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覲見

　　對洪副總理此番召見，尤利民，邱明山，范鴻宇俱皆十分慎重。吃過中飯，略事午休，大劉便前來邀請邱明山和范鴻宇到尤利民的房間議事。

　　洪副總理這一回召見比較特別，邱明山和范鴻宇不是作為尤利民的隨員陪同覲見，而是分別得到了洪副總理的邀請。從某種意義上說，至少在覲見這件事情上，他們三位的身份地位是平等的。當然，同時召見，還是有個主次之分，以尤利民為主，邱明山補充，范鴻宇敬陪末席。

　　然而，范鴻宇此番的敬陪末席，和上回最高首長親自召見的“敬陪末席”，有著本質的區別。最高首長召見，范鴻宇是真正的陪同，以最高首長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關注到一個縣乃至一個地區的具體施政措施，甚至一個省的具體施政措施，最高首長都不會太在意。老人家眼里，俱皆是大政方針，看重的是方向性的大問題。范鴻宇能夠在他面前闡述自己的觀點，雖然是以一城一地為依據，在老人家腦海里會自然而然地進行轉化，變成指導全國經濟建設的方略。

　　老人家不可能給他布置什么具體任務，更加不可能“事后驗收”。

　　洪副總理不一樣。

　　他本來就是管具體工作的領導。不但管全國經濟建設大局，也管一城一地的具體工作。也就是說，洪副總理有可能直接給范鴻宇下達某個指示，布置某個任務，事后要驗收的。

　　范鴻宇得做好這個方面的準備。

　　從洪副總理這回點名召見的三位地方干部身份，也能看出一點端倪。

　　省長，地委書記，代縣長，省地市三級地方政權的主要領導干部，俱皆齊全。如果洪副總理要就某個具體的工作進行試點的話，很是方便。

　　三人商議了一個多小時。

　　晚餐之后，方克城再次出現在青山省駐京辦事處，他是專程來接人的。

　　不一會，尤利民，邱明山，范鴻宇登上方克城親自駕駛的一臺小車，駛出了辦事處，直赴首都城里某處四合院。這是洪副總理的居所，也是他的辦公地點，離大內不遠。

　　很古老的四合院，進門就是一棵有合抱粗細的古樹，枝干遒勁，頗顯歲月滄桑之意。時近黃昏，四合院亮起了燈光。

　　方克城領著三位客人，直奔一處廂房而去。

　　除了胡同口有崗哨之外，整座四合院，十分安靜，并不顯得戒備森嚴，和范鴻宇曾經去過的幾個四合院，沒有太大的區別。當然，洪副總理該享受的安保級別，肯定不含糊。范鴻宇相信，從他們進門開始，就有警惕的眼神在暗處打量他們，只是并未將這種肅殺之意表現出來。

　　“三位，請稍候，我進去通報一下。”

　　來到廂房之前，方克城停住腳步，客氣地說道。

　　三人俱皆微笑頷首，駐足等候。

　　不一會，方克城便返身而出，微笑相邀：“尤省長，邱書記，范縣長，首長有請。”

　　范鴻宇隨在兩位領導身后，走進廂房。房間的面積并不太大，較之范縣長在云湖縣的辦公室，似乎不相上下，但裝修的檔次，那就全然不能相提并論了。范縣長辦公室的家具，算得是上等貨色，很新潮時髦。這間廂房里，卻基本都是老式辦公用品，米黃色布制的沙發和同樣顏色的茶幾，一看就有些年頭了，相當陳舊，茶幾的腿上，還有幾處油漆斑駁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端坐在老式辦公桌之后，辦公桌上是堆積如山的文件。

　　“哈哈，尤利民同志，邱明山同志，小范同志，都來了…”

　　客人一進門，洪副總理便即起身，笑哈哈地說道，從辦公桌后轉出來，和尤利民握手。

　　“洪副總理好。”

　　尤利民連忙和洪直正同志握手，中規中矩地說道。

　　“邱明山同志，你好。”

　　洪副總理隨后和邱明山握手，目光炯炯，不住打量邱明山。洪副總理身材高大，比邱明山還要高上幾公分，打量邱明山的時候，并不掩飾自己略帶好奇的眼神。

　　邱明山應對很恭謹。

　　“明山同志，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啊。你的很多文章，我都拜讀過。”

　　沒想到上午在機場時方克城對邱明山說的那番話，洪副總理也說了一遍。也不知是方克城先拜讀了邱明山的文章，然后推薦給洪副總理，還是洪副總理先看了邱明山的文章，辦公室的其他同志才跟上的。

　　不過這無關緊要。

　　洪副總理足足比邱明山大了十幾歲，又是如此身份地位，他能當著大伙的面說出這番話來，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看過邱明山寫的文章。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洪副總理才專程召見邱明山的。

　　邱明山忙即說道：“首長此言，愧不敢當。我也是有感而發，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一家之言，謬誤頗多，請首長多多批評指點。”

　　看得出來，邱明山這話乃是發自內心，不是純粹的客氣。

　　洪副總理開府明珠，雷厲風行，在體制內頗有聲望。現在又是最高首長“欽點”，主持全國經濟建設工作，水平之高，自不待言。能夠得到洪副總理如此肯定，不能不說是一種絕大的榮譽。

　　洪副總理和邱明山握手的時間，明顯長過和尤利民握手的時間。

　　接下來，就輪到范鴻宇了。

　　洪副總理并不急著和范鴻宇握手，反倒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他，笑著說道：“這位就是范鴻宇同志？”

　　范鴻宇忙即微微鞠躬，恭敬地說道：“是的，首長，我就是范鴻宇。”

　　禁不住也有些好奇地打量這位“傳奇”總理。當然，眼神略略加了幾分修飾，不能太過“肆無忌憚”，這是面對尊長的基本禮儀。在另一個世界，洪副總理名動天下，號稱“鐵腕”。當政期間，在民間留下了極其響亮的名聲。洪副總理的大名對于普通小刑警范鴻宇同志，絕對是如雷貫耳。只是范鴻宇再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面對面見到洪副總理，并且還能面對面向傳奇總理匯報自己的工作，闡述自己的執政見解。

　　這一番驚喜，竟似不在上回面見最高首長之下。

　　當真是世事如棋。

　　“小范同志，你也是個大名人啊，我對你一樣的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見范鴻宇在自己面前不亢不卑，甚至還敢和自己“對視”，并無特別緊張激動之意，洪副總理對他的興趣又增加了幾分，笑哈哈地說道，帶著點打趣的意思。

　　這一下，范鴻宇就不能“鎮定自若”了，老臉難得一紅，說道：“首長，這個…我可真的當不起。”

　　“呵呵，謙虛起來了。不瞞你說，你們《青山日報》前兩年報道的那個‘楓林模式’，可是給了我很深刻的印象。在山溝溝里搞‘大躍進’，還搞出了名堂，這個可要點真本事，一般人還真做不到。難怪利民同志對你那么看重，親自帶在身邊培養…”

　　聽這話里的意思，洪副總理還真的對范鴻宇“頗有研究”。范鴻宇在楓林鎮鼓搗之時，洪直正同志主政明珠。作為國內經濟最發達的城市市長，洪直正同志關注全國各地新穎的經濟創新模式，倒在情理之中。如同洪副總理所言，范鴻宇在山溝溝里搞“大躍進”，著實很吸引人的眼球。須知在當前的大環境下，就算是沿海開放城市，也未必就能搞出楓林鎮那樣的成績。

　　這個確實需要實打實的本事，來不得虛的。

　　“不過，我就是有點奇怪啊…”

　　范鴻宇連忙凝神望向他。

　　尤利民和邱明山也露出好奇之色，不知道洪副總理奇怪什么。

　　“小范同志，聽說你是警校的畢業生？”

　　洪副總理目光爍爍，緊盯著范鴻宇年輕的臉，問道，真的有些疑惑。

　　這樣的警校畢業生，確實夠另類的。大約洪州公安學校的教室們，都絕對想不到他們會教出一個搞經濟建設的高手。

　　破案子抓壞人，和領導地方上的經濟建設工作，不怎么搭界啊！

　　范鴻宇不由暗暗嘆了口氣，這表現太出格了，總是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好在這個問題，他不是頭一回面對，倒也算得經驗豐富了，當即說道：“是的，首長，我的第一專業確實是刑偵專業。不過畢業之后，分配工作沒有專業對口。我分配在彥華地委辦公室工作，直接在邱書記的領導之下。邱書記對地方經濟建設工作十分關心，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也受了很大的影響。”

　　將自己的“神奇表現”和邱明山的教誨掛上鉤，是個不錯的辦法。

　　洪副總理剛才都說了，對邱明山“久仰大名”，拜讀過他寫的文章。邱明山同志堪稱“名師”，范鴻宇跟在他身邊工作過一段時間，成為“高徒”，確實順理成章，解釋得過去。

　　“嗯，好好，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有利民同志和明山同志這樣的名師，出高徒很正常啊。來，利民同志，明山同志，小范，請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