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突然喜歡
從監獄出來的林蔚然并沒有想象中那般一身輕松，一路上數個小時的時間都沉默著望向車窗外。那年朝亞投資倒閉，只要抗一抗，顧寰未必不能躲過牢獄之災，但剛剛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大風大浪的林蔚然卻是已經起疑，他不相信高棉藥，更不相信顧寰，這兩人如果瞞著他合作，當時的林蔚然會毫無還手之力。
壞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老話說的在理，但誰又知龗道壞人之心跟放人之心有朝一日也會疊加在一起？
當奔馳開進市區，林蔚然這才發出一聲輕嘆，一整年來都沒說去見上顧寰一面，誰敢說這里面沒有愧疚作祟？
后備箱里的生活用品通過另一渠道送進監獄，這些東西讓暫時給林蔚然開車的男性助理忙活了數個小時。顧寰根本沒看到這些東西，當然不能跟林蔚然說他滿意與否，但看這家伙并不缺衣少食的模樣，相信除非送個女人進去，不然這家伙怎么都不會滿意。
林蔚然兌現承諾之后并且去看這助理欣喜若狂的模樣，其實新韓內的一般行政還真沒他這個執行會長的司機更有前程，典型的丟了西瓜撿芝麻還沾沾自喜，一點都看不出是在韓國國內數一數二大學畢業，因為缺少留學經歷才來新韓任職的高材生。
上了電梯選擇樓層，林蔚然沒最先回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破天荒來到了新韓分部的所在樓層。一個人走出樓層的林蔚然自然帶不起什么浩大聲勢，卻依舊讓人不可小覷，瞧見的職員們紛紛起身行禮問候，有的甚至還站在原地一路目送。
因為林蔚然的到來，新韓的運行效率在這一天下降了至少一半多，原因無他，不外乎林蔚然會長和韓唯依社長關系很近，卻與黃仁成社長關系很遠，聯系到最近黃仁成的彪悍成績。大多數人會心一笑，不外乎正常的職場傾軋，畢竟林蔚然這個執行會長怎么都不能讓黃仁成騎到他頭上去。至于更其中的隱秘自然無人知曉，但卻并不妨礙這些人腹誹一番，畢竟在新韓。黃仁成可是比林蔚然更優秀的領導者。
不似為人處世一般透著股溫潤氣質。黃仁成在商業上的彪悍可圈可點。新職員入社儀式林蔚然缺席，就是由黃仁成親自主持，他提前公布了百分之二集團大型ci計龗劃以及新承接的lg代言業務，甚至當場揚言兩年內新韓業績將超越韓國第三大公司第一企劃。正式成為業內領頭羊的之一，把在場上百位新入職員鼓動的熱血沸騰。
當這些菜鳥進入會社仔細一打聽則更是對他驚為天人，原來這位黃仁成社長自從去年長達將近半年的年假結束歸來后，立刻便橫掃了今年的韓國大獎，仿佛閉關修煉許久重出江湖的老怪物。讓人嘆為觀止。
跟著這樣的社長，理應做一番大事。
至于執行會長林蔚然？
估計在今年年底的年會上會見到吧？
新韓之于新韓傳媒仿佛國中之國，對此林蔚然一直表現的不聞不問，反正是自負盈虧的子公司，只要能盈利，他便任由黃仁成折騰，上市之后還拿出大筆資金來黃仁成進軍制作領域的計龗劃，說是完全信任也不為過，只是這兩人私下里的交集卻一直讓人腹誹。
有些事。這些已經習慣了膜拜黃仁成的人不會知龗道。林蔚然一路走來吸引太多目光，得到消息趕出來的黃仁成依舊驚訝于林蔚然的突然到來。不管是在英國還是在仁川機場，林蔚然所展現出來的狠辣都給他帶來了莫大壓力，新韓步入正軌，收購ceci,論經營能力林蔚然或許不如黃仁成出彩。但如果沒了林蔚然提供的平臺，黃仁成即便有了自由身也很難走到今天。
這一點，他一直謹記在心。
即便到了今天，也沒變淡。
兩人沒去辦公室。反而是在公開的職員休息區小坐，不是飯點又不是下班。這里自然沒人。自動售貨機的罐裝咖啡，擺在他們面前一人一個，林蔚然脫掉西服搭在凳子上，恰好跟黃仁成穿了一個牌子的襯衫。
他笑著問：“那套銀色的西裝還在嗎？”
黃仁成懼內道：“可不敢丟了，這東西要是丟了我老婆可要從英國飛回來跟我離婚的。”
林蔚然又問：“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黃仁成搖頭感嘆：“為了兒子當父親的有什么不能做的，估計要在那邊讀完大學吧。你也知龗道英國那邊不比韓國好多少，吸毒、黑幫什么的太嚇人，哪個父母放心孩子單獨留在那邊。”
林蔚然還沒結婚，何談家庭？對這種父母心可不敢說了解一二。他喝了口咖啡，突然想起一直很好奇的問題，隨口便問：“宋美珍總編輯，你怎么對付她的？”
黃仁成一板一眼的回答：“ceci換血太傷元氣，我知龗道，宋美珍也知龗道，一開始她還覺得能盡量保持雜志社的獨立，聯系了一幫副編輯跟從事設計工作的設計師、攝影師跟我搞對抗，擺明了吃定我開除他們就是廢掉ceci。我也沒做什么，就是給宋美珍和幾個帶頭最兇的副編輯加了薪、延長了年假，又多分了點福利，底下人一概不理，結果沒到一個月他們就土崩瓦解了。”
這種手腕，也屬常見，怎么玩的人啞口無言可就要學問了。黃仁成說的簡單，林蔚然自然沒那么簡單去信，他低聲笑笑，不再言語，反而是點燃一根煙。黃仁成面色祥和，面對林蔚然像是許久不見的朋友，但心中打鼓卻是只有他自己知龗道。
斗來斗去，還不是因為想要好好生活？
林蔚然把抽了沒幾口的煙頭丟進咖啡館，微笑道：“其實你不用這么防著我。”
黃仁成微微愕然，明顯沒想到林蔚然會開誠布公。
“是怕我幾年后狡兔死、走狗烹，還是怕我狠狠心把你養成下一個替罪羊？新韓被你打造的鐵板一塊，這樣是能有安全感，新韓上市了，隨便開除個分公司社長我是做不到，但你憑心想想。三星和m那幫子人找你合作他們能給你什么？比現在更高的位置？不見得也不可能。就算是你不顧我手里把咱們綁在一起的東西跟他們合作，高叔那關你也過不去，現在做這些除了讓我注意你，還能做什么？”
林蔚然把問題拋出，一個接著一個。讓黃仁成無法淡定。他靠在椅子上笑著道：“人有時候就喜歡做無用功。慣性使然，沒辦法。做到今天的我跟下面人說我要吃安眠藥才睡得著，誰能相信？你讓我不用防著你，國大華那跟我斗了幾年的家伙說消失就消失了。怎么能不防？我現在做的和你一樣，你給新韓的大項目都打上自己的標簽，這很對，我給新韓打上自己的標簽，不外乎是為了讓自己在你眼里有價值罷了。”
林蔚然微笑出來。念叨一句‘價值’，然后站起身。單手提著西服道：“我們都收手吧，這話說著可能輕松，但我們最好現在都能做到。你說的對，人都容易被慣性使然，半年后如果新韓還是這副模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我不會動手。”
黃仁成跟著起身，不同意不拒絕，倒是跟著林蔚然一路上了電梯。途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黃仁成落后林蔚然半個身位，看在那些剛剛腹誹了、或者想要腹誹一下林蔚然相貌氣質的職員眼里，仿佛一幅讓人拔不出眼睛的奇藝景觀。
走進來是一個人，走出龗去是兩個人，有了綠葉襯托的林蔚然。一下子便爆發出某種超強氣場，瞬間便讓人不可小覷起來。
如果不是這一幕，估計沒人想起他才是那個將新韓傳媒運營成一家價值十億美元大公司的執行會長。
如果不是這一幕，估計在這國中之國生活久了的人們也不會想起新韓最近的大項目都被打上了林蔚然的標簽。
在現實生活中。類似黃仁成和林蔚然才是觸手可及的明星，至于誰才是最紅的那一個。看他們走在一起時的先后即可。
上了電梯，黃仁成依舊站在門外，林蔚然問怎么突然這么有行動力？黃仁成自嘲道沒有實力再沒行動力，我也走不到今天。露反心要緩緩圖之，表忠心再不快點可就是真蠢了。
林蔚然按了按鈕，面帶微笑。電梯門緩緩合上，這邊的黃仁成同樣面帶微笑。
當一天的工作結束，正忙活一份盈利預估的林蔚然還在加班，突然接到金泰妍的電話，他盯著屏幕時已經帶上笑容，卻沒想到對方的開場白居然如此犀利。
“開心嗎？開心的話我就罵你。”
林蔚然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一頭霧水道：“出什么事了？”
金泰妍固執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林蔚然仔細想了想，見了顧寰，多少消除了跟黃仁成的一些隔閡，學到人人都想好好生活。
得到的夠多了，心情怎么能差了？
他實誠道：“開心算不上，不過不錯。你那邊怎么了？”
電話那邊長出了一口氣，在這邊也能聞到酒味，林蔚然還沒開口詢問，就聽金泰妍的道：“我這沒怎么。”
聽聲音是清醒，但林蔚然總覺得他喝了酒。
果不其然。
“沒怎么是沒怎么，就是我突然發現，林蔚然你個王八蛋，我突然有點喜歡你。”
酒肯定是喝了。
而且還沒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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