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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滿屏100滿屏75寬屏60推薦50中屏25窄屏保存設置第三部龍戰于野 黑石山,祁連山支脈一座無甚名氣的小山,坐落于青海與河西走廊的交界處的河湟谷地,山的正中有一狹長之山谷,為河西走廊進入青海的隘口之一,乃是通商的要道,屬絲綢南路中的一段,然則自打吐蕃與大唐交惡之后,此路便已是蕭條了下來,往年間那等車水馬龍的盛況早已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要塞式的軍寨阻斷了整條通路,只能用于輜重轉運,商旅絕跡,隘口不免顯得荒蕪了許多,不過么,自打五日前起,便有無數各處兵馬陸續向此處匯聚而來,至今日已有三萬余兵馬趕到了隘口處,將此地變成了個巨大的軍營,人吼馬嘶間,驅散了往日里的蕭瑟,直吵得滿山獸走鳥驚飛,又怎個喧囂了得,然則李顯卻絲毫不為所動,默默地蹲坐在巨幅沙盤前,靜靜地思忖著,宛若一尊雕塑似的。
聚兵令是早就已經下了的,各州之兵馬的行動倒也算是迅速,奈何各州路途遠近不一,近的諸如蘭州、天水等地的兵馬都已到了三天了,可武威、張掖等處的兵馬還在急行軍的路上,真要想聚齊各路軍馬顯然還有得等,這速度自然不能令李顯滿意,而更令李顯頭疼的則是各州兵馬互不統屬,士兵的軍事素質也是參差不齊,要想擰成一股繩著實是件浩大的工程,偏生李顯又實在沒那個時間去整軍治武,以這么支雜牌軍一般的部隊去抗衡二十余萬吐蕃大軍顯然很成問題,奈何李顯卻沒有選擇的余地,這一仗他必須打,而且還不能輸,最起碼得保住原有的諸州地盤不失,這個難度之大,饒是李顯武略過人,也一樣是頭大如斗,數日來都沒睡上個囫圇覺,熬得雙眼都紅得有如兔子一般。
“稟殿下,鄯州、河州急報已至!”
緊閉的門簾一動,林成斌已從帳外閃了進來,手握著兩枚小銅管,大步行到了李顯身后,低聲稟報了一句道。
“哦?”
李顯抬起了頭來,輕吭了一聲,也沒多言,伸手接過了銅管,扭開暗扣,飛快地過了一遍,臉上立馬便顯出了一絲欣然之色,嘴角一彎,不由地便笑了起來。
“殿下,可是前方勝了?”
這一見李顯笑了,林成斌忐忑的心登時便安了下來,這便湊趣般地問了一句道。
“嗯,李賀那小子打得不錯,解了河州之圍,沒白費孤的一片苦心。”李顯向來視林成斌為心腹,也有心加以栽培,在軍事方面自是不會對其有太多的隱瞞,呵呵一笑,隨手將兩份情報都遞給了林成斌,自己卻再次蹲了下來,目視著沙盤,細細地咀嚼著所得的線報,半晌之后,霍然而起,拍了拍手掌,高聲下令道:“傳令:全軍即刻開拔,急行軍趕往河州,命令未至之各路兵馬加速前進,限時三日,務必趕到河州會合,不得有誤!”
“諾!”
林成斌當初隨薛仁貴兵敗大非川被俘成了奴隸,與吐蕃人可謂是有著深仇大恨,日思夜想便是要報得此仇,這一聽李顯要出兵,登時便興奮了起來,緊趕著應了諾,便要自去傳令不迭。
“慢著,通令廓、鄯、芳三州刺史謹守州治,不得擅自發兵襲敵,違令者,殺無赦!”沒等林成斌走到帳門口,李顯一抬手,止住了林成斌的腳步,眉頭一皺,神情冷厲地下了死命令。
“是,末將遵命!”
一聽此言,林成斌先是一愣,接著很快便醒悟了過來,知曉李顯這是擔心諸州盲動之下,易中敵埋伏,自不敢輕忽了去,趕忙應了諾,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欽陵老賊,想挖坑讓咱跳?呵呵,那就來好了,看誰的坑更大上一些!”李顯沒再多言,目送著林成斌出了大帳,回首看了看地上的沙盤,雙手一握,自言自語地呢喃了一句,言語中滿是自信之意味…
“報,大相,安西唐騎突至河州,赫茨贊將軍驟然遇襲,兵鋒受挫,如今正困守營中,請大相明示。”
鄯州城下,一身甲胄的噶爾•欽陵策馬立于中軍,正面色肅然地望著激戰連連的鄯州城頭,一騎報馬急沖而至,帶來了個不太妙的消息。
“嗯?”
一聽殺來的是安西軍,噶爾•欽陵的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瞥了那名報馬一眼,卻并未出言追問詳情,只是輕輕地吭了一聲。
“稟大相,赫茨贊將軍有奏報在此,請大相過目!”
一見噶爾•欽陵面色不愉,那名報馬自是不敢怠慢,忙從懷中取出了一卷布帛,雙手捧著,遞到了噶爾•欽陵的馬前。
“傳令:收兵!”
噶爾•欽陵一伸手,接過了布帛,攤將開來,飛快地掃了一眼,也無甚旁的表示,只是不動聲色地一揚手,下達了收兵令,而后,也不等攻城的部隊退回,自顧自地便策馬向大營方向行了去,簇擁在其身旁的一眾將領見狀,自不敢怠慢了去,紛紛縱馬跟在了噶爾•欽陵的身后…
“二哥,赫茨贊那廝言過其實,不堪大用,若讓其再這么打將下去,大敗難免,小弟不才,愿去替換了其,務以拿下河州為要!”
噶爾•欽陵一回營,便即貓進了中軍大帳,渾然沒有召集諸將議事之意,也不似往日那般去各營巡視,一眾吐蕃大將皆不知其所為何為,可畏懼于噶爾•欽陵的威嚴,卻也無人敢擅自去問,唯有噶爾•贊婆卻是不懼,徑直闖進了中軍大帳,也不管噶爾•欽陵是怎個想法,以略帶埋怨的口吻自薦道。
“三弟莫急,為兄讓赫茨贊去河州,本有分寸,其若是能勝固然是好,若不能,其實更佳,而今,其既敗,為兄料定那李顯必親率大軍而來,此正合為兄之意也!”
眼瞅著自家三弟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噶爾•欽陵不由地便笑了起來,一壓手,示意噶爾•贊婆入座,不緊不慢地捋了捋胸前的長須,一派從容淡定狀地解說道。
“二哥此話怎講?恕小弟愚鈍,實不明所以,還請二哥明示。”
一聽自家兄長說得如此篤定,噶爾•贊婆不由地便是一愣,疑惑萬分地盤腿坐在了噶爾•欽陵的對面,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不得其要,不得不開口追問道。
“三弟以為那李顯何許人哉?”
噶爾•欽陵沒急著解釋,而是笑著反問了一句道。
“這…”噶爾•贊婆愣了愣,狐疑地看了其兄長一眼,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道:“梟雄之輩!”
“不錯,此人有膽有識,實勁敵也,若不早除,必是我大蕃之患,今其既來了,為兄可就不打算讓其再次走脫了去!”噶爾•欽陵自信地一笑,放出了句豪言,直聽得噶爾•贊婆茫然不知所以。
“那倒也是,只是這計將安出?”
噶爾•贊婆自知謀略上遠不及兄長,也懶得去多費那個腦筋,這便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那李顯雖勇,奈何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其一方,強自來戰,必敗者有三:其一,大聚諸州兵馬,固然聲勢大壯,然,兵不識將,將不知兵,人和必缺,且其所能聚之兵最多不過五萬,不及我軍遠甚;其二,我方居高而臨下,據地利之優,所部兵馬皆騎乘,調度靈活,又非唐軍所能匹敵者;其三,河西非漢人之河西,而是各族之河西,今其大軍既已抽離各州,內亂必生,后方不穩,前方可能戰耶?有此三條在,我軍已是大勝之勢,此天時在我也!”噶爾•欽陵笑呵呵地扳著手指,一一細數唐軍必敗之道理,言之有據,倒也說得圓融貫通,自有令人信服之氣度。
“唔,二哥所言甚是,然,大勢雖如此,這仗卻又該如何去打方好?”
噶爾•贊婆也是知兵之人,只一想,倒也無甚反對的理由,然則其到底是個謹慎人,并不因噶爾•欽陵說激昂便隨之而舞,沉吟了片刻之后,還是慎重其事地問起了具體的戰略安排。
“此事易耳,為兄料定那李顯此來必是打算以拖待變,左右不過是指望冬季早到,迫使我軍自退罷了,既如此,逼其不得不戰便是大勝之道!”噶爾•欽陵顯然不打算瞞著自家三弟,這便笑著一擊掌,給出了個明確的答案。
“不得不戰?這…”
大道理是如此,這一點噶爾•贊婆也能想得到,問題是該如何逼李顯決戰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旁的不說,只要鄯州不破,李顯便沒有急著決戰的理由,偏生鄯州城又不是那么好攻下的,這都圍攻了五天的時間了,除了平白折損了兩萬余兵力之外,啥結果都沒有,很顯然,除非是鄯州兵馬自己出城找死,否則的話,光靠強攻,沒個數月的時間,就甭想拿下鄯州城,而此時離冬季也不過就是月余罷了,噶爾•贊婆便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一個迅速拿下鄯州的辦法來。
“三弟可知四弟如今何在?”
噶爾•欽陵沒有再多解釋,而是笑著問道。
“四弟?他不是…”
噶爾•贊婆畢竟是大將之才,被其兄長這么一提點,眼睛不由地便是一亮,但卻不敢完全確定,只是狐疑地說了半截子的話。
“此事尚需保密,三弟萬不可輕泄了出去,唔,為兄還有一事要三弟連夜去辦了,不知三弟可敢為否?”噶爾•欽陵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其弟的猜測,但并未明著說破。
“二哥有令只管吩咐,小弟當效死命!”
噶爾•贊婆心事既去,整個人頓時便精神了起來,一躬身,態度恭謹地回答道。
“那好,為兄要爾…”
噶爾•欽陵緊貼著其弟的耳朵,絮絮叨叨地吩咐了起來,直聽得噶爾•贊婆雙眼瞪得渾圓,眼神里滿是激動之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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