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非凡,精彩。
范鴻宇沒有離開市政府辦公大樓,而是去了高潔辦公室。
高潔正站在窗戶旁邊向遠處眺望,辦公桌上擺放著幾份文件。高市長助理此時沒心思去處理公務。她知道范鴻宇已經到了市政府,剛才范鴻宇從停車坪走過來時,高潔就看見了。
這當兒,范鴻宇應該正在陸月辦公室,像兩只斗雞一樣怒目而視罷?
高潔真有點擔心范鴻宇那脾氣。
很難想象,陸月那樣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一旦和范鴻宇正面沖突起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陸月會不會像沖動的年輕人一樣,朝范鴻宇拍桌子大發雷霆?
最好別那樣。
否則,范鴻宇肯定會將陸月的辦公桌都給拍碎的。
真要是常務副市長和楓林鎮黨委書記在辦公室“干起架來”,傳揚出去,單單這一件事,就足以令陸月和范鴻宇雙雙“受損”。
正當高潔愁腸百結之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哪位?”
高潔轉過身來,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如果是公事,高潔不想理。
“是我。”
門外出人意料地傳來范鴻宇的聲音。
高潔雙眉一揚,立即過去打開了房門。其實房門并未上鎖,高潔只是有點急不可耐而已。
“鴻宇!”
一見到范鴻宇,高潔便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掌,好像如果不抓緊一點的話。范鴻宇隨時會從她的面前消失。
至于什么忌諱,去他的吧。
“情況怎么樣?”
高潔一把將范鴻宇“拉扯”進來,急急問道。
“陸市長沉不住氣了。”
范鴻宇微笑說道,神態相當輕松自如,反手就將高潔柔軟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粗大的掌心之中。見了高潔焦慮擔憂的神情,范鴻宇差點就沒忍住,想要張開雙臂。將高潔嬌柔的身軀擁進懷里。
高潔這才回過神來,俏臉一紅,輕輕一掙。將小手抽了出來,咬了咬嘴唇,說道:“坐吧。”
親自給范鴻宇去泡茶水。
金秋十月。天氣晴朗,氣溫還比較高,不過高潔知道范鴻宇的習慣,不管什么時候,總是喜歡喝熱熱的濃茶,提神醒腦。
“陸月怎么說?”
高潔將潔白的瓷杯遞到范鴻宇手里,問道。
“基本上,他就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哎呀,你爽快一點好不好,都什么時候了。還說一半留一半,什么毛病?”
高潔忍不住跺了跺腳,發了嬌嗔。
好像以前沒這毛病啊!
范鴻宇笑道:“范鴻宇,你無組織無紀律——就這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
帶著幾分調侃之意。
“沒拍桌子?沒吵架?”
高潔連珠炮似的問道。
“我倒是想和他吵架來著,但陸市長的性格。你也知道的…哎呀,真沒勁,連個架都吵不起來,沒意思透了。我有好多天沒跟人好好吵過架了…”
高潔頓時哭笑不得。
這都什么話?
“你潑婦啊你?一天到晚想著和人吵架。”
高潔嗔怒道。
范鴻宇笑,緊緊盯著她明媚的臉龐瞅個不休,益發的眉花眼笑。賊忒兮兮。
“看什么看,煩死了!”
高潔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狠狠敲他幾個爆栗。
德行!
“姐,說真的,好幾天沒見你,心里頭還真不踏實…真想每天都看著你…”
范鴻宇嘀咕道,卻不嬉皮笑臉了,神態相當認真。
“去去去,少在這里胡說八道,都什么時候了?討厭!”
高潔俏臉嫣紅,又羞又惱,心里頭卻蕩漾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這話,也在她的心底啊。
稍頃,高潔說道:“這事,陸月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不是那種肯輕易罷手的人。在這一點上,你們很相似。都認死理…”
貌似大多數成功的男人,都有這種執著,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罷了。
“我知道,這回啊,他肯定不會放過我。正好,我也沒打算放過他!”
范鴻宇悠然說道。
高潔再一次瞪起了眼睛。
真不明白這人爆棚的自信由何而來。
“姐,這是小事,咱們甭理它了,談談正經的大事吧。”
高潔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苦笑著嘆了口氣,說道:“好吧,諸葛亮同志,你倒是說說看,如果這還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還是正經的大事!”
“你請假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洪州,去見高伯伯。”
“你這個時候去見我爸,到底有什么事?”
高潔警惕起來,追問道。
剛才范鴻宇已經在電話里和她說過,但高潔沒往心里去。在她想來,無論如何也要先把眼前的難關應付過去再說。不然,范鴻宇同志剛剛戴上沒幾個月的鎮委書記“烏紗帽”,只怕就要落地了。如果僅僅只是罷官,還算是好的。只要邱明山范衛國還在臺上,過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或者邱明山當上了地委書記,范鴻宇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就擔心有很大可能要挨一個嚴厲的黨紀政紀處分,那就是永遠的污點,再也洗刷不掉。
全省最年輕鎮委書記的仕途之路,就此止步也說不定。
如此緊急關頭,范鴻宇卻一門心思惦記著去洪州看望“未來老丈人”,實在搞不懂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難道他那腦袋里面,是一塊一塊的電路板?
“姐,這事啊。我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楚,我只能和高伯伯面對面說。”
范鴻宇卻益發的神秘兮兮。
高潔恨得咬牙:“你想氣死我啊?”
范鴻宇笑道:“姐,這次你得聽我的…”
“我什么時候沒聽你的?哪一次不是你說了算?你聽我一回行不行?”
范鴻宇話還沒說完,高潔終于“炸”了,猛地站起身來,“逼視”著范鴻宇,俏臉漲得通紅。怒氣沖沖地嚷道。
說起來,高潔同志的鎮委書記當得也夠“委屈”,鎮里幾乎所有大事。俱皆是范鎮長在謀劃,高潔只需要拍板定調子就行。
范鴻宇沒想到高潔的反應這么劇烈,不由愣住了。怔怔地望著高潔,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到底什么事?”
高潔再一次嚷道。
“大事!”
范鴻宇也站起身來,手一伸,就握住了高潔的小手,低頭望著她明亮的大眼睛,眼神很是誠懇。
“不是我不告訴你,等到了洪州,見到高伯伯,我會跟你們說的。我覺得高伯伯肯定也已經有些想法了…相信我!”
高興漢的年齡閱歷以及所處的位置,畢竟和高潔大不相同。有些事。高潔可能至今毫無所覺,高興漢肯定不一樣。
趕在巨大風暴來臨之前,范鴻宇覺得自己絕對有義務給高興漢提個醒。
就好像提醒邱明山和范衛國。
高興漢雖然不如邱明山范衛國那樣親近,然而他是高潔的父親。在范鴻宇心目中,那就是自己的長輩。毫無區別。
單就本身的政治智慧而言,范鴻宇和邱明山高興漢范衛國等人相差甚遠,但他卻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個優勢,絕無僅有,任何人都比不上。
范鴻宇的眼神。瞬間就將高潔說服了。
這一兩年,高潔已經逐漸養成了這種特別容易被范鴻宇“說服”的習慣。至少范鴻宇絕不會對她不利,這一點,高潔深信不疑。就算有一天,范鴻宇黃袍加身,當了“皇帝”,也不會變。
“那好吧,我請假。”
高潔掙開了范鴻宇的“掌握”,咬了咬嘴唇,說道。
范鴻宇就笑著點頭。
“你確定,這邊真的不會有事?”
隨即,高潔又擔心地問了一句。
范鴻宇笑道:“事肯定有,但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正說話間,范鴻宇的傳呼機又“嘀嘀嘀”地響了起來,范鴻宇拿起一看,笑著說道:“事兒來了。”
大步走到高潔的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
“你好!”
“范鴻宇同志,你現在哪里?”
電話那頭,傳來宋珉威嚴的聲音,不帶絲毫感彩。
范鴻宇馬上答道:“宋書記,我在市招商辦!”
“招商辦?”
宋珉重復了一句。顯然,宋珉沒想到,這時候范鴻宇還有心思去招商辦找高潔。難道剛才陸月還未曾將他的威風打壓下去?
陸月召見范鴻宇,宋珉早已知曉。當此敏感時刻,對陸月范鴻宇等人的舉動,宋珉自然高度關注。不單是他,其他幾位市里主要領導,也是一樣。
別看陸月平時溫文爾雅,宋珉相信,這當口,陸月絕不會對范鴻宇手軟。
這已經涉及到“路線之爭”了,陸月沒有退路。
如果這次都不能“打敗”范鴻宇,陸月就該調回首都去了。事實證明,陸月不適合基層工作嘛,拿基層的二桿子“刺頭”沒轍。工作能力有很大的局限性。
“是的,宋書記。請問宋書記有何指示?”
范鴻宇微笑問道,語氣相當平靜,揣著明白裝糊涂。
宋珉暗暗吸了口氣,也很平靜地說道:“這樣吧,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沒說什么事,彼此心照不宣。
“好的,宋書記,我馬上過去。”
范鴻宇放下電話,面向高潔,高潔雙眉微蹙,低聲說道:“宋珉應該不會…”
“他自己或許不想沖在第一線,就怕有人不答應…該來的總是會來,爭取一次性解決問題吧。”
范鴻宇悠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