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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請你轉告他我想他

  項青牛拉著蕭一九在一旁問東問西,方解看了看撲虎和重傷的談清歌,想了想,沒有過去。談清歌先對撲虎出了一劍,然后又替他出了一劍。到底談清歌是要殺撲虎,還是要救撲虎,方解很好奇,但他知道撲虎更好奇。

  他走到一側坐下來休息,之前耗費那么多氣脈之力讓他覺得格外的疲憊。

  “慫了?”

  遠處項青牛回頭看了他一眼,從袖口里摸出一個玉瓶丟過來:“一氣觀的丹藥,補氣回元,雖然遠不及小金丹,可作用還是有的而且味道不錯,花生米味。有次我饞酒沒下酒菜,吃了半盤…”

  方解伸手接過來:“五香的還是麻辣的?”

  項青牛撇了撇嘴,沒理他。

  方解轉手就把玉瓶拋給沐小腰:“留著”

  項青牛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為什么不吃一顆?”

  沐小腰問。

  方解搖了搖頭:“丹藥這種東西,不到逼不得已就不吃了。自己恢復雖然慢一些,但終究比較穩妥。”

  正在和蕭一九說話的項青牛回頭問:“那你還要我的藥!”

  方解理直氣壯道:“你給我,我我什么不要?”

  項青牛噎住,不知道說什么。蕭一九伸手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你是不是把我好不容易在一氣觀里攢下來的寶貝都送人了?我辛辛苦苦的攢著,然后你拿來送人!”

  他回頭朝著方解喊:“記我的人情,不許念他的好,那東西都是我的!”

  方解哈哈大笑,一笑就牽扯到小腹,笑著疼。

  “方將軍,請你過來一下。”

  正這個時候,撲虎對方解喊了一聲。沉傾扇扶著方解站起來,方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過去,緩步走到那兩個人身邊靠著墻坐下來,也不管地上臟不臟,甚至好像對撲虎和談清歌一點戒心都沒有。

  “我想請教一件事。”

  撲虎語氣平靜的問。

  “是我安排的。”

  方解坐下來之后,伸手招了招吩咐遠處的親衛拿幾壺酒來。不等撲虎問,他繼續說道:“你想知道在洛水上那個劈了你一刀的人是誰是吧,是她…”

  方解指了指站在遠處的沫凝脂。

  “我在幾天之前讓她出發,找機會對你下手。”

  撲虎眼神一凜:“原來你也要殺我?”

  方解笑了笑:“你看起來可沒這么笨。”

  撲虎怔住,隨即明白了方解的話:“那些水底的刺客,不是你派去的?”

  方解點了點頭:“劈你一刀的那個叫沫凝脂,是我請了去的,其他人不是,只不過她選了一個恰好的時機,所以看起來更真實些。她是蕭真人的關門弟子,一百二十八處氣穴全開的天才,在刀意的領悟上,一氣觀也沒人可比。她最早修眸刃,殺人于無形。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開始拿起刀,從手中無刀到手中有刀我也不知道是進步還是退步,反正境界之類的東西我也不懂。”

  撲虎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我也不懂。”

  方解笑道:“我請她找機會斬你一刀,就是為了引出還想殺你的人。那個時候我還沒猜到是張真人要親自動手,他若不來,我想都不會想到他身上。但我懷疑過他…”

  方解指了指談清歌,后者隨即苦笑。

  “我不知道是誰要殺你,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殺你,為了知道這個人,只能引出來。我的本意是,如果刺客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機會下手,那么沫凝脂劈出那一刀之后,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但我沒想到,他忍住了。”

  方解看向談清歌。

  談清歌自嘲的笑了笑:“因為我不會用劍,當時確實想出手,但因為害怕,腿發軟,沒敢拔劍。”

  “你不會用劍?”

  方解詫異的問。

  談清歌點了點頭:“如果我說,剛才在書房里是我第一次用劍想對一個人動手,你信不信?”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信”

  “謝謝”

  談清歌微微嘆了口氣:“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第一次對人動手會是什么場景,但我實在想不到,我出手的目標竟然是一個拿我當朋友的人。可我卻不得不出手,因為有人要我這樣做,他的話,我不能不聽。”

  撲虎猜到了是誰,但沒有點破。

  談清歌問撲虎:“你什么時候猜到我會對你出手的?”

  撲虎回答:“從一開始。”

  他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小皇帝讓你和我同行必然沒安好心。出長安的時候我問你,為什么接我們的人是你,你說不知道。正因為接我們的人是你,所以小皇帝才找了你。因為他覺得,我會對你少一分戒心。”

  “后來,我問你在刺客出現的時候為什么不拔劍,你說那只是個裝飾品。你知道這句話有些做作了,所以立刻轉移了話題,提到了這劍是老院長送你的,所以你才帶著。然后你故意讓我看到劍穗上的紅玉,將話題引到了月影堂上。”

  “你故意讓我以為,演武院里有個人大有來頭。你不斷的在談話中提及那個伙夫,是想讓我將注意力都在這個莫須有的人身上。如果不出意外,演武院里那個伙夫其實不過是個普通人。”

  談清歌點了點頭。

  撲虎繼續說道:“之后我故意說了一些話,你聽懂了,因為心里發慌,所以你馬上將話題轉到了小當家身上。用對一個女子的愛慕,來掩飾你心里的慌亂。其實這正是錯的地方,你的表現有些過了…就算你對小當家一見鐘情,你會那么信任的把這些事說給我聽?我雖然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但我確定,如果我暗暗喜歡一個女子,絕不會輕易說出來。”

  談清歌嘆了口氣:“或是因為這確實是我第一次走出演武院,所以想的有些太多。總擔心自己掩飾不住,反而過了。”

  撲虎嗯了一聲:“可我看得出來,你不想殺我。所以我才給你機會,對你說了那些話。類似的話,你我第一次見的時候我說過一次,警告你不要有什么心思,不然我會殺了你。那天提過一次,但兩次的心境截然不同。”

  “謝謝!”

  談清歌歉然說了一聲謝謝。

  撲虎搖了搖頭:“我說過,我沒有什么朋友。”

  撲虎道:“我覺得你是一個可以做朋友的人,因為你雖然對我算計了一些事,可那份幼稚,正說明你的單純。所以,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對我出劍。在方將軍的書房里,我是故意走到門口背對著你的,然后將大將軍送我的蒲扇放在門邊。”

  談清歌默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是因為激動,他連著咳了幾口血。方解有些心疼的從沐小腰那里把項青牛送的丹藥取出來一顆遞給他,談清歌搖了搖頭,沒接。

  “疼一些好,疼的厲害,記住的就深。”

  談清歌緩緩道。

  “隨你”

  方解沒勸。

  撲虎看向方解:“剛才你請人在門外劈出來那一刀,也是為了引刺客出來?”

  方解道:“請她劈一刀很貴的,我已經欠了她不少東西了…既然在洛水上,那一刀沒能引出真正的刺客,那么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我的將軍府。你死在將軍府里,比什么都能說明問題。”

  “我感覺出來了”

  撲虎道:“那一刀劈在你和我之間,就算你不擋也傷不到我。能劈出那樣一刀的人,怎么可能劈歪?為了掩飾這一點,所以她是連整間房子一塊劈的。”

  “然后我只顧著去感覺身后,想知道談清歌會不會借機出手。在洛水上他浪費了一次機會,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浪費了。”

  撲虎嘆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真正的殺招根本不是他。也沒有料到,他會替我出那一劍。”

  談清歌苦笑:“我違背自己的良心刺你一劍,總得再順著自己的本心替你出那一劍。”

  撲虎無言。

  方解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抓著談清歌的手腕,然后他臉色驟然一變。他從玉瓶里倒出來一把丹藥,就要往談清歌嘴里塞。談清歌卻笑著搖了搖頭:“晚了的…這會就算是神仙的丹藥,只怕也救不了我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悵然道:“那就是天之上的實力啊…我那一劍,引來了太大的反噬之力,指勁順著劍意攻入我體內,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真他娘的有些虧啊…我從出道到死,居然一共只出了兩劍…第一劍刺我的朋友,第二劍擋一個天之上的大修行者,前一劍可恥,后一劍是不是值得驕傲一下?”

  他一邊說話,嘴里的血一邊往外淌。

  撲虎的眼睛里都是血絲,張著手卻不知道做什么。

  “演武院里真的有個伙夫,我真的是他養大的…我真的討厭那些衣冠楚楚的學生,也真的每天都在后山枯坐,伙夫真的是個好人,老院長也真的是個好人…兩個好人,卻教出來一個對朋友下手的敗類,我真對不起他們…”

  “朋友,是嗎?”

  他看向撲虎。

  撲虎使勁點了點頭:“是!”

  談清歌嘔了一大口血,低頭看到自己的衣服都臟了,眼神里有些心疼:“這件衣服,其實是伙夫撿來送我的,他貪杯,每個月的例錢都買了酒喝,包括我的。他答應送我一件新衣服,直到我出長安都沒做到。媽的…我都做欽差了,居然連件新衣服都沒有,你們說能忍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眼神里卻沒有怨恨,只有溫暖:“出長安之前的晚上,伙夫給我把衣服洗了,拿在火堆旁邊烤,他說…他說新衣服不如舊衣服穿著舒服,你要是實在覺得虧,我今晚上給你做一件行不?”

  “他媽的…”

  談清歌罵了一句,然后費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褲襠:“這個老家伙,用了一晚上時間給我做了條內褲糊弄我…媽的…還他媽的做小了…勒…不舒服…”

  他笑著罵,眼睛逐漸失去神彩。

  撲虎一把抓住談清歌的衣襟:“你他媽的不許死!”

  “白癡啊…”

  談清歌虛弱的笑著:“你以為我想死?不死不行了…筋脈盡斷,氣海都碎了…能不能幫個忙,回長安替我給伙夫帶一句話,告訴他,我跟一個天之上的大修行者打了一架…打輸了…”

  “還有…我挺想他…從…出了長安開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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