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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路遇黑衣

  綿綿細雨,下了一個多禮拜才漸漸停歇。

  雨后空氣一新,仿佛整個天地都被重新洗過一遍似的,天也不同了,地也不同了,山石草木也不同了,都煥發出一股勃勃的生機。

  一早起來,山間還彌漫著一層薄霧。

  霧靄重重,被風吹來吹去,山巒草木若隱若現,飄渺有如仙境。

  宋文起床洗刷一番,就背著竹簍往山上走去,白霧彌漫,行走的身姿好似踏著迷霧前進一般,如神如仙。

  今天不用挖竹筍,他就想按照略庵隨筆中記載的做竹葉酒和竹葉茶的方法試試,看看做出來的竹葉酒和竹葉茶效果怎么樣。

  新嫩的竹芽大多長在毛竹枝頭,下面沒有多少,不得已,宋文只得跳上毛竹采摘竹枝上的嫩竹芽,一根采過再又跳過一根,靈活有如猿猴。

  嫩竹芽著實難采,采了大半片竹林宋文也不過才采了兩竹簍而已,讓他大為喪氣。若是要做很多酒,這樣采都不知要采到猴年馬月,幸好他只是想先做一些嘗嘗味道而已。

  回到家中,把采來的新嫩竹芽攤在米籮上晾著。

  剛采下來的新芽要攤開晾干后才能制茶。制茶用的嫩竹芽不能超過二十公分,也就是只能用嫩竹芽的尖頭最幼嫩部分,所以宋文就拿出剪刀剪了起來,剪下來的那部分嫩竹芽剛好可以用來做酒。

  用竹葉做酒其實在市面上已經有了,那就是馳名中外的竹葉青酒,是用竹葉加上十幾味藥材泡制而成。不過略庵隨筆中記載的竹葉酒,所選的用料和藥材都遠比市面上的竹葉青酒要來得苛刻,用的藥材也更多。也不是用泡的,而是用蒸的。

  剛好最近如意扇中的青稻又熟了,收了幾百斤稻子,宋文就打算用青稻來制酒。青稻煮的飯吃起來香軟綿柔,還帶著一絲清甜,用來做酒應該不差才對。

  用嫩竹芽制酒也要先攤開晾干,所以剪完嫩竹芽后,宋文就沒什么事干,干脆就開著摩托車往山下而去。

  天氣晴了,飯店的地基在打水泥樁,要去看一下,而且如意扇中那些新收的青稻要脫殼,得去買一臺碾米機才行。

  來到山下飯店的地基旁,施工隊伍已經來了,他老爸和宋虎父子都在旁邊看著。

  飯店規劃的是地下一層,地面兩層的建筑,先用水泥澆筑框架結構,再用紅磚砌上。用水泥鋼筋做框架蓋起來的房子比較堅固結實,不怕地震什么的,一般鄉村里比較有錢的都選擇用框架結構來蓋。

  其實用水泥鋼筋做框架蓋起來的房子和用紅磚砌的房子價錢也差不了多少錢。而那種所謂的新能源水泥磚在閩南這塊則沒什么人用的,一來不符合閩南人的審美觀,閩南人喜歡紅磚,而且水泥磚那東西很脆弱,一踢就爛,一掰就碎,質量太差,送人蓋房子都沒人要。除非是一些工程用的,自家蓋的房子大多用紅磚。

  在飯店地基上看了一下,看到這邊有兩個老頭子盯著,也沒他們兩個小的什么事。宋文就叫上宋虎,開車去市里買碾米機。

  小貨車緩緩駛在國道之上,兩旁風聲獵獵。

  看著疾速而行的車子,宋文有種想買一輛的沖動。無它,起碼不用每次要買東西都叫宋虎,只是他這人思想不集中,容易想東想西,實在不適合開車。要不然若是在開車途中想事情,不管是撞到人或者自己開車掉進山溝里去可都不是好事情。

  來到南州郊外,漸近市區之時,宋文忽然看到不遠處圍滿了黑壓壓一群人,不覺奇怪,就讓宋虎把車子開過去瞧瞧。

  宋虎瞄了一眼,很老道的說:“有什么好看的,那些黑皮狗又在拆房子了。”雖然這么說,但他還是把車開了過去。

  來到近前,宋文開車下去,果然見一群穿著黑衣的城管在那執法。順著那些人看去,只見一棟新砌好的樓房前,一輛勾機(怪手)正勾著上面的磚頭和水泥板。

  宋文看了,不由嘆了一聲。鄉間百姓,一人一生也不過蓋一次房子,是一生的心血總匯。而這些人卻要把人家一生的心血給拆了,當真是不為人子。

  城管個個穿緊身黑衣,露出彪悍的身材,也不知道是不是國家新發下的服裝。這些人,一個個站在房子面前,阻擋外面的百姓過去。其中,一個油頭肥臉頭頭模樣的黑衣城管面前,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正面紅耳赤的和他爭辯著什么。

  “你們憑什么拆我的房子。我這房子是幾十年的土坯房,屋瓦剝落,梁木腐朽,連墻壁都裂了三指寬的隙縫才拆下來重蓋,你們憑什么拆?”男的顯然是屋主,言語激動的質問道。

  “你這屬于違章建筑。”油頭肥臉的黑衣城管頭頭淡淡的說道,像這樣的事情他遇得多了。

  “違章,違你老母。村里批準、鎮里批準、區里批準,哪里違章了?”屋主瞪眼怒喝道。

  “你沒有經過我們城管大隊批準,蓋起來就是違章。”油頭肥臉的黑衣城管頭頭很是清涼的說道。

  “我家自己的房子拆下來蓋,村、鎮、區政府都批準了,關你們城管大隊屁事?”屋主氣得直暴粗口。

  “反正沒有經過城管大隊批準就是不許蓋。”油頭肥臉的黑衣城管頭頭大聲說道,他被屋主說得火大。

  “那我前幾次拿去讓你們批,你們怎么不批?”

  “一年那么多申請我們哪忙得過來。”油頭肥臉的黑衣城管頭頭不以為然的說道。

  屋主聽了火冒三丈,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半生才蓋好的房子就這么被拆了,自己所有心血就這么泡湯了,自己留給子孫的東西就這么化為烏有了,屋主心中越想越怒,也不再跟油頭肥臉的城管頭頭理論,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屋主又走了回來,眼中血紅,臉上青筋浮現,指著油頭肥臉的城管頭頭的鼻子說道:“你們真的不停下,真的要拆?”

  “政.府規定,我也沒辦法。”城管語氣無奈的說著,臉色卻是幸災樂禍。

  “政.府你媽。”

  屋主憤怒的暴喝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巴掌長的三棱軍刺向油頭肥臉的黑衣城管頭頭胸前刺去。

  猝不及防,黑衣城管頭頭全然沒想到這屋主會這樣,以前他去拆房子的時候,那些人不是跪地哭求就是低頭哈腰的陪著笑臉,全然沒想到這人會做出這種事情。

  屋主迅疾抽出軍刺,棱角上的利齒帶出絲絲血肉,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房子就是我的命,既然你要我的命,我就要你的命。”屋主厲聲說道,說著又是一刀刺下。

  這時,旁邊的黑衣城管反應過來,連忙抱住他,有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收起軍刺。

  而那油頭肥臉的黑衣城管頭頭卻無力的倒了下去,手捂在胸前,卻仍然止不住泊泊冒出的鮮血。

  周圍人全然被眼前的情景驚呆,直到屋主被抓住才醒悟過來,紛紛拿起電話打了起來,有的開口大聲叫人,場面一時混亂。

  屋主妻子撲了過來,癱在屋主腳下嚎啕大哭,直說屋子沒了就沒了,為什么要這樣。卻不知道他男人把這房子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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