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日向國松尾城中,此時正充滿著喊殺聲,攻城的羅氏家軍勢與守城的伊東家、島津家、佐伯家三方聯軍依然在拼殺當中。
只是,天逐漸放亮了,而在城外,黑甲的羅氏家大軍列著整齊的方陣,源源不斷的開來。這一次對松尾城的奔襲,主力分別是由磯野員昌、高坂昌信兩人各自統領的羅氏家第一、第二騎兵常備番隊,以及入田義實所統領的第二常備鐵炮番隊,合共一千五百人,此外還有配備共同作戰的預備役常備三五百千人,如此一來,僅僅直接參與進攻松尾城的羅氏家軍勢就有五千人。
此外,在內政閣、軍事閣、情報閣的聯合協同安排下,從肥后國與日向國西部邊境交界處的中山城直至松尾城沿途所攻克的領地,都已經被源源不斷從肥后國趕來的羅氏家臨時動員的農兵所接收了。這些農兵將會在短時間內,在內政閣、軍事閣、情報閣的指揮下,快速全面掌控這些領地,同時隨時準備支援松尾城的戰事。可以說,這一次政良為了南九州的攻略,真的可謂是全面動員了羅氏家領地內的人力、物力了。
松尾城外,戰陣無邊,黑壓壓的蔓延到天際線依然沒有盡頭。雖然松尾城中伊東家、島津家、佐伯家三方聯軍也有二千余人的兵力,但在羅氏家的突然進攻,以及城內早在數年前在羅氏家情報閣安排下就潛伏于三方軍勢中的羅氏家細作的搗亂下。根本無法及時組織起所有守軍聯合起來全力阻擊。
相比起戰爭激烈的豐后國佐伯家領地以及日向國松尾城,此時在九州肥前國羅氏家居城學府城外的町子,卻是顯得安謐得多了。
學府城城下町的野外。此時,橫貫城下町的嘉瀨川的河面晨霧繚繞,遠處的有明海的海面一片墨綠之色。綠色的田野中到處停留著白色的鷺鳥。兩匹馬如離弦之箭,疾馳而過。羅氏政良的嫡子羅氏輝良一馬當先,次子羅氏信良緊隨其后。
經過數年在家中以及軍中的歷練,已經十七歲的羅氏輝良逐漸有了家督繼承人之氣質。在這一段時間里,在父親政良外出不斷征戰之時。他主要是在家中家老東鄉平次、入田親誠、鍋島清房等家臣的輔助下,全力打理羅氏家領地的政務。為父親政良的征戰提供后勤支援,同時保證領地的穩步發展,重點是關注新占據的西國(主要是長門國、周防國、安藝國、備后國等地)地區領地的建設與發展。
在父親政良的教導下,他知道了自己的責任是守業。正所謂創業難,守業更難,他必須在日后繼承家督后,守住父親辛苦打下的這一片家業,并且穩中求進。雖然此時他依然對父親傳授的許多似乎從來沒有在羅氏家的羅氏學府中聽到過的知識有所不明,但隨著在日常處理家中事務的不斷探索,他已經有了不少的明悟。
至于他的弟弟宋王丸,此時也已經十七歲了。就在去年,剛剛從西國地區征戰回家的父親。親自在肥前國松浦郡野高山羅氏家宗寺忠孝寺中為弟弟宋王丸進行了隆重的元服儀式,從此以后,宋王丸正式取名為羅氏信良。一般的家臣尊稱宋王丸為信良殿下。
兩兄弟沿著河堤,馬不停蹄疾馳了三里。兩人每天早晨都如此。這已成為他們的日課。
“宋王丸。”一口氣疾馳了三里后,羅氏輝良喝住馬。晨霧還未完全散盡,在樹林內彌漫。“在此休息片刻吧。今年應該有好收成。”
“定能豐收。”弟弟羅氏信良的前額煥發著青春的光彩,他顧不上拭去額頭的汗,便翻身下馬。
“在草地上休息吧。”
“無論何時也不能在草地上休息…這是父親大人過去經常要求我們的呀。”
“有時也可變通。坐下!”說完。羅氏輝良率先躺倒在草地上。脖子感受到青草濕濕的涼意,他不禁伸了個懶腰。
雖然已經元服了。但弟弟信良一直以來有點嚴肅甚至于刻板的性格依然沒有改變,甚至有點逐漸放大的感覺。不過無論如何,信良依然還是小時候那個喜歡舞刀弄槍,但又留著鼻涕緊跟著他的小跟班的弟弟。想到這里,羅氏輝良又想起了當初他帶著弟弟信良,經常以奇怪的裝束混跡于百姓之間,與村民一起狂歡的情景,當初他們兩兄弟可是為此鬧出了不少笑話的。當然,這只是簡單游玩,相比起有著羅氏家鬼姬之稱的姐姐美姬與濃姬兩人,他們在百姓間鬧出的笑話以及事情可是無法相比了。
當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在父親政良的教導下,輝良與信良兩兄弟逐漸意識到,這一種混跡于百姓之間的舉動,在玩鬧之余,也是一種體察民間民情的機會。通過百姓的日常舉動,可以體察出羅氏家對領地管理情況。
“哎!”
想到這里,羅氏輝良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嘆息一聲。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們需要顧及的事情越來越多了,家族的重任也逐漸降臨到他們的肩上,以往那種無憂無慮玩鬧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更加令到他感到不舍的是,在不久后,弟弟信良也將離開自己,獨自去承擔他自己的責任了。
“呔!”
就在羅氏輝良心中嘆息自己,在他與弟弟信良休息之處旁邊的樹林中卻是突然傳來聲音,一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男孩鉆了出來。
突然的響聲,令到羅氏信良驚恐地跳了起來。“是誰?”
在弟弟信良驚恐之時,一旁的兄長輝良卻是依然躺在草地上,舒心地笑著。雖然兩人獨自在野外騎馬狂奔,但是為了保護他們兩人的安全,實際在家中的黑鷹可是在附近嚴密地保護著他們的。要知道,家中的黑鷹的戰力可是非常厲害的,而且由于兩人習慣在這里跑馬,實際上這附近的地方已經被羅氏家單獨劃分出來,作為他們兩兄弟的跑馬場了,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其他人的。所以現在既然有人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那么自然是被周圍保護他們兩兄弟的人探查過的了,所以對他們兩人而言,來者是絕對安全的。更何況,從來者方才的聲音響起之時,輝良就已經從聲音中知道來者是誰了。
而這一邊,現身的這個八、九歲的男孩的打扮卻是相當奇怪,只見他的穿著一件雙肩披皺巴巴的戰服,腰間掛著長長的太刀,一把由茅草弄成的假胡子粘在男孩的下巴,但卻直向著空中卷起,活像一個流浪的浪人武士。
“什么人?”在看到這個男孩以后,羅氏信良嘴巴卻是一翹,他明顯認出來來者是誰,但依然裝作不認識來者那般,繼續對著來者怒喝道。
“我想見輝良殿下。”來者裝著是大人那般,毫無懼色地大聲回答。
信良回過頭去望了望兄長輝良,只見兄長不動聲色地瞇縫著眼,望著天空。“如僅僅只想見面,在下不能為你通報。報上名來。”
來者聽后,卻是狡黠地笑了笑,隨即臉色一變,故作嚴肅地說道:“你是羅氏左兵衛大尉信良吧。在下羅氏太宰帥九州探題九州雄鷹政良,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間事無所不曉的智者。”
“什么狗屁東西!什么上知天文,下——”信良聽后忍著笑,大喝道,“荒唐!你是不是瘋了?不要靠近,否則格殺勿論。”說完后,他隨手拿起了身旁的一根樹枝,輝了一下,當做太刀之用。
“太小氣了。輝良殿下每日早晨騎馬出城,你知道是為了什么?”
“你還口出狂言?”
“為了天下蒼生,不能不口出狂言。羅氏左兵衛大尉如何看待如今的天下?你也要仔細揣測輝良大人的心思。他是熟悉地形,熟悉野戰之法,為不久后羅氏學府的學院野戰考核做準備阿。現在輝良殿下能夠遇上在下,是上天的恩賜。得在下一人,便能得天下阿。”來者這個這個時候摸了摸下巴上那粘上去的假胡子,故作很深沉地說道。
“什么?上天的恩賜?”信良差點沒有被眼前小男孩那大言不慚的話給嚇著,嘴巴張得大大的。
“好了,你們兩人都停下吧。”
此前一直沒有說話的兄長輝良這個時候確實直接坐了起來,出言制止道。他不制止也不行了,小男孩是越來越離譜了,不但假扮父親政良,而且裝作外公東鄉平次平時說話的語氣來說話,要是被外公東鄉平次看到,男孩定然會遭到責罰。況且男孩假扮父親政良的事情要是被家中其他家臣知道,定然會給男孩一個不尊家主的罪名。雖然男孩是父親的孩子,但依然難逃罪責。甚至因為對父親不敬,罪名將會更加嚴重。作為兄長的他,自然是要及時制止這種情況的。
的確,突然出現的這個男孩,正是羅氏輝良的三弟元王丸。元王丸今年已經九歲,他是母親波多野結衣的兒子,日后元服后,將取名松浦隆信,然后繼承肥前國松浦一族的家督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