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從來不是戰爭的制勝之道,進攻才是!這個道理林虎不是不懂得,仗打到如此艱難之地步,他并非不想反攻,只是需要一個契機,一個一舉破敵的契機,若不能如此,哪怕大唐六艘“威”字艦船堅炮利,卻也難敵如此眾多的大食艦只的圍攻,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大象,更遑論大食艦隊不止是螞蟻,更像是群狼,一味的防守絕對有敗無勝,不說別的,一旦艦隊所存儲的弩箭告馨的話,光憑肉搏戰是絕對難與悍不懼死的大食海軍相抗衡的,只是盲目出擊的話,不單不能破敵,反倒會令自身陣型徹底告破,陷入各自為戰的窘境之中,這個險林虎不敢冒,所以他只能等,等著大食海軍露出破綻,待得“薔薇號”周邊所有護衛艦前壓之際,林虎期盼已久的戰機終于出現了!
“傳令:威順、威寧兩艦即刻轉向朝北,給某將敵軍旗艦打沉了!”
一見到大食中軍已沖將起來,林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這便一揚手,高聲下達了出擊令,隨即,站在桅桿高處的王遠征急速地打起了旗語,隨著其手中兩面小旗子的揮動,命令便已傳到了位于艦隊陣列最中間的“威順”、“威寧”兩艦。
“左滿舵,右舷停止射擊,左舷依次射擊,艦首炮準備!”
“右滿舵,左舷停止射擊,右舷依次射擊,艦首炮準備!”
“威順號”艦長王榮,“威寧號”艦長曹震東皆是大唐水師軍官出身,都曾參與過白村江之戰,對海戰之道自是熟稔得很,彼此間的配合極為的默契,一得到林虎的將令,壓根兒就用不著彼此協商,幾乎同時發布了出擊令,但見兩艦同時而動,只是側轉的方向卻是恰好相反,于轉向之際所迸發出的火力打擊正好形成一個太極般的圖形,相互交叉掩護,將十數艘膽敢趁亂沖搶上前來的大食海軍戰艦打得個落花流水,雖說僅僅只擊沉了兩艘小型戰艦,卻嚇得其余諸敵艦不得不退避三舍,眼睜睜地看著“威順”、“威寧”兩艦耍出個漂亮的戰術機動,形成了并肩朝北沖的戰略態勢。
“傳令,中軍即刻轉向,攔住來犯兩艦,其余各部不得擅離,務必將敵首尾兩艦拿下!”
塔里•伊本•艾比好歹也算是紅海名將,只一見到“威順”、“威寧”兩艦所作出的戰術機動,立馬猜知這兩艦是沖著自己來的,可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下令原本是去增援攻擊“威遠”艦的中軍分艦隊即刻轉向圍堵“威順”、“威寧”兩艦,而他自己的目光卻始終死死地盯在“威遠號”上。
“傳令:掛滿帆,尾輪全速驅動,目標,敵軍旗艦!”
王、曹兩位艦長都注意到了敵中軍分艦隊的轉向行動,但都沒有加以理會,同時下達了全速前進的命令,此令一下,立馬就見兩艦的水手長各率八名水手瘋狂地沖進了底艙,疾奔著趕到了船尾處的一間隔艙內,分頭坐上了數排小椅子,雙腳踏在椅子下的木蹬上,隨著水手長的號子聲一響,盡皆全力蹬踏了起來,一陣機簧聲響起后,兩艦的船尾吃水線下突然鼓起了一陣大浪,原本就滿帆行駛的戰艦猛地一振之下,速度陡然間便更快了幾分,不僅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加速依舊在持續著,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里,速度赫然已是達到了滿帆時的兩倍還多,當真是驚人至極。
“大統領,敵艦沖過來了!”
“威順”、“威寧”兩艦這么一加速之下,匆忙轉向的大食中軍艦隊壓根兒就來不及包抄到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艦從其面前十余丈處狂沖了過去,一眾大食戰艦盡管拼著老命地發射弩箭以及石彈,奈何大唐戰艦堅固非凡,所有的打擊不過是給大唐戰艦撓癢癢罷了,啥效果都沒有,這等情形一出,登時便驚得站在塔里•伊本•艾比身邊的一眾隨侍盡皆狂呼了起來。
“什么?怎會如此?”
塔里•伊本•艾比先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激戰正酣的“威遠號”上,并不曾發現兩艘大唐戰艦的加速舉措,待得見到兩艦如飛而來,登時便傻了眼,茫然不知所謂,這也不奇怪,別說塔里•伊本•艾比不能理解大唐戰艦這等反常至極的急速,便是真正的大唐水師見了,也一準會驚掉一地的下巴——六艘“威”字戰艦的尾部都加裝有人力驅動的螺旋槳,通過齒輪與杠杠的作用來為戰艦提供額外的動力,原理不難,可實際組裝成套卻是不易,“鳴鏑”秘密實驗室也是經過了數年的摸索,方才實現了技術上的飛躍,此等裝置絕對是海軍史上革命性的創新,其技術含量要比起三國時期的腳踏翻漿技術要高出了老大的一截,屬這支大唐艦隊獨門的秘密武器,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撤,快撤,左滿舵,快!”
塔里•伊本•艾比所乘的“薔薇號”在紅海上已算是大船了,載員三百余人,船高出水面一丈多,配備有一具巨型弩車以及兩架大型投石機,可跟大唐戰艦比起來,那就跟孩童似地,光是體積就差了老鼻子遠了,尚不到大唐戰艦的十分之一,雙方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明顯了些,有鑒于此,這一見兩艘大唐戰艦如飛般殺來,塔里•伊本•艾比自是不敢單獨面對兩艘唐軍巨艦的攻擊,忙不迭地揮舞著雙手,一迭聲地下達了撤退令。
“傳令:調整前后帆,斜向東北,兜住敵艦!”
王榮的反應極為迅速,這一見“薔薇號”掛滿帆要逃,自是不肯放過,一道命令下去,急速前沖的“威順號”在海面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徑直兜向了“薔薇號”的正前方,于此同時,曹震東則原向不變,如利刃般地向“薔薇號”直沖了過去。
“左滿舵,再滿舵,快,快撤,快撤!”
一見“威順號”搶先轉了向,塔里•伊本•艾比登時便慌了神,不敢再向左側航行,忙不迭地嘶吼著指揮一眾水手們調轉船頭,試圖向港口處撤退了去,至于海面上正在激戰的部眾么,他已是完全顧不上了。
“沖上去,撞沉它!”
到了嘴邊的鴨子曹震東又怎肯讓其飛了去,這一見“薔薇號”徹底亂了陣腳,立馬獰笑了一聲,從牙縫里擠出了一道死命令。
“嘭!”
船小固然好調頭,可再好調頭那也需要時間來操縱,饒是“薔薇號”上的水手們都已是拼盡了全力了,可惜幸運女神顯然沒站在他們那一邊,沒等“薔薇號”完全轉向完畢,如山般巨大的“威順號”便已疾若星火般地沖到了近前,但聽一聲巨響轟鳴中,兩艦已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威順號”的沖角固然是被巨大的撞擊力道所折斷,可“薔薇號”卻是更加不濟,如同紙糊的一般,生生被“威順號”撞成了兩截,在海面上打了幾個旋,便即迅速地沉入了水底,亂紛紛跳下戰艦的大食官兵們不是被漩渦吸入了海底便是在海面上胡亂地撲騰求救著,其狀當真有些個慘不忍睹。
亂了,全都亂了,一見到“薔薇號”被撞沉,原本尚高呼酣斗不已的大食海軍全都亂成了一片,兵無戰心、將無斗志,不敢再跟大唐艦隊纏戰下去,亂紛紛地全都調轉船頭,拼死向港口方向敗退了去,那等倉惶勁生生令大唐艦隊諸人盡皆看傻了眼,愣是想不明白先前的雄獅怎地如此快便成了綿羊,其實呢,說穿了也不奇怪,這就是阿拉伯人軍隊的通病,不單海軍如此,陸軍也一樣,那便是打順風仗時盡皆勇猛如虎,氣勢銳不可當,可一旦遭挫,則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傳令:各艦不得追擊,威順、威寧兩艦保持前出警戒姿態,另,放下小艇,救人!”
眼瞅著敵艦隊已潰敗了去,林虎不由地便暗松了口大氣,抬手擦了擦滿頭滿臉的汗水,接連下了兩道命令。
大唐艦隊的行動力極高,林虎的命令一下,各艦立馬聞令而動,一邊收攏隊形,一邊放下小艇去營救那些落水的大食士兵,似乎并不在意那些落水者先前還是打生打死的敵手,這等行為一出,原本面無表情地站在塔頂瞭望臺上的埃及總督葉齊德•伊本•阿布臉色瞬間便有些子精彩了起來,雙眼中隱隱有著復雜的神色在變幻個不停,但卻并未多說些甚子,只是依舊默默地觀察著大唐艦隊的一舉一動。
“敗了,這就敗了,敗了,敗了啊…”
穆阿•維亞•阿本自然是不具備葉齊德•伊本•阿布那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本事,一見到己方海軍大敗而回,臉色瞬間便煞白如紙一般,口中呢喃地念叨個不停。
“穆阿,你再去跟唐人好生談談。”
葉齊德•伊本•阿布默默地觀察了好一陣子之后,突然回轉過身來,面色肅然地橫了穆阿•維亞•阿本一眼,不動聲色地吩咐了一句道。
“啊,我…”
穆阿•維亞•阿本正自感慨萬千之際,冷不丁聽葉齊德•伊本•阿布點了自己的將,大吃一驚之下,整個人都傻了,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家妹夫,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