我跟你還有聯系,明天我這個CEO就得到基層跑銷售去。”
陽光,沙灘,差不多四十歲的婦人還能穿比基尼,李富真拿起插著陽傘的橙汁喝了口,面前有一臺工作中的電風扇讓她能完美的享受熱帶天氣。
桌上筆記本中的男人開了口:“大伯怎么想的我還能不知龗道?看到了也就能當沒看到。關鍵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誰能想到日本好好龗的會地震?也不知龗道日本地震局的人是不是個個都變了白癡,他們對地震的預測不是從來都能提前二十四個小時?”
“人有失誤,馬有失蹄,林蔚然這小家伙不是也沒想到日本會地震嗎?這下可好,新韓的日本計龗劃又要受阻。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家伙還是挺有才的,他那個‘垂直營銷’藏著掖著的還當沒人知龗道,我可早就知龗道這東西的好。oppa,考慮一下,CJ和愛寶一起把新韓收購了怎么樣?有了垂直影響,我們運作起來也不一定比他差勁。”
李富真對新韓顯然賊心不死,可這一番話卻只換來了李在賢的苦笑:“富真,我們現在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不管他死還是不死。新韓投資日本都是重大失誤,地震是天災沒錯。可你林蔚然時運不濟也是事實,叫我一聲老大。新韓我還是給你管,說不定我開心了還會給他加薪。”李富真優哉游哉的說著,或許是身在國外,半點感覺到韓國的緊張局勢。
李在賢拿這個妹妹顯然沒有辦法,只得問在一邊看著太陽報的李在镕:“在镕,你怎么想?”
李在镕放下報紙,推了推眼鏡:“如果是應急的話我們只需要思考一個問題”
“他林蔚然是死了對我們有利,還是活著對我們有利。”
風扇繼續吹著,電腦兩旁的人都沉默下來。
寬大的會議室內座無虛席。韓唯依坐在林蔚然往常的位置上,和其他股東們一起聽著一張陌生面孔的侃侃而談。
“此次地震對日本經濟的影響難以想象,超級海嘯帶來的破壞會讓日本政府無暇顧及經濟,根據林蔚然會長與日本GungHo簽訂的收購協議,不管情況糟糕到什么程度,此次收購都必須進行。暫且不提此次收購在正常情況下是否會給公司帶來盈利,如今日本遭逢災難,投資這類游戲制作公司勢必會給公司帶來很大損失…”
“韓國經濟每況愈下,平均每天都有將近三百人破產。食不果腹,政府準備投放資金拯救中小企業,對仁川擴建投資的擱置提案已經成為了近期要通過國會的議題…”
“繼續對本土娛樂產業進行投資是錯誤的決定…”
“新韓大舉進行慈善活動對公司現金流產生的嚴重壓力…”
“林蔚然本人的形象對如今的新韓造成了嚴重的負面影響,他找了個藝人女朋友。更有他的威脅錄音流傳出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陌生面孔的最龗后一句不出所有人的預料:“林蔚然在新事業開發的選擇上存在嚴重失誤,導致股東們承擔了極大風險。對公司也造成了巨大損失,這是瀆職!”
老虎不在山。猴子稱大王,這就是現場的真實寫照。緊急董事會的召開太過倉促。在產的代理人們便要代替這些大佬做出真正重要的決定。
韓唯依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陌生面孔鄭重道:“我提議,對林蔚然會長職務的罷免,進行快速投票。”
‘嗡…’
即便這個動議不出所料,現場還是一片嘈雜,陌生面孔看向坐在林蔚然位置上的韓唯依,目光中難免有些得意。
事已至此,一個手中只有股份卻又沒有投票權的女人能做什么?事已至此,哪怕你成為林蔚然的股票代理人,也無法代替林蔚然做出決定。
一個女人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了出來。
“各位也不用太過擔心,亞洲各國都不會看著日本經濟崩潰,日本經濟很快就能得到復蘇。”
女人年紀不大,估計是還在讀大學的年紀,作為徐永哲的全權代理人,徐匯苑可以代替徐永哲做出決定,乃至于出售股權都沒有問題。
“徐小姐可能沒考慮到中國和日本的歷史恩怨…”
“歷史是歷史,需要尊重、緬懷和引以為戒,但日本經濟波動會影響到全亞洲的經濟指數,中國在全力發展經濟,勢必不想承擔日本崩盤帶來的經濟倒退。”
徐匯苑有理有據,一句話似乎搬回了局面。
陌生面孔還要再說,一通電話卻打了進來。
手機震動的‘嗡嗡’聲幾乎在全場響起。
韓唯依看到手機屏幕,臉色一變。
陌生面孔面露狂喜,他舉起手機,大聲叫喊:“東京電力公司福島核電站被海嘯沖擊受損,日本可能發生核能危機!”
‘哄’
房間內的情況幾乎再不受控制。
陌生面孔推波助瀾:“日本計龗劃本身就是錯誤的,公司應該致力于在中國或者美國發展,我再次提議罷免林蔚然的會長職務,以降低各位股東的損失!”
男人狂熱的聲音通過音箱傳遍了現場的每個角落,‘復議’的叫喊聲此起彼伏,韓唯依看到盟友徐匯苑拿出手機不知龗道和誰通話,乖巧的一下下點著頭,兩人偶然對視,徐匯苑愧疚的移開視線。韓唯依整個身軀感覺到一陣惡寒,都說商場如戰場,可戰場上還有生死與共的占有,商場上能同生死、共進退的人又在哪?
復議的熱潮席卷開來,大股東代理人的緘默似乎讓這熱潮有所消退,此時另一個中年人的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復議讓投票幾乎成為定局。
“我代表愛寶董事會行使我們在新韓的股權,復議罷免林蔚然的會長職務,并要求盡快進行投票。”
陌生面孔一陣狂喜,他幾乎想要立刻大贊這位代理人的融智。
韓唯依臉色蒼白,突然后悔自己為了一時之氣破壞了林蔚然的布局,如果不是她因為少女時代代言英特爾而換掉了整個制作部門的處理器,她也不會因為沒能入選董事會,而在這里連話都不能說上一句。
投票幾成定局,人們沒注意到一個律師模樣的男子悄悄進了門,他貼著墻邊,不想靠近那些陷入到罷免林蔚然熱潮中的人群,看見韓唯依后,徑直走了過去。
粗糙的舉手表決和統計,除了棄權之外,對林蔚然會長一職罷免的投票提案被全面通過,接下來要進行的投票環節決定了下一任新韓當家人的歸屬,而否決了林蔚然,也代表著否決了他在韓國的一切布局,他的王國頃刻之間便會崩塌,他能撐起的天空也將布滿陰霾,新主人的加冕需要儀式,而這儀式則要舊主人構建一切的廢墟充當布景。
韓唯依站起身,她的行動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充其量是個連妾都不算的情人,有點股份卻沒有什么表決權,關注她還不如關注新韓之后的利益劃分更加有趣。
陌生面孔注意到韓唯依,一開始還想擺弄一下勝利者的姿態,卻從這女人身上感覺到些許危險的氣息。
“我要行使一票否決權。”輕輕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望去,只見韓唯依那獅子一般的眼神。
“我現在是林蔚然在新韓股權的全權代理人,做為新韓的第一大股東,我要代替他行使一票否決權。”
這不可能!
陌生面孔驚叫:“能行使代理權的股東需要進行后備大股東登記,名單上沒有你!”
趁亂摸進來的律師先生終于有機會發言:“林蔚然先生之前曾吩咐我,如果遇到不可預測情況,導致他不能行使自己的股權,韓唯依小姐便會成為林蔚然先生所有資產的全權代理人,相關法律文書已經在韓國司法部門進行過公正。韓唯依小姐已經滿足了其中‘代為行使資產支配權’的條款,至于后備大股東登記的問題,鑒于林蔚然先生現在的情況,他的資產可以暫時判定為遺產,韓唯依小姐行使股權時,可以不需要進行后備大股東登記。”
繁瑣的法律條文讓人云山霧繞,所以才需要律師的在場,沒人去懷疑韓唯依有沒有真正行使林蔚然股份的權利,所有人都震驚于林蔚然現在資產的屬性判定。
遺產。
莫非他死了?
可就算他死了,這些財產的行使權為龗什么會留給韓唯依?這女人就算是跟他有什么關系,這么多的財產,也不應該讓一個女人去全權處理。
室內鴉雀無人,眾人都在震驚當中,韓唯依平淡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從驚愕中驚醒。
“我們繼續開會吧。”她說:“不過我要先說明一點,不管你們今天有什么提議,我都會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