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行子,大膽狗賊,睜開爾等的狗眼好生瞅瞅,爺們面前也敢放肆,找死!”
“弟兄們,找死的來了,打他娘的!”
“打,打了再說,這洛陽城里敢跟爺們較勁的還真他娘的沒見過!”
羽林軍號稱天子近衛,非功勛子弟不得入,向來是驕橫得不行,欺男霸女的事兒可是沒少干,與其說是軍人,倒不如說是禍害,還是沒人敢管的那種,縱使是羽林大將軍薛仁貴都拿這幫家伙沒奈何,這會兒一見有人敢跟自己一行人別苗頭,哪還有甚客氣可言,一個個全都罵罵咧咧地咋唬開了。
“廝郎鳥,狂個甚,兄弟們,并肩子上!”
另一群人顯然也不是啥好鳥,一個個黃湯都灌得多了,酒氣一上頭,哪管對方是啥來路,為首之人氣咻咻地吼了一嗓子,一群人便全都擼袖子呼啦啦地沖了上去,雙方一個照面之下,便已乒呤乓啷地打成了一團,但見這邊一招“無影腿”,那頭一記“沖天拳”,“噗噗”的著肉之聲不絕于耳,又怎個激烈精彩了得。
斗毆的雙方都是彪形大漢,也都一樣是喝高了的,這一打將起來,還真是半斤對八兩,一時間還真不好說那一邊能占到上風,正值打得火爆無比之際,卻見長街兩頭突然涌出了數十名黑衣蒙面人,二話不說地便沖進了亂戰叢中,拳打腳踢之下,不過片刻功夫便將那伙正與羽林軍軍官們打得不可開交的大漢們全都打翻在地,一一捆綁了起來,待得現場稍定之后,人影一閃,一身黑色勁裝的嚴德勝已出現在了場中。
“嚴公公,您總算是來了,您要是再不來,弟兄們可就要吃大虧了,哎喲,疼死老子了。”
這一見到嚴德勝到了,王懿顧不得再對已被打到在地的醉漢們狂打亂踢,急忙忙地迎上前去,躬著身子,媚笑地討著好,卻不料這一笑之下,牽扯到了眼角的淤青,登時便疼得瞎叫喚了起來。
“王備身此番立大功了,娘娘處定會有重賞,灑家可得先行道賀一聲才是。”
嚴德勝沒理會王懿的窮叫喚,皮笑肉不笑地吭了一聲,話說得陰陽怪氣地,顯然是在暗示王懿要懂規矩。
“托福,托福,啊,嚴公公辛苦了,末將實不敢或忘嚴公公的援手之恩。”
王懿也是久混宮中的人物,自是識得禮數,這一看嚴德勝的表情,立馬便知曉這老貨是要錢來著,心中雖極度的不滿,可哪敢跟這位武后面前的紅人裝糊涂,只能是一邊肉疼無比地陪著笑,一邊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個小囊,雙手捧著奉送到了嚴德勝的面前。
“嘿嘿,王備身既立了大功,又能抱得美人歸,灑家可是羨慕得緊啊,嘖嘖,這運氣可是百年難遇的哦。”嚴德勝一派隨意狀地接過了小囊,看也不看地便塞進了懷中,干笑了兩聲,調侃了王懿一句。
“不敢,不敢,那都是娘娘的鴻恩,末將托福,托福了,如今事已了,不知公公可還有甚安排么?”
嚴德勝可以隨意,王懿卻不敢放肆,陪著笑臉地遜謝著,試圖跟嚴德勝多套套近乎。
“該你知道的,自會說與你聽,不該你知道的,又何須多問。”嚴德勝冷冷地看了王懿一眼,板著臉訓斥了一句,而后,也沒管王懿的臉色有多難看,巡視了一下那幫子不停地喊著冤的醉漢們,手一揮,寒著聲喝令道:“帶走!”話音一落,看都不再看那幫子羽林軍軍官們一眼,領著一眾手下,押解著俘虜便沿著長街向皇城方向揚長而去了。
“呸,一群沒卵/蛋的貨!”
“奶奶個熊的,利用完老子們,連個謝都沒有就走了,狗東西!”
“老王,咋整的,兄弟們還都帶著傷呢,給個話來!”
嚴德勝在的時候,一眾羽林軍軍官們屁都不敢放一個,可待得其一離開,眾軍官全都怨聲載道地罵了起來。
“都散了罷,算我老王欠大家伙的,來日定當再次設宴給兄弟們陪個不是。”
王懿挨了打,又賠了錢,心里頭早就郁悶壞了,實在是無心再跟一眾同僚們多扯淡,無趣地揮了揮手,自顧自地便拖著腳離開了現場,一眾軍官們見狀,自是無可奈何,罵了幾聲之后,也就此三三兩兩地散了去…
“呸,他娘的晦氣!”
王懿原本就喝了不少的酒,又干了一架,身上燥熱得不行,哪怕僅僅只著了一件單衣,卻也熱得不行,走了一段之后,渾身大汗狂冒不已,索性便將單衣褪下,拎在手中,搖晃著向自家宅院所在的小巷走了去,卻不料剛一進巷口,手中的衣裳掛到了巷口邊的雜物,頓時便被生生撕裂出了個不小的口子,氣得王懿歪著脖子呸了一口,恨恨地罵了一嗓子,待得抬頭之際,猛然瞅見前方陰暗處不知何時已冒出了個人來。
“誰?呃…”
王懿一驚之下,便要張嘴喝問,可話方才出口,就見刀光突然一閃,王懿但覺喉間一涼,手不由地便捂了上去,這一摸,生命也就此走到了盡頭,但聽其喉嚨間一陣怪響之后,人已翻著白眼地軟倒在地。
“好刀法!”
王懿剛一倒下,那刀手尚來不及驗查王懿的生死,一陣清脆的掌聲便響了起來,隨即,人影閃動間,四名黑衣勁裝大漢已從房頂上躍了下來,兩前兩后地堵住了刀手的去路,緊接著,就見嚴德勝一邊搖晃著走進了巷口,一邊笑瞇瞇地贊許了一聲。
“哼!”
刀手是個蒙面漢字,這一見前后的去路皆已被封死,身子不由地便緊繃了起來,露在蒙面布外的雙眼露出了絲驚慌,但卻并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傻小子,知道啥叫樂極生悲了罷,天可憐見的,還想著抱美嬌/娘?下輩子好了,記住了,是周王殿下派人殺了你,若是變了鬼,那就去找正主好了。”嚴德勝壓根兒就沒在意那名刀手的戒備姿勢,緩步走到王懿的尸體旁,用腳尖踢了踢王懿的尸體,旁若無人地述說著,此言一出,那名刀手的身子很明顯地抖動了一下,雖然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可那動作卻顯然瞞不過嚴德勝的觀察。
“咦,這位朋友怎地還不走?哦,是走不得了,啊,沒關系,你若是想自裁,盡管請便,呵呵,灑家一點都不介意,左右這樁大罪你家主子是脫身不得的了,當然了,若是壯士肯出面指證,倒也能省了灑家不少事,壯士也可將功贖罪罷,怎么樣,灑家這個建議壯士不好好考慮一下么?”成功地打成了伏擊,嚴德勝的心情顯然是好得爆棚了,笑瞇瞇地看著那名刀手,大肆調侃了起來,一派勝利已牢牢在握之狀。
“不說話?啊,灑家知道了,壯士是想拖延時間罷,沒關系,灑家旁的沒有,時間倒是多得很,先嘮嗑一番也成啊,壯士一準很奇怪灑家為何會在此時出現罷,其實說來也簡單,你家主子找了些地痞充刺客,不就是為了好讓閣下有一舉成功的機會么?主意倒是好主意,可惜啊,那些地痞就算不是你家主子的人,真到了三木之下,那不是也都是了,再加上閣下,哦,尸體也一樣,要證明你家主子之罪行,已是措措有余了的,可惜啊,可惜,灑家原本很看好你家主子的,可惜卻過不了‘情’字一關,可謂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卿卿性命矣!”嚴德勝搖頭晃腦地分析著,不斷地用言語打擊刀手的自信心,顯然是不準備冒險與對方硬碰,這便玩起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把戲來了。
“精彩,實在是精彩,孤想要不佩服都不行了。”
嚴德勝正自得意萬分之際,一陣掌聲突地在暗處響了起來,緊接著十數條黑影縱躍著從巷邊的房中、屋頂上閃身而出,將嚴德勝等人團團包圍在了中間,緊接著,從巷子的身處緩步走出了個高大的身影,一路鼓掌一路笑著走到了離嚴德勝不到一丈之距上。
“周王殿下?”
借助著皎潔的月光,嚴德勝已看清了來人的臉,頓時便大吃了一驚。
“猜對了,可惜沒獎賞,唔,今日夜色如此之美,孤本就心情大好,再得聞公公高見,自是更爽利了幾分,不錯,請繼續。”李顯笑瞇瞇地打量著嚴德勝,以其先前的口吻反過來調侃了嚴德勝一番。
“嘿嘿,殿下倒是來得很及時,可惜啊,便是殺了老奴也沒用,有先前那撥俘虜在,殿下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的,依老奴看來,殿下還是自縛到宮前請罪,或許能逃過一劫也說不定。”嚴德勝眼珠子轉了轉,便已將周邊的情形盡收眼底,這一見現身而出的盡是高手,心中不免有些發沉,可氣勢上卻不肯稍弱,反過來打擊了李顯一把。
“呵呵,嚴公公解說得真精彩,可惜嚴公公卻少算了一條。”李顯絲毫不為嚴德勝的話語所動,笑呵呵地聳了下肩頭,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道。
“哦?是么?老奴愿聞其詳。”
嚴德勝打定了主意要以拖待變,這便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誠懇無比地問道。
“想知道?拿命來換好了!”
李顯已不打算再給嚴德勝瞎扯的機會,哈哈一笑,身形閃動間,人已撲擊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