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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在大江上逆流而上,速度快的驚人。船頭切開水浪,就好像一柄無堅不摧的橫刀。
陸鳴蘭跌坐在船頭身子僵硬的如石頭,但她很自由。
沒有人封住她的血脈,也沒有人在她脖子上架著鋼刀。那個身穿白袍的僧人站在船尾負手而立,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可陸鳴蘭卻一動都不敢動,就好像一只嚇破了膽子的貓蜷縮在船頭。
她的腦海里全都是之前那僧人單手殺人的場面,就好像深深烙印進腦子里一樣揮之不去。離火的劍在她看來已經犀利的少有人敵,可在這僧人面前竟然疲軟的好像一根毛草。離火凝集全部功力的一劍,畢生巔峰的一劍,卻被這僧人兩根手指輕易夾住,然后一扭,長劍斷裂。
下一秒,僧人在離火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再下一秒,離火就變成了一具尸體。
他的兄長,九品的大修行者離難是死在了佛宗之人的手上,他也死在佛宗之人的手上,這就好像宿命一樣難以擺脫。
那一刻,自認為修為不俗的陸鳴蘭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她一直覺得自己比男人要強,可在離火倒下去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依然只是個缺少勇氣的女人。離火死了,那些同伴也前赴后繼的死了。
沒有一個人退縮,雖然他們都在發抖。
她沒死,是因為她害怕的不敢出手。
白袍僧人站在船尾,根本就沒有去碰那根船槳。可是這小船卻如自己有了生命一樣,逆著河流離弦的箭一樣向前疾馳。很快就離開了那片修羅場,很快就超越了方解乘坐的大船,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意思。
“不必擔心,我不會殺你。”
僧人淡淡的看了陸鳴蘭一眼,語氣很溫柔:“我需要向導,從西方大善世界到東方妖魔橫生之地,我走了很久,因為我從來沒有來過這里,還要避開有著偏見執念的隋人。本來我打算追上我想找的人之后再去我要去的地方,但是既然他也要去那里,索性我就先去等他。”
陸鳴蘭不懂僧人在說什么,她也不敢答話。
“大隋之外,世人皆參拜明王一心向善。可是到了隋人之地,看到的卻都是劣跡斑斑的人性。人怎么能沒有敬畏沒有約束?光靠著皇權怎么能讓人心中沒有惡念?大隋這樣的國家能有百多年的壽命真是奇怪,我依然不能解開其中的道理。”
“明王說,存在便是道理。”
他微微皺眉道:“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大隋的存在也是有必然的道理。明王的話毋庸置疑,所以想來是我自己參了這么多年禪依然有許多事未能參破。明王睿智天下無雙,他說經文里的世界只是個小世界,讓人眼光局限。走出來的世界才是大世界,千奇百怪,能看的透徹才是真的悟了。”
他自言自語,說的卻認真摯誠。
“你…到底是誰?”
陸鳴蘭顫抖著問了一句:“想讓我帶你去哪兒?”
白袍僧人轉過來看向陸鳴蘭,笑了笑語氣溫和道:“我從西方大善世界,大雪山大輪寺下來,本來是要去你們的帝都長安見一個人,可惜我到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按照行程我應該先見他然后與他一同去雍州見另外一個人,但既然他也是要去雍州的,我若是再去找他反而有幾番周折,他身邊有兩個人頗不好應付,索性我自己先去就是了,在那里等他。”
“雍州…原來你也要去雍州。”
陸鳴蘭在這個時候,才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僧人的臉。這是一張很年輕很干凈的臉,看起來年歲應該不大,和他聲音里的滄桑比起來要年輕的多。他有一雙很明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切。他有一張很漂亮的嘴巴,從嘴里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很好聽。
“你比他們都要好。”
白袍僧人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陸鳴蘭身前俯身看著她:“你知道不可種惡果,所以你不用去地獄受苦。”
“你多大?”
看著這張迷人的臉,看著他的眸子,陸鳴蘭竟然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毫無關系的話。
“我?”
僧人微微皺眉,然后捏著手指很認真的算了一下:“還真是記不得了,我只記得第一次在奉經樓閉關好像是十七年,第二次是二十年,第四次是十三年…錯了,第三次是因為傷重休養,算不得閉關…咦?”
他輕咦了一聲,然后有些傷感的說道:“這些瑣碎的事我怎么記得這樣清楚,我一直以為自己閉關便能沉下心苦修,卻竟然還是在算著日子…怪不得明王說我此生距離大成終究還要差上一絲,原來明王早就看穿了我不能徹底的靜心。就連第一次閉關了多少年我依然記得,可是第一次閉關我看了哪些經文,參透了哪些真言竟是全然不記得了。”
“我很傷心。”
他說完這句的時候,陸鳴蘭便流下了眼淚。
她也很傷心,非常傷心。她感覺自己的心里都在被刀子割著一樣的難過,可她卻又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難過,而是這僧人的難過。只是和他面對面說了幾句話,陸鳴蘭發現自己丟了自己,心里滿滿的都是這個僧人的感受。
她覺得自己傷心的快要死掉了。
“你可愿追隨我?”
僧人在陸鳴蘭面前坐下來柔聲問。
陸鳴蘭流著淚使勁點頭:“我愿意。”
“脫下你的衣服。”
僧人溫和的說道:“既然要追隨我,就要坦誠相見不能有所隱瞞。讓我看清你的身體,渡去你身上的所有罪孽。”
“好”
陸鳴蘭點頭,眼睛直視著僧人的眼睛,抬起手緩緩的解開自己的衣衫。月色下,那一具迷人的胴體逐漸浮現出來,如此的白皙。她手上的動作很輕柔,又顯得很機械,似乎沒有什么生機。
很快,她傲然的乳房平坦的小腹還有那最隱秘的地方,都暴露在僧人眼前。
僧人招了招手,她便如一只乖巧的小貓般爬了過去。
方解的心里越來越緊。
看著那些尸體上的致命傷,他的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妙僧塵涯 但這個人早就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而且,正是死在他的手上。那日在半月山上,他眼睜睜看著馬麗蓮用橫刀戳碎了塵涯的心口。如果這樣塵涯還能活過來,方解寧愿相信半月山上的事只是一場夢。
他再次走到那對漁夫夫婦的尸體旁邊,眼神里的恨意逐漸蔓延了出來。
漁夫死的很干脆,他身上沒有傷痕,但方解知道這個人的心臟肯定已經碎了,是被高手用內勁的威壓活生生將心臟震碎的。而那個女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去了何處。她赤條條的躺在地上,兩條豐滿的大腿還分開著。火把光芒的照耀下,方解看到她的臉上是一種迷醉的表情。
極度的愉悅,極度的歡暢。
她是在最迷亂的時候死的,所以沒有痛苦。
同樣,她的身體上看不到致命傷。只有白皙的胸脯上還能看到殘留下來的指痕,顯然,這一對飽滿的胸脯被人肆無忌憚的蹂躪過。
她臉上的表情和她丈夫的表情天差地別,她滿臉的滿足,而他丈夫的臉上則全都是憤怒驚恐。
這兩個人死亡的時間比那些暗侍衛要早,顯然在那些暗侍衛還在樹叢中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已經遭了毒手。
“沒有太多的線索。”
沐小腰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蓋在那個女人的尸體上,看向方解搖了搖頭:“這個人下手太快太狠,都是一招斃命,而且殺人的手法簡單有效,除了這夫婦二人之外其他的死者身上都只有一處致命傷是在額頭,所以根本就別想從傷勢來推測兇手的武學。而咱們稍微晚到了一會兒,根本沒看清離開的船上那人什么模樣。”
“我知道…”
方解在地上坐下來,緩緩的舒了口氣:“他們又追上來了。”
聽到這句話,沐小腰和站在江邊的沉傾扇同時臉色一變。沉傾扇扭身看向方解,眼神里閃過一絲殺氣。
“若是他們來了,最好。”
沉傾扇淡淡的吐出幾個字,冰冷至極。
“將尸體都處理掉吧。”
方解淡淡的吩咐道:“燕狂,你讓船上的侍衛下來處理尸體。這些尸體若是留下,地方上就會又多一件懸案。到時候百姓惶恐,官府不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惶恐因此受到責罰。”
燕狂應了一聲,蹲下來將離火睜著的眼睛撫合:“他們雖然惹人生厭,但他們畢竟是我的同袍。若是被我知道是誰下的手,便是同樣送了命我也要替他們討一個公道。”
說完這句,他起身回大船去召集飛魚袍。
陳哼和陳哈因為覺著沒有什么興趣,蹲在不遠處的江邊比誰膽子大。
“我敢打賭魚兒不敢跳出來咬我!”
“我敢打賭也不敢跳出來咬我!”
“咱們都說魚兒不敢,那怎么打賭,怎么算贏?”
“當然是咱們都是贏家!”
他們兩個一邊說一邊瑟瑟發抖,似乎是真的怕有一條魚兒躍出來。毫無疑問,如果真的有魚跳出來他們兩個肯定落荒而逃。
“咱們回去吧”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氣,招呼陳哼陳哈道:“魚都睡了,不會出來。”
陳哼陳哈聽到這句話立刻松了口氣,然后兩個人同時站起來挺起胸脯。
“誰會怕魚?”
“我就知道魚都被咱們嚇跑了,咱們吃了那么多魚…”
江邊,卓布衣看著江心中隨著河水漂浮不定的那條小船。
他比方解他們還要早一些發現了暗侍衛那邊的爭斗,但他趕過去的時候離火等人已經死了。而那個僧人已經讓小船離岸漸漸遠去,他無法追上。就在這個時候方解他們又趕了來,他只好退走。
但他沒有放棄,而是順著江邊一直向西疾馳。
終于,他看到那船在江心停了下來。
沒有錨的小船,竟然能停在江心隨著水波上下漂浮而沒有被沖走。而小船上,那赤身裸體的兩個人依然糾纏在一起。
甜膩的呻吟聲傳進卓布衣的耳朵,讓他的胃里一陣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