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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高宗的怒火

  “登高啊,明日的馬球賽可曾都安排妥當了?”

  又到了一年的中秋,身子骨方才大好的高宗興致相當的不錯,這一大早地便來到了后花園里,賞了會兒菊,隨口又問起了馬球賽的事兒。

  “圣上放心,奴婢一早就安排妥當了,斷不會有所閃失的。”

  程登高正領著一大群宦官宮女們陪侍在側,這一聽高宗有問,忙湊將過去,諂笑著回了一句道。

  “嗯,那就好,朕也無甚愛好,也就這馬球還喜歡著些,值此佳節,能與民同樂上一番,也算是應景了。”

  高宗對程登高的回答顯然甚是滿意,這便笑著點了點頭,說了幾句閑話兒。

  “陛下真乃圣明天子也,時刻不忘黎民百姓,奴婢等能沐天恩,實是萬幸之事啊。”

  程登高能登上司禮宦官的高位,嘴皮子的功夫自然是了得得很,順著高宗的口風,一個大馬屁便不著行跡地拍了過去。

  “油腔滑調,休要跟朕來這一套,罷了,唔,明日媚娘與賢兒也都去,雖說是與民同樂,可安全上的事卻是疏忽不得,再仔細些也不為過。”

  好聽的話自然是人人愛聽,高宗口里雖是斥罵了程登高一句,可臉色的笑意卻表露出了其受用的內里。

  “陛下放心,奴婢這就去看看。”

  高宗的吩咐程登高自然不敢不遵,這便滿臉子諂笑地應了一聲,領著幾名小宦官匆匆便離開了后花園,至于是不是真的去忙乎安保工作,那可就不好說了的。

  “陛下,奴婢有下情稟報。”

  安保問題其實高宗并不是真的關心,吩咐歸吩咐,卻也沒怎么放在心上,自是不會去管程登高是否真的去辦正事,交待一畢,轉眼便已忘到了腦后,興致勃勃地便打算在這景致宜人的后花園里再好生逛上一逛,只是還沒等其邁開腳步,冷不丁卻見一名小宦官從隨侍眾人中搶了出來,一頭跪倒在地,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嗯?”

  高宗聞言便是一愣,再一看跪于身前之人乃是平日里貼身使喚的小官宦劉啟明,心中雖微有不悅,卻也沒甚旁的表示,只是從鼻孔里輕吭出了一聲。

  “陛下,奴婢孟浪了,然,事關社稷安危,奴婢卻是不敢坐而視之,還請陛下恕罪則個。”

  天子不悅非同小可,縱使劉啟明已是抱著死志而來的,卻也不免心慌得緊,這便連磕了幾個頭,誠惶誠恐地告著罪。

  “講!”

  高宗這些年已是甚少理會政務了,可并不代表其對社稷安危也能置之不理,這一聽劉啟明此言蹊蹺,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將信將疑地瞪了劉啟明一眼,雙唇一動,吐出了個冰冷的字來。

  “陛下明鑒,河西烽火大起,軍報已急送至朝數日,卻遭人壓下,至今未曾大議此事,邊關危機已現,戰情緊急,奴婢雖卑賤之輩,卻百死不敢忘國憂,懇請陛下明察。”

  劉啟明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額頭都因之而磕出了血來,卻顧不得拭擦上一下,雙眼微紅地望著高宗,言辭悲憤地稟報道。

  “什么?竟有此事?爾從何得來的消息,說!”

  一聽劉啟明如此說法,高宗登時便被嚇了一大跳,面色狂變不已,聲線微顫地便喝斥了起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非是奴婢妄言,實情確是如此,奴婢有一族兄劉微,在兵部任職,緊急軍報便是其所接,轉呈上去后,便沒了消息,家兄因涉其間,自感責任重大,特托奴婢將實情稟明陛下,奴婢所言句句是實,還請陛下詳察。”

  高宗的聲音又急又快,登時便令原本就緊張萬分的劉啟明猛地打了個哆嗦,可卻不敢有絲毫的猶豫,急急忙忙地磕了幾個響頭,將事情的原委道了出來。

  “混帳!擺駕德陽殿!”

  高宗人雖懦弱了些,可并非愚魯之輩,自是聽得出劉啟明的言語頗多破綻之處,然則卻并未當場揭破,只因他關心的只是軍情是否屬實,至于其余諸事,大可等處理完正事再做計較不提,也就懶得再理會劉啟明的磕首連連,一揮大袖子,喝令隨侍宦官將軟輦抬了來,抬腳邁將上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往前宮而去了。

  “陛下駕到!”

  今日并非朝日,德陽殿中自也就無萬臣云集之景象,前殿靜悄悄地空無一人,唯有御書房里尚有些人氣——武后正與前來稟事的當值宰相裴行儉交換著意見,而武承嗣、范履冰、衛敬業、賈大隱等一眾武后一黨的大臣則立于下首,時不時地插上幾句,明里暗里狂捧著武后的臭腳,正議得熱鬧間,卻聽書房外一聲唱喝響起,一干人等自都不敢怠慢了去,全都站直了身子,面色肅然地朝向屏風而立,但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過,陰沉著臉的高宗已是大步從屏風后頭轉了出來。

  “臣等叩見陛下!”

  一見高宗轉出了屏風,諸般大臣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躬身大禮參拜不迭。

  “哼!”

  高宗心情顯然極差,壓根兒就沒理會眾人的見禮,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腳步不停地便向上首的幾子行了過去。

  “妾身見過陛下。”

  明日便是中秋荀假,其實真沒啥政務要緊著辦的,武后今日來御書房議事,原本也只是想與一眾心腹人等聚聚,說些鼓勵之言便作罷,可卻沒想到當值宰相裴行儉卻是不宣自到了,拿出的又是河工事宜的折子,武后自然也就不得不好生應對上一番了,畢竟河道總督乃是武后經營最久的衙門了,事關嫡系,哪怕再小的事,對于武后來說,都是大事,只是尚沒議上多久,高宗便滿臉子怒氣地到了,這令武后不免有些子犯疑心,只是卻不敢帶到臉上來,只能是謹慎地行上前去,以溫柔無比的語調問候了一句道。

  “嗯。”

  高宗雖在盛怒之中,可懼內的本性卻依舊沒變,自不敢輕易給武后臉色看,然則心底里的不痛快卻實在是太過了一些,也就只是不輕不重地吭了一聲,算是表達了一下不滿之情。

  “陛下,惹您不開心,實妾身之過也。”

  武后并不清楚高宗發怒的真正原因,可卻并不是很在意,左右其應付此等情形已不是一回兩回了,對付起來,自是得心應手得很,不問緣由,先行認上個錯,足可將高宗心頭的戾氣化解上大半,此乃武后常用的小手段之一,往日里用來,可謂是百試不爽,還真不曾失過手,然則這一回卻是不靈了,高宗臉上的陰沉之色絲毫沒半點消減的趨勢,反倒是更嚴肅了幾分。

  “陛下,您這是…”

  一見情形不對,武后立馬便換了個態度,由哀切瞬間便切換到了驚疑,一派委屈狀地問了半截子話。

  “哼,媚娘,河西可曾有緊急軍報到來?”

  高宗其它方面甚是懦弱,可在對外用兵上卻是素來強硬至極,對軍國大事從來不含糊,此際哪怕面對著的是武后,也一樣不假辭色,冷哼了一聲,便即直截了當地追問起軍報來。

  “陛下原來是為此事動怒,這倒確是妾身的不是了,此事倒也屬實,確有這么份軍報,據顯兒說,吐蕃小寇又在亂邊,規模卻也不大,以顯兒之能,當能應付無虞,加之中秋佳節將至,妾身也就沒急著稟明陛下,確是妾身失誤了,還請陛下恕罪則個。”

  一聽高宗開口便追問河西軍報,武后的心里頭立馬便“咯噔”了一下,心知必定是后宮里出了岔子無疑,只因此事武后可是下過了嚴令,不許旁人多嘴傳話的,不為別的,只是不想看著李顯繼續做大罷了,這等陰暗之心思自然不能擺到桌面上來說,可要糊弄一下高宗么,卻也不難,武后連眉頭都不皺上一下,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便已炮制了出來。

  “唔…”

  武后這番話確實挑不出甚毛病來,高宗本就懼內,這脾氣么,自也就有些子發作不下去了,臉色一緩,沉吟著便要隨口安慰武后幾句,就此將事情揭了過去,只是他話尚未說出,卻見原本木然立于下首的裴行儉突然站了出來,后頭的話自也就說不下去了的。

  “陛下,河西軍報一事微臣也有耳聞,軍情如火,須耽擱不得,臣懇請陛下圣斷。”

  裴行儉一閃身而出,也不去看武后那陰沉得簡直能滴出水來的臭臉,面無表情地便進言道。

  “這個…”

  高宗本身雖不通軍略,可自其上位以來,對外作戰卻是大唐三位皇帝里最多的一個,自是清楚裴行儉所言方是正理,只是這話顯然在與武后唱反調,高宗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應允才是了。

  “陛下,此事乃是賢兒在處理,妾身以為不若將賢兒叫來,問問也好。”

  武后心里頭雖恨不得一把捏死了裴行儉這個半道殺出來的“程咬金”,不過么,卻并沒帶到臉上來,而是展顏一笑,輕輕巧巧地便將責任推到了太子的頭上。

  “宣。”

  自去歲以來,朝堂大事都已是武后在做主了,這一點本就是出自高宗的安排,他自然是心中有數得很,這一聽如此重要的軍國大事武后居然推給了太子,內心里不免有些子狐疑與不滿,可也沒多說些甚子,只是不耐地揮了下手,從口中擠出了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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