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摘星城
藍色靈舟在海中潛行了兩個多月，一直平靜無事，既沒有引來三散人有意垂釣的幽靈海匪，也沒有碰上突兀襲擊的不開眼妖類，仇彪和不惑散人盤坐于甲板上，磋商參與殘天競道的具體事宜，直到臨近摘星城，仇彪才進入一間靜室，著手祭煉幽冥鑒。
袁行自打當日進入靜室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解決了翠微鼎的后顧之憂，通過幾次傳訊，也得悉鐘織穎已徹底在驚蛟幫扎穩腳跟，并聲名日盛。他留在琉璃海的目的，只剩下殘天競道。
除去不打算祭煉的金缽和尚未祭煉等階未知的灰色算盤，獨目老嫗儲物袋中的法寶，僅剩那口曾讓袁行落荒而逃的漆黑葫蘆，袁行祭煉之后，發現此寶叫砂罡葫，乃是一件中品法寶，怪不得有那般威力。得益于獨目老嫗的一門秘法，他也能勉強驅使中品法寶，此去妖族海域，或許就能用得上。
袁行走出靜室，來到甲板上，不惑散人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五弟，這兩月以來，你一直呆于舟室之中，今日尚是首次出來，可有心事？”
袁行盤膝坐下，直接問：“大哥，我們前去幽冥海匪的那處據點，是從摘星城傳送過去吧？”
“是啊。”不惑散人聲音溫和，“那處據點深處妖族海域之中，我等若是潛行前往，非兩三年工夫無法到達，自然是傳送來得快些。”
“大哥能否詳細介紹一下妖族海域？”獨目老嫗的記憶當中，對于妖族海域比較模糊，袁行故有此問。
“五弟不必擔心什么，妖族海域僅是妖族與人類劃出來的一塊地盤而已，并非妖類橫行。”不惑散人似乎能看穿袁行所想，“據典籍所載，兩三千年前的琉璃海人妖共存，根本沒有什么地盤之分。雖說人妖之間曾爆發過幾場大戰，但兩方實力相當，每次都兩敗俱傷，妖類的繁衍能力大大不如人類，總體上相當無事，直到九幽教稱霸琉璃海，才一度打破這一平衡局面。”
不惑散人取出一壺靈酒和兩口水晶酒樽，各自斟滿后，朝袁行一示意，自己舉起酒樽，淺呷一口，哈出一口熱氣，緩緩續道：“九幽教覆滅后，人妖兩族才劃分出相應地盤，從此妖族海域中的凡人，盡皆遷徙到人類海域，妖族海域中僅有一成島嶼，尚有人類修士存在，其中摘星城、五大商會和八大道門，各自占據一座島嶼，另外要么被散修中的一些強橫存在占據，要么閑置。與此同時，人族海域中的妖類，除了少數幾種需要特殊生存環境的海妖外，也紛紛朝妖族海域轉移，人類得以在自己的海域范圍內，探索深海資源。”
靜靜聆聽的袁行，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即舉壺斟酒，耳中繼續傳來不惑散人娓娓的聲音：“人妖兩族之所以會相互敵視，皆因修煉有成的妖類，對于人類修士而言，可謂渾身是寶，而我等修士的血胎、元嬰和一身法力，對于妖類同樣是大補之物。互定地盤之舉，反而對于修真界的發展有所促進。若是以往，深海乃是人類修士的禁地，那些高階妖類一旦發現人類涉足深海，無不群起攻擊，這就造成即使深海資源豐富，人類卻無法享用的局限。”
“如此一來，人妖兩族的生存環境更具秩序，秩序才是發展的基礎。”袁行點頭贊同，“九幽教余孽和幽靈海匪，極有可能隱匿于妖族海域，甚至是深海之中。”
“這是唯一的可能了。”不惑散人雙目微瞇，“一路上，老朽與二弟也探討過此類話題，并且摘星城的觸手難以延伸到妖族海域，妖族海域的混亂程度，要遠遠大于人類海域，我等此次前往妖族海域，要防備的反而是其他修士，因為海族妖類一般在深海活動，只有少數空中妖禽和陸上妖獸，才會占島修煉。”
兩人再交流少頃，不惑散人道：“前方數百里外就是摘星城了，我等遁出水面吧。”
兩人從甲板上一站而起，藍色靈舟斜斜朝上潛行，并在不久后飛出海面，當空飛遁，仇彪也走出靜室，一同站于甲板。
盞茶工夫后，袁行外放的神識已能見到摘星城。
周驚云從未到過摘星城，只知其名，而獨目老嫗對于摘星城，卻有極其深刻的記憶，盡管如此，袁行親眼所見之下，依然心中驚嘆。
只見摘星城由一座主城和四座副城組成，五城各占一座島嶼，中間島嶼是一座數里方圓，二十余丈高的陡峭懸崖，主城直接建在懸崖之上，整座主城就是一棟足足有上千丈高的摩天石樓，形如銀色石塔，名為摘星樓。
摘星樓周圍，呈東西南北四方，各自坐落著一座副城，所在島嶼都有上千里方圓，格局類似其它五大修真城池，宮殿成群，亭臺樓閣，軒榭舍齋，樣樣俱全。主副城之間，相距不過數里，顯然同處于一座深海山脈。
臨近摘星城十里，藍色靈舟上的光罩一閃而逝，袁行輕贊一聲：“摘星樓是我見過最為雄偉壯觀的建筑，高聳入云，手可摘星！”
“這就是當年九幽教的總部所在了，九幽教的輝煌，從這些舉世無匹的建筑就可以管中窺豹，一葉知秋。”不惑散人望向摘星樓，目光深邃，“王大真人有云，任何一名修士，只要往摘星樓頂一站，野心都會隨之膨脹！”
時值凌晨，一下下清揚激越的鐘聲，從摘星樓樓頂傳出，與滾滾濤聲相和，聲揚百里，震蕩心扉，余音空靈悠遠，似乎能洗滌凡塵。
仇彪手執酒葫蘆，輕輕晃動葫中酒液，面無表情道：“據我所知，摘星五城聯為一體，護城大陣一旦開啟，就牢不可破，當年圍攻九幽教那一戰，若非有潛伏修士事先關閉大陣，其結局可能要改寫。”
不惑散人悠悠接聲：“九幽教一滅，當時的大修士就命人在摘星樓樓頂新建鐘樓，樓內所懸青銅鐘，名為‘警世大鐘’，鐘高十丈，鐘壁厚度不等，重有萬鈞，鐘體內外刻有九幽教的血腥歷史，用以警醒世人。此鐘每日一敲，如蒼洲佛宗盛行的晨鐘暮鼓，其聲振聾發聵，一如當頭棒喝，發人深省！”
袁行凝望著處于云層中的鐘樓，目光略顯深邃。他來琉璃海已數十年，散洲的修真界幾乎與世俗融為一體，而蒼洲修真界卻是高高在上。這種出世修行的理念，談不上有什么弊端，在他看來，反而多了一絲人情味。
盡管只是晨間，許多修士已紛紛趕往四座副城，形色匆匆，摘星城從不對外開放，五城也沒有開啟護城大陣，藍色靈舟徑直飛向西城城中的一處青石廣場。
飛下靈舟后，袁行目光一掃，只見街道上的修士川流不息，人聲鼎沸。
“五弟，進去吧，傳送陣就在里面。”
不惑散人招呼一聲，當先走向廣場一側的一座偏殿，袁行和仇彪自然跟在后面。
里面是一間廣闊廳堂，分布有許多或開啟或緊閉的石門，袁行略微一瞥，就知道石室內都是通往不同地點的傳送陣。
不惑散人走向一處敞開的窗口，窗口內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凝元中期女子，見到不惑散人的修為，神色間一片平靜。
交付傳送費用后，不惑散人帶袁行二人走進大廳右面的一間石室，石室中已有九人在等待傳送，修為最低都是凝元中期。
不惑散人和仇彪目光一掃，大概沒有見到相熟之人，就不動聲色站在一旁，袁行同樣面無表情地挨身而立。
此傳送陣一次只能傳送十人，兩名凝元后期修為的道侶，主動將名額讓出。
袁行等人在一名白袍修士的招呼下，紛紛站上傳送臺。
白袍修士填裝靈石，雙手掐訣，一個灰色光罩閃現而出，隨即一聲轟鳴響起，光罩一閃而逝，臺上空無一人。
袁行等人出現在另一間石室的傳送臺上，石室內僅站有一名凝元后期修為的青年大漢，此人身軀筆挺，神情狠厲，藍色戰甲散發出森寒氣息，渾身煞氣若隱若現，顯然身經百戰，見到臺上有人出現，也不出聲招呼，只單手一掐訣，朝外一點，緊閉石門轟然而開。
袁行見到藍甲大漢，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微微一動，他能感受到對方散發出的肅殺之氣。其他修士對于藍甲大漢的傲慢神態，同樣沒有絲毫不滿，當下紛紛走出石室。
當所有人都離開后，藍甲大漢法訣一掐，傳送室的石門再次關閉。
石室外面就是一條街道，街上同樣有許多修士來來往往，但相比摘星城中的修士，神色間多了一分警惕和肅穆。
仇彪輕笑一聲：“剛剛那人就是摘星城的寒衣鐵衛。每一名寒衣鐵衛若對上同階散修，都能以一當十，最為出色者能夠越階挑戰。五弟若與他們的結丹期統領對陣，且不知誰勝誰負？”
袁行微微一笑，沒有回話。
“或許是一場龍爭虎斗。”不惑散人接聲，“五弟，此處傳送陣乃是當年九幽教設立的，如今已被摘星城所管轄，此島名為望風島，島上設有坊市，提供給前來妖族海域的修士進行交易，比如一些妖獸材料，此地的收購價相比人類海域，就要高出一成左右。”
袁行點頭，輕聲問：“幽靈海匪的那處據點，應當不是在島嶼上吧？”
“五弟去去便知。”
不惑散人祭出藍色靈舟，三人一躍而上，靈舟緩緩飛離望風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