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不給么......
第八百六十六章超乎想象的聰明 方解和項青牛追上大船之后,日子又恢復了平靜。驟然回想起來這一趟東疆之行,似乎只是幫北遼人除掉了一個完顏康,然后將洋人的事告訴了沐廣陵。看起來這兩件事似乎都沒有引起什么大波瀾,可事實上,真正的意義在于后面。
沒有了西征,北遼族就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一陣子。這個部族的發展在以后會有什么樣的意義,或許誰也說不清楚。就連方解都忍不住在想,因為完顏云殊的關系,自己去幫了北遼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果錯了的話,那么這錯誤將來會引起多大的災難?
至于沐廣陵,方解忽然發現自己對那個男人離開前說的話深信不疑。他相信沐廣陵不會離開東疆了,相信一旦洋人入侵,那第一個帶兵殺過去的一定是沐廣陵。
想到這里,方解就有些憂慮。不只是憂慮北遼人的事,也憂慮如果奧普魯帝國是有備而來的話,沐廣陵能不能擋住?一個雄才大略的君主,絕不會打一場頭腦一熱毫無準備的戰爭。
黑旗軍遠在西南,到時候就算想施以援手,只怕沿途所過之處的各方勢力也不會答應,誰也不會放心讓方解這樣的一方諸侯領兵過境。
“在想什么?”
項青牛拎著一壺酒一只從岸上買來的燒雞找到方解,在方解對面坐下來之后熟練的把雞腿撕下來遞給方解,然后把雞屁股撕下來開始啃:“從和沐廣陵見面之后就見你愁眉不展的,好像事情一點兒都沒解決。”
“在想北遼人的適應力。”
方解啃了一口雞腿一邊咀嚼一邊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民族的適應力會這么強,從十萬大山搬過來之后我以為他們會渡過很長一個時期的艱難,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但,因為沐廣陵的野心所以給予了他們最大化的幫助,而我又幫助他們除去了潛在的內部危機,對于北遼人來說,只要東疆的戰亂不波及到他們,這個民族的發展就會好些雨后的春筍一樣眼看著往高處長…”
項青牛才不會考慮這么多東西,他有些納悶:“這不是好事嗎?”
“不是”
方解搖了搖頭:“對于北遼人來說是好事,但對于漢人來說也許不是。”
他知道項青牛不懂,也不想解釋。
北遼族就好像是動物界里的外來物種一樣,極快的適應了新的生存環境,那么接下來就是蓬勃的發展期,然后呢?
希望…
方解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民族的野心不會那么快就發展起來。現在大隋亂著,如果幾年之內都不能解決這亂世,而東疆又因為和洋人開戰沐府的實力大大降低,那么北遼人會不會趁勢而起?
方解回憶了一下完顏重德的眼睛,回憶了一下完顏勇的眼睛。
他覺得后背上有些發涼。
“人想的太多肯定會累,我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一個人能比別人看得遠是本事,但如果只顧著往遠處看,那么就再也沒有了自在。因為看得遠可能會得到很多東西,但同樣是因為看得遠也會失去很多東西。比如…眼下的平和。”
項青牛聳了聳肩膀:“這是老爺子的原話,我沒考慮過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意思。這些本就不是我習慣去想的東西,我這輩子自以為看到最遠所做的最大的一個決定就是把清樂山一氣觀交給了卓先生,然后跟在你屁股后面好像黑幫小弟一樣屁顛屁顛的。”
“話說…是不是該開些工錢了?”
項青牛問。
方解笑了笑:“都說了回頭幫你物色一個漂亮媳婦兒,珠圓玉潤的那種,和你般配。將來如果生一個大胖小子,我就做他干爹。”
“嘿嘿”
項青牛笑著說道:“珠圓玉潤…這詞兒真好。一聽到這詞兒我就想到了圓嘟嘟的小臉帶著嬰兒肥的下巴,還有鼓囊囊的胸脯圓翹翹的屁股。”
“滾一邊發春去。”
方解白了他一眼:“男人發騷,真嚇人!”
項青牛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哈喇子:“方解,這天下亂世還要多久才能結束?如果洋人真的打過來的話,那會不會反而會讓這亂世快點結束?我突然想到,中原天下漢人之間已經沒有一個人或者一件事促使人們重新團結了,沒準外敵的入侵會是一個契機。”
“希望吧。”
方解又想到了自己幻覺中看到的畫面,那畫面太震撼人心。
“回去之后干什么?”
項青牛問。
“回去之后?”
方解想到黑旗軍的處境,似乎真的沒有必要急著往外走。可是如果真的不急的話,他怕東疆的事態超出想象。按照發展的角度來看,黑旗軍現在需要一個沉淀期。他吞并整個西南的時間太快了些,包括南燕在內的這一大片地方還沒有徹底消化好。要想發展,有時候不是往外擴張的越快越好,在有些時候反而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沉淀一下。
大理城那邊的很多事才剛剛開頭,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梳理。比如鐵礦要重新派人監管開掘,火器工坊才開始建造。而南燕船廠也只是勉強把工匠招募齊,想要開始造船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不說大理那邊,就說新到手的那三道江山。獨孤文秀調派的官員和分撥過去鎮服地方的武將才剛剛到位,沒有一段日子想要讓地方太平下來也極難。即便是到了這會,不殺一些人也踏實不了。
就算是朱雀山大營那邊,也不是所有事都已經順理過來。剛剛得了羅屠的水師,戰船改造的事沒有一段日子根本不可能成功。火器工坊那邊安德魯在重新鑄造模具,新式火炮沒有一年也出不來。
方解需要的就是時間。
這一段日子內,最好什么都不做。
方解長長的舒了口氣:“回去之后什么都不做,就等著有人來打我好了。如果沒人打,我給士兵們一年的時間養養精神。如果沒有一年的時間,最少我也要爭取半年。沒人來打我最好,有人來打我,不寂寞。”
大船這次逆流而上,回去的速度顯然比來時要慢了些,不過來的時候人人心里都有些擔憂,而回去的時候,心情要放松下來不少。女人們習慣了聚在一起,憑欄靠在窗子上,指點沿岸美景如畫。
而方解他們則總是會盤膝坐在船頭,也不知道議論些什么。
至少一個月的時間都這樣渡過,沒有任何精彩的事可以讓人記住。
西歸之后的第二個月,大船已經快要駛出江南地段了。在過了不了幾天就能看到三江交匯處的壯闊,然后順流南下就是信陽城,從信陽城上岸往朱雀山大營趕路的話,最快也還需要至少二十幾天。
到了這段水路之后,方解所在大船上每日收到的消息驟然多了起來。
“撲虎似乎日子過的不怎么好。”
方解將手里的密信燒了,看向江北:“金世雄的人馬這幾個月來根本就沒有停下來,尤其是最近半個月,似乎發了瘋似的根本不考慮人馬的傷亡,只顧著往江邊殺。我估摸著是金世鐸那邊出了什么事,金世雄急了。”
已經和眾人匯合的吳一道點了點頭:“楊堅滅了通古書院之后,在江南有至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繼續進攻。這一個月也是羅屠和金世鐸喘息的機會,現在楊堅重新開始進攻,羅屠和金世鐸一定是吃不消了。現在要想抵擋住楊堅,只能將羅屠金家兄弟的兵馬匯合在一起,然后聯手和楊堅決戰。”
“料來是如此。”
“真想幫著騎牛那個小子去打一架。”
項青牛搖頭嘆了口氣:“那小子雖然看著是真丑,可性子里那份淳樸善良還沒丟,是個可以交的朋友。如果出于朋友的角度,我現在就想過去和他聯手狠狠揍金世雄一頓。可是站在敵人的角度,他和金世雄殺的越是慘烈難解難分越有利。”
“我總覺得,騎牛那小子會有什么不一樣的選擇。”
項青牛看向江北:“他似乎心已經不在這個戰場上。”
吳一道想了想說道:“道尊這話其實說到了最根本的地方,現在主公還是盡量什么事都不要去參與。讓楊堅和羅屠他們廝殺去吧,讓高開泰王一渠去攻打長安吧,現在西南各地都需要世間休養生息。隊伍需要重新整編,戰船需要改造,工坊需要籌建,這些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方解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忽然站起來,看了江北一眼:“胖子,上次騎牛那小子跑過來在咱們船上白吃白喝,咱們這次去他大營里討酒喝?”
“好啊!”
項青牛立刻站起來附和:“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
吳一道張了張嘴被方解阻止:“侯爺,回到西南之后只怕瑣事就會纏著我一天到晚都分不開身,這次就由著我任性一次吧。我只是去見見老朋友,總覺得在成為敵人之前,應該和他再喝一回酒。”
說完,他腳下一點從大船上掠了出去。
項青牛大袖飄飄,跟在他身后跳下大船。
吳一道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梟雄…不過,這性子倒是真讓人喜歡啊。”
武當山三清觀 張易陽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白衣男子,忍不住有些郁悶的搖了搖頭:“走了就走了,干嘛這么急著又回來?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的人出現在我面前一次,我心里就會不舒服一次?”
白衣男子笑了笑:“我舒服就好,管你做什么。”
張易陽無語,忽然心里一動,轉頭往山下看:“你把蕭一九也找來,到底要干嘛?”
白衣男子慢慢的抿著茶微笑道:“這世間能和我坐下來聊聊的人已經不多,天降大亂,趁著大亂來之前,找你們兩個閑聊。”
“閑聊?”
張易陽嘆了口氣:“你猜我信嗎?”
白衣男子看向東方,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我最近去了一趟東疆,看到了一些事,忽然察覺到上次跟你提過的修行者的末日,或許要提前來了。我本以為是某些事的發展將修行者逼入死角,而現在看來,還是因為戰爭。”
“什么事?!”
張易陽臉色一變。
“無解的一件事。”
白衣男子有些失神:“從大海另一側來的人,帶著火器,而且使用了一種能擊殺修行者的東西,不得不說,那些金發碧眼的人嘴里所說的什么科技發展,真的已經威脅到了修行者。”
“到底是什么?”
張易陽急切的問道:“我見過火器的威力,火槍的威力不足以威脅到八品以上的修行者,火炮的威力,只要不是打中了,九品的修行者也無需太過擔心。至于通明境以上的修行者,火器似乎根本就威脅不到。”
“他們很聰明。”
白衣男子緩緩搖頭:“超乎想象的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