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武士的恥辱
夏目五郎左衛門出去后，德川家康從扶幾上立起身，圍著篝火轉悠。不時有蟲子撲向火中，斷斷續續傳來蟲鳴。夜空中群星閃爍。
此前德川家一直都是趁著武田家撤退，今川家來不及應對，而趁機將三河地區被武田家所奪取的今川家領地搶奪過來的，而現在，形勢又有所改變了。一旦德川家主動聯合奧平家奪取長筱城，那么就相當于德川家主動挑釁武田家，雖說德川家康已經確定武田信玄已經死去，武田家也正在逐步退出三河、遠江地區，但如此舉動之下，難以確保武田家不會因此惱怒，從而對付起德川家來的。所以，此時德川家康反而是猶豫起來了。
太久保忠世回來后，德川家康還在苦苦思索：“太久保忠世，若是你，會怎么辦？”
“何事？”
“是趁勢進攻長筱城，還是暫時撤回岡崎，等待武田家退離長筱城后再行出兵搶奪？”
“事已至此，還談什么撤退？”太久保忠世拍著武刀柄。
德川家康緊緊盯著太久保忠世，在床幾上坐下。
太久保忠世見狀當即反問道：“主公剛才還親口說，在等待攻打長筱的良機。這機會不是來了嗎？若是撤離了，難保會出現意外阿。”
“手機哪家強手機閱不錯。”德川家康點了點頭。
“正是大好時機。”太久保忠世再次強調道。
德川家康微笑道：“哦，現在就是良機？”他雖對奧平美作仍不太放心，但并非懷疑奧平的忠心。
武田家的大軍雖然已經開始逐步撤離三河、遠江地區。但武田勝賴將大軍撤退至長筱城地區。就是不想讓德川家康奪去長筱城的。德川家康隱約感覺到。以武田信豐為首的武田家臣，包括土屋昌次、甘利昌忠等，也許會輕易識破奧平美作的計策，立刻血洗奧平家的作手城，然后迅速切斷德川家和管奧平家的聯絡。他雖然信任奧平美作的為人，卻擔心武田家的實力。
“忠世，你對奧平美作有何看法？”
“主公這話好奇怪。攻打長筱的關鍵，不正是如何控制住山家三方眾嗎？為此。您連阿龜小姐…”
“等等，休提這事。”德川家康苦笑了，“我是問你，若是其作為內應獻出長筱城，但當附近的武田家大軍發現并且進攻長筱城之時，他究竟有無能力阻擋武田大軍，令到本家得以抵達長筱城的？”
“那更令人不解了。”太久保忠世故意皺起眉頭，“如果主公認為他沒有這種能力，為何又交給他誓書呢？”
“哦。那么你認為他有此能力？”
“關鍵不是策略，而在于人的本性。”
“哦。美作倒是值得信任。”
“既然信任他。就應該抓住機會。照使者的說法，美作故意讓人散布他對武田家有異心的消息。以將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其本城所在的作手城，從而牽制住武田家大軍。主公便可借此機會迅速攻下長筱城，并加強防備…在下是這樣理解的。”
“所言不差。”德川家康說著，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抬頭望著月亮，站起身來。月光下，宇連、明神、白倉等山脈如夢如幻。“接下來的兩日，將決定勝負。”
“戰斗會越來越激烈。”
“你剛才說要抓住機會。忠世，我要好好睡一覺。你到酒井左衛門尉忠次、松平上野介康忠處，告訴他們，我將于天亮時到陣前鼓舞士氣。”
“明白。”太久保忠世拍了拍膝蓋，點點頭。
“很美的月夜。”德川家康慢慢踱回帳中…
第二日凌晨，濃霧彌漫，人馬、房屋、樹木和山谷都仿佛披上了一層乳白的紗，霧中不時傳來戰馬的嘶鳴。這是長筱西北方的作手城。
習慣早起的奧平貞能已來到作手城的庭院中，耍起槍來。大半年前，在盟友管菅家的主動投降下，失去盟友支援的奧平家作手城被武田信玄侵占，奧平貞能被迫投降。對于這個在山城長大的倔強武士，是莫大的恥辱。奧平貞能五短身材，但肩膀寬闊，胸膛隆起，顯得十分強壯，長長的眉毛則仿佛掛上了一層嚴霜。他怒吼一聲，舉槍刺向天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
“報！”
“何事？若是吃飯洗漱，稍候再說。我晨練還未結束。”
“夏目五郎左衛門求見。”
“五郎左？讓他到這里來。”
奧平貞能口中說道，但并沒有停下之意。五郎左衛門不久就過來了，看到美作正在練槍，他徑直走到庭院中。脫下昨日的便服，一身戎裝的五郎左顯得神采奕奕，甚至比美作還要精神。“主公，在下平安回來了。”
“那是自然。我的家臣如在這一帶不能來去自如，還能做些什么？怎么樣，你拿到德川家康大人的誓書了嗎？”
“請看。”五郎單膝跪地取出誓書，奧平美作方才停了下來，“噢，把小姐嫁過來，奉上三千貫領地。倒是很爽快。”
“是。他說必須回報美作的忠義。”
“哦？忠義？”
奧平貞能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笑容，“五郎左衛門，這不是忠義，這是骨氣。”
“骨氣？”
“小聲點。在我的一生中，這是第一次向人低頭，向武田家屈服。真是恥辱！明白嗎？我不能讓子孫后代蒙羞。如此甚好。迎娶了德川家康之女，便不能算是家臣，我成了德川家康的親家。為此要奮勇作戰，以雪恥辱，哪怕一點點也成。”奧平美作邊說邊將誓書揣進口袋。他面部抽搐，瞇起眼睛。
“我血戰沙場的時刻終于到來了。”五郎左衛門離開后，奧平美作突然端正姿勢，朝天空拜了三拜。世人定然會說奧平父子投靠了德川家康。任由人去評說吧！一旦將德川家康唯一的女兒阿龜娶進門，無論人們認為這是聯姻，還是扣留了德川家的人質，奧平家和德川家都已經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接下來才是關鍵。”奧平美作貞能收起長槍，繞過走廊，向即將成為德川家女婿的兒子奧平貞昌的房間走去。
（前一章《第1159章》作了較大幅度的修改，還請大家回去看一看，否則很難跟這一章連接起來，若是沒有發現修改的跡象，估計是網站延遲的原因，還請等到明日再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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