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臺下
程龍說出這句話，臺上臺下人都愣住了。
印象中程龍已經多少年沒有演過龍套了？十年或是更長？在場人很多都搞不清楚這個問題，反正從拍《蛇形刁手》、《醉拳》成名后，程龍參演的電影部部都是主角，這時候他突然提出要在《鬼吹燈》里演龍套，臺下不少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何貫昌坐在臺下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臺上，程龍一臉誠懇的模樣，終于讓大家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王京在眾人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之前，搶先表態說：“程龍大哥這么說就是折煞小弟了，一個角色而已，十個都沒有問題。”
洪勁寶和元滮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洪勁寶走過去拍拍程龍的肩膀，“有你加盟，我們這部電影肯定是無敵了！”
元滮也跟了過來，“是啊，我們三兄弟又可以在一起打拼了。”
見此情形，有記者就提出要給他們師兄弟三人合影，程龍主動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了洪勁寶，和元滮一左一右站在兩邊，滿足了臺下記者的要求。
在一片閃光燈中，林宥倫若有所思的朝臺下看去，何貫昌也正好往臺上看過來，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何貫昌微笑表示致意。
《鬼吹燈》開機發布會結束，林宥倫與何貫昌在臺上相遇。
握手的時候，林宥倫淡淡一笑，“何先生，恭喜了。”
何貫昌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林宥倫的意思，笑說：“我只不過是給阿龍提了個醒。日后他若能更進一步，最需要感謝的還是林先生。”
“何先生客氣了。”
何貫昌姿態放得很低，“我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林先生。”
“何先生請說。”
“阿龍的動作片已經在歐美有了一些名氣，但我總感覺現在的他好像已經遇到了一個瓶頸，怎么努力都突破不了，不知道林先生有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何貫昌直言說道。
林宥倫點點頭，表示了解。
“其實這很正常，任何國家地區的本土電影。對外來電影都會有一種本能的排斥。相比于某一部電影，演員想要獲得好萊塢的認可會更加的困難。不要說是你是一個外國人，就是美國演員中，黑人和白人也是有明顯區別的。程龍的電影現在已經做到了外片所能夠做到的極致，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學著如何將自己的電影包裝得看起來像是美國電影。”
何貫昌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是不是像《鬼吹燈》這樣的電影，就是林先生所說的將本土電影包裝得更像美國電影？”
林宥倫搖搖頭，“何先生誤會了，《鬼吹燈》實際上還是走的類型片的模式。”
見何貫昌不太明白所謂類型片的說法，他接著又解釋說：“現在香港電影想要打入好萊塢市場，可以有了兩個選擇。要么就走類型片的路子。類似《黑夜傳說》、《黑超特警組》、《鬼吹燈》這樣找一些東西方觀眾能夠共同接受的電影類型來拍；要么就是捧出一位被外國觀眾認可的電影明星，圍繞著他來拍一些電影…走類型片的道路，好處就是不用受演員的限制，但題材選擇很關鍵。判斷稍有失誤，投進去的錢就等于打了水漂。”
何貫昌對此深有體會，能夠進入海外市場的電影一般都是大制作，動輒上億的投資。電影公司要承擔極大的風險，這也就是香港的那些中小電影公司明知道海外市場上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但卻沒有人敢輕易模仿林宥倫，一部接一部的投資大制作電影，即便是嘉禾，在進軍海外市場初期投資的那幾部大制作電影，也都是小心翼翼地拉林宥倫入伙，才敢放心地往里投錢。
也是到了最近兩年，嘉禾自己慢慢摸索出了一些門路，這才開始減少與林宥倫的直接合作。
因為投資風險很大，嘉禾現在每年都會把這樣的電影控制在一部到兩部之間，投資規模也很小心地維持在一個合理的水平。
嘉禾真正在重點發展，還是林宥倫所說第二個辦法，捧程龍成為國際動作巨星。
“這個辦法的優點在于不用為電影類型發愁，因為大多數觀眾都是沖著這個明星而不是這本電影本身買票進場，投資風險較小，而缺點就是影片的成績和演員的名氣直接掛鉤，要是一段時間后這個演員過氣了，這個辦法也就行不通了。對于外國演員，特別是以動作演員身份進入好萊塢，頭上這種明星光環的有效期會很短，短則23年，長則5年，人氣就會迅速地被消耗掉。”
林宥倫說這話是有依據的，后世程龍在好萊塢的經歷就是最好的例證，這也是他一直強調，依靠捧紅一個明星進軍好萊塢市場的做法不能持久的原因。
“當然，程龍現在的名氣還沒有達到那一步，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辦法就是我剛才說的，想辦法讓美國觀眾更進一步的認可他。”
何貫昌扶了扶眼鏡，正色說道：“還請林先生賜教。”
“程龍所有拍的電影里，他都是唯一的主角，而在海外觀眾眼中，他永遠都是一個外國人，在影片故事的代入上，就會比本國演員差很多。”
何貫昌一邊點頭一邊在想這個問題，他也只這就是困擾程龍更進一步的瓶頸，但卻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因為程龍的身份是沒辦法改變的。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在電影里再加一個主角？”林宥倫啟發性地問道。
何貫昌眼前一亮，“林先生的意思是，給阿龍找一個外國搭檔？”
林宥倫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稍微一點對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雖然是找搭檔，但這個搭檔的人選是有講究的。對方不能太出名，最好是黑人男演員和白人女演員，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程龍在電影的風頭不會被搶走。”
何貫昌突然抬眼看著林宥倫，笑問道：“林先生手上是不是已經有合適的劇本了？”
林宥倫聳聳肩，“劇本沒有，故事倒是有兩個。”
何貫昌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林宥倫的意思。
當年林宥倫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編劇時，一個《寶貝智多星》的劇本就能敢從嘉禾手上拿走1000萬港幣，現在的林宥倫早已今昔不同往日。隨便張口說一個故事點子，1000萬的辛苦費根本都不夠他看的。
程龍正在和洪勁寶、元滮說話，何貫昌招手把他叫了過來。
“阿龍，林先現在手上有兩個劇本，準備找來你合作。我已經幫你答應下來了，這兩部電影嘉禾都不直接參與，所以你就用威禾公司的名義跟林先生合作好了。”
程龍一聽，臉上頓時露出狂喜的表情，沒想到今天來這一趟，居然會有這么大的收獲。
林宥倫看了何貫昌一眼，心中暗暗佩服。
何貫昌知道自己不會白忙一場。干脆就把這兩部電影讓給自己來投資，表面上看嘉禾損失了這兩部電影的投資收益，但實際上卻是讓林宥倫出錢，幫嘉禾把程龍捧起來。
等程龍在好萊塢站穩腳跟。嘉禾還擔心沒有賺錢的機會嗎？
何貫昌的算計很精明，而林宥倫將兩部程龍電影的收益收入囊中，這筆買賣也不算虧。
開機發布會結束后，記者就已經全部離場。這時候還留在會場中的都是圈子里的人，大家三三兩兩地聚在王京、洪勁寶、元滮這些人身邊聊閑著。
何貫昌、程龍和林宥倫在一旁說話。倒是沒有人過來打擾，等這兩人一走，其他人跟著就走過來，不是套近乎就是為了在林宥倫面前混個臉熟。
李佳欣穿著極講究的禮服，顏色淡雅，多褶的裙裾拖在地面如一片云彩，輕盈盈地朝走過來，帶起一陣香風，站在林宥倫身邊的人都好象給這陣風熏中了一般，眼睛總是情不自禁地向她望過去。
一頭黑色頭發向上綰成一個優雅的發髻，幾縷發絲落在耳旁，襯出一張嬌好無暇的臉龐。
最美港姐的頭銜確實是實至名歸，此刻的李佳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讓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盡管在之前的發布會上，林宥倫和李佳欣都極力否認雙方的關系，又有王京站出來作證，但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李佳欣一走過來，這些就都紛紛告辭離開。
“想好晚上去什么地方吃飯了嗎？”林宥倫笑著問道，在眼下的場合下，兩人倒不方便有更親密的舉動。
李佳欣美眸中閃動著晶瑩的神采，“上次你帶我去那家西餐廳不錯，這次可以試下燭光晚餐。”
林宥倫點點頭，本來走前本來是想和王京招呼一聲的，可回頭看到那死胖子正擠眉弄眼朝自己壞笑，便懶得再理他，帶上李佳欣直接往側門那邊走去。
“林先生！”
半路上，有人從后面追上了上來。
“陳導演，好久不見啊。”
林宥倫轉身和來人打招呼，李佳欣跟著也停下腳步，目光在林宥倫口中這位“陳導演”身上轉了一圈，最后卻落在了站在他旁邊的李聯杰身上。
同樣是姓李，李佳欣很早以前就看過李聯杰主演的電影，對這位從大陸過來的功夫明星并不陌生。
林宥倫和陳佳上聊了兩句，很快也注意到了李聯杰的存在。
林宥倫微笑著將手遞了過去，“李先生，久仰大名！”
“林先生客氣了，不敢當。”李聯杰笑的時候，表情稍稍有一點生硬，這和他的面相比較嚴肅有關，同時也和他此刻心中的感受有關。
“兩位找我有什么事嗎？”
陳佳上和李聯杰對視一眼，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后陳佳上站出來解釋說：“我和李先生最近準備了一個劇本，想請林先生給一些意見。”
林宥倫又不是整天閑著沒事做，哪有工夫給人修改劇本？所以這只不過是陳佳上的一個托辭，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是自己手上有一個劇本，看林宥倫有沒有興趣來投資。
林宥倫明白陳佳上的意思，只不過他心里很好奇，陳佳上和李聯杰湊在一起，會拿出一部什么樣的電影。
“精武英雄？”
林宥倫微微一愣，腦中跟著就浮現出了關于這部電影的信息。
導演和主演都沒錯，確實是陳佳上和李聯杰一起合作的，可時間不對啊？
為了確認陳佳上口中所說的這部《精武英雄》就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一部，林宥倫接著就問了一句：“這部電影和李小龍的《精武門》有什么聯系嗎？”
“算是翻拍，不過劇情上有一些新的變化。”陳佳上解釋道。
林宥倫目光跟著就落到李聯杰身上，“李先生演陳真？”
李聯杰點點頭。
“你們為什么會想要拍這樣一部電影？”
陳佳上正準備開口，卻給李聯杰搶了先，“林先生難道不覺得，現在的武俠電影動作設計都太離譜了嗎？”
徐可的《黃飛鴻》系列、《笑傲江湖》的成功，在香港掀起了一股新派武俠片的浪潮，一時間各種武俠電影層出不窮，良莠不齊，這些電影的武打場面都太過天馬行空，有的影片里一個劍氣就能殺死一片人，有感于此，李聯杰才想到要重拍李小龍經典，摒棄那些花拳繡腿，拍一部真正的功夫片。
陳佳上一開始還擔心李聯杰這話說得太冒失，會惹惱林宥倫，可看林宥倫臉上表情并無變化，這才放心下來。
“李先生可曾想過，挑戰李小龍經典作品，來自外界的壓力會有多大？”
“哪怕是失敗了，只要能為功夫片帶來一點新的氣象，我認為也是值得的。”李聯杰說得很坦蕩。
“李先生有這樣的想法，我肯定要支持一下。”林宥倫點點頭，“這樣吧，陳導演，回頭你讓人把劇本送到我家里，看完我給你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