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詐降
林蔚然連續三天呆在現場，除了每天會回去一趟把自己整理干凈，整整三天都寸步不離。他以工作為由推掉所有交際行程，甚至把辦公地點搬到了這比他辦公室寬敞數百倍的觀眾席，林蔚然的首席助姓金，在韓國‘金’是一個不怎么出奇的大姓，因為老板比較刻板，所以相處幾個月來她依舊被稱呼為金助理。
這段時間金助理每天出入這家體育館的次數比進出自己家門都多，她送來需要林蔚然簽署、審核的文件，待他簽好再送回新韓交由行政處理，三天來風雨無阻，對加班更是毫無怨言，說她是員工們學習的典范都并無不可，但林蔚然對此卻不予置評，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一顧。
今天，被接連打擊的金助理依舊來到體育館，跟這些天來越發面熟的外場員工禮貌微笑，然后繼續展示她那被職場套裝勾勒到撩人的ol風情。上了看臺遠遠的便能瞧見林蔚然，她猶如每次進辦公室前深吸一口氣，露出很少掛在臉上的青春笑容，挺起胸膛走向林蔚然的方向，但步子卻顯得小心翼翼，和韓唯依那種穿著高跟鞋到哪里都擲地有聲的做派差了不知多少境界。
她走到林蔚然身邊，輕聲叫了句會長，透著股女性特有的婉約，聽起來尤為舒服。只是她點頭行禮的模樣更像是微微欠身，以往這讓她顯得和其他人不同。
林蔚然接過文件，猶如以往大多數時一樣沒有回應，文件的排頭正是韓唯依前些天鼓搗的那些東西，是關于綜藝節目能否繼續多元化盈利的預期，林蔚然粗略瀏覽一遍，因為幫忙做了提綱所以總能找到關鍵所在，不知龗道是誰幫韓唯依做的文書工作，整整四頁報告下來居然沒有一處語法錯誤，諸多論點均契合了林蔚然的最近將在董事會上提出的觀點，在事業上他和韓唯依從不缺少默契。
想到這里他輕笑出聲。沒注意到身邊這位首席助理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林蔚然突然問道：“金助理，不知龗道你吃不吃得慣現場的配餐？”
“啊？”金助理本能詫異，似乎是覺得好事兒來的太快。
林蔚然合上文件，看著他笑道：“這些天正好也麻煩你了，等幾天mama結束之后我們就恢復正常。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一起在這吃飯吧。”
林蔚然說完了就站起身。瞧那模樣就不容拒絕。本打算玩一下欲拒還迎的金助理終究沒韓唯依那么高深的道行，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便只能默認，然后跟在林蔚然身后。神色復雜。
跟制作組吃在一起的計龗劃十分順利，事實上林蔚然這些天來已經取得了大部分工作人員好感，一家市值差不多八億美元的公司執行會長在現場和普通的公司職員同吃同住三天，這事兒說出龗去根本就沒人相信。更關鍵的是林蔚然這些天還轉遍了制作組的每個關鍵部分，不恥下問不說。那一副認真的模樣就好像真的打算學習舞臺制作。就算是作秀能到這種程度也夠了，制作一場二流舞臺又錯不在林蔚然，要怪就怪m那邊削減了預算，林會長雖然沒有第一時間跟他們同仇敵愾，但這幾天的態度卻也是人人都能看見的誠懇。
今天關于林蔚然的八卦挺少，但看到林蔚然按照飯點來吃飯時身后卻跟著金助理，一幫眼珠子都亮了的無聊人士少不得一點惡意的猜想，今天過后，關于林蔚然的風流韻事估計又要在制作組中流行了。
領配餐時金助理因為一只手抱著文件很不方便。林蔚然就很有風度的幫她一并拿了，兩人雖然沒有說有笑，但這場面剎那間就驚爆了好些人的眼球。年少有為又多金，沒什么花花公子的風評，在公司也日漸和善。這樣的林蔚然一直沒聽說有女朋友，不是鉆石王老五又是什么？當林蔚然親自帶著金助理到導演組那邊的用餐位置就坐，甚至親自把她介紹給制作組高層時，在場女同胞們看向金助理的眼神就再沒了羨慕和嫉妒。只剩下恨了。
這是金助理第一次坐在林蔚然身邊吃飯，難免戰戰兢兢。從地方到首爾的她就連s大的面試時都沒這么緊張，如今卻是要用渾身的力氣才能保證拿著筷子的手不抖，笑容不僵，適時的在男人們中間插上幾句無關痛癢卻能給人留下印象的閑話，她是行政出身，大學也不是傳媒專業，聽到那些名詞難免覺得晦澀，這時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林蔚然，卻發現這同樣不是傳媒出身的男人倒十分鎮定，甚至在一些她聽起來云山霧繞的話題中插幾句嘴，什么順光、逆光、蘋果光更說的頭頭是道，甚至和桌上同樣兩位不茍言笑的導演、pd聊在一起。
金助理看男人之分兩類，一類是瞧見自己目光中不帶侵略性的，另一類是瞧見自己便會有男人那種小心思的。譬如在這桌上就有兩個，目光雖然隱晦，但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卻讓她能感覺得到，這讓呆在林蔚然身邊久到都忘了自己是個漂亮女人的她重拾了一些自信，所以她漸漸不再那么緊張，動作也不再那么僵硬了。
“金助理，把文件給我。”
金助理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把手頭的文件遞給林蔚然，她雖然不知龗道一份綜藝節目的前瞻性報告和這些制作演唱會的導演、pd們去說有什么用，但也知龗道不該提問的時候絕不多嘴。
林蔚然打開文件，笑容慢慢變得微妙，他抬起眼，看向餐桌對面的制作pd趙成壽：“趙pd，鄭浩pd還好吧？聽說你們是大學同學。”
林蔚然的突然提問仿佛夏日里的霜降，讓桌上的氣氛立刻就冷了下來。尹相賢微微皺眉，目光疑惑的看向趙成壽，而尹日錄則是深深的看了林蔚然一眼，然后垂下眼簾。負責現場音效的李靜奎則是手上一抖，然后神情僵硬。至于被點名提問的趙成壽則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他心懷鬼胎，額頭上這就見了汗滴。
“恩，我們是大學同學。”趙成壽回答的弱勝弱氣。
“上一次見到鄭浩pd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當時olive9還沒拆分，你們也在一起。后來我開創了新韓制作的原型，聽說鄭浩pd去了m，正好你們前幾天見過面，再龗見到的時候別忘了幫我問候一聲，就說新韓有個位置一直給他留著，如果他想跳槽，只需要跟我打個招呼。”
林蔚然語氣平淡，聽在趙成壽耳中卻好像刺人的刀子，他笑容可掬，看在趙成壽眼中卻大有深意，他合上文件，趙成壽忍不住好奇里面的東西。他并不是那種嚴于律己的正人君子，和常人一樣喜歡占小便宜，一想到這個，他開始對那份文件中的東西恐懼。
金助理把林蔚然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其實聽到這個鄭浩是m的pd時她心里就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兒。挖角這種事兒在各行各業都屢見不鮮，只要你有能力，總會有人開出更好龗的條件。現在看來，是這位趙成壽pd被挖了角，卻被林蔚然這個老東家發現了。
林蔚然手上拿的是一份關于綜藝節目盈利模式的前瞻性報告，親手把它送到這里的金助理當然知龗道里面沒有照片也沒有能威脅某個人的黑料，她看著林蔚然表演，看著他輕而易舉的把趙成壽嚇住，看著他輕描淡寫的殺雞儆猴。
這是詐降！
“成壽，這是怎么回事兒？”尹相賢顯然被蒙在鼓里，看情況不對，出聲詢問。
沒等趙成壽回答，林蔚然就道：“沒什么，只是我想挖角，前些天見過m的新任本部長高明振，想試試他是不是好欺負，雖然見面的時候覺得他挺聰明，但我們也要對對手的愚蠢抱以信心不是？”
林蔚然的這句話尹相賢是真沒聽懂，但他卻明白此時不能多談，他率先借由工作離開，接下來的是尹日錄，李靜奎支支吾吾的跟林蔚然打了招呼離開，而林蔚然卻是沒等趙成壽離開，率先帶著金助理離開。
娛樂圈對人才的重視要超過大多數行業對人才的渴求，真如同沒有才能的偶像絕對不能登上舞臺，沒有能力的幕后也不能在這行有所作為。剛剛那張桌上的每個人都是制作圈的大拿，尹日錄神乎其技的眼睛和經驗，李靜奎在全開放場地的‘完美演唱會’，甚至是趙成壽創新性的使用一種全新材料制作舞臺布景，甚至影響了整個制作領域…這樣的手下誰不想要？哪怕明知是別人的也想要搶。
出了餐廳，只剩下金助理和林蔚然兩人，從林蔚然身上好像學到了點什么的金助理看向林蔚然背影的眼神更加放肆，更難掩眼底的那一抹崇拜。
她快步上前，想如同以往那般詢問林蔚然要不要咖啡。
“金助理，我們只是工作不好嗎？”
林蔚然停下腳，沒有轉身，只是發問，金助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見過很多人，他們都不是首爾人，他們從地方到首爾打拼，為了更好龗的生活。其實我想找的是一名男助理，但因為你不是首爾人所以我選擇了你，我覺得你應該和他們一樣，請你不要證明我錯了。”
林蔚然重新邁開步子，把金助理留在原地，一個人向著他那更大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