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老王的意圖

　　說到這，老王看了一眼劉東，那意思劉東很明白，就是在給自己交底，讓自己知道，他老王當年到底是怎就進了鋼鐵廠的。明白了老王的想法，劉東示意老王繼續說下去，雖然到現在劉東依舊不知道老王的葫蘆里面想要賣的是什么藥，但既然老王給他說生平，他也不能表現出不耐煩的心思。

　　看到劉東示意自己繼續往下說，老王又接著說到：“那會兒啊，我還好大不樂意，這些鐵疙瘩，我又不會弄，還不如老老實實當農民，至少還能弄兩塊地出來。但既然是上級的命令，我也沒辦法反抗，于是稀里糊涂的就進了鋼鐵廠。

　　那時候我年紀小，也就十四五歲，弄地都很費勁，就更別說鋼鐵廠里面的那些大件了，要干重活兒也干不了，索性上面就安排我學習技術。雖然我是農民，但字還是認識幾個的，再加上我也是一個認死理的人。所以就咬牙跟著學，這一學就又是二十年，從徒弟到師傅，再從師傅到研究員，再從研究員，升任到鋼鐵廠的技術總工。

　　再到現在的廠長，一步一步，走得雖然有些慢，但絕對是腳踏實地。可以說，我幾十年的心血，都耗費在了鋼鐵行業上面，雖然常常有人說我像農民，但真正知道我的人，都不會認為我就是一個農民。

　　造化弄人，原本我最開始的目標，不過是弄幾塊好地，然后一生就奉獻給土地。可沒想到我這一生大半輩子，居然和土地沒啥太大的聯系，反而和鐵匠聯系到一塊了。”說到這里，老王不免有些唏噓。

　　這些事情，基本上就算是老王的生平了。一個原本想當好農民的人，到后面居然當了一個好的鋼鐵廠廠長，這之間的跨度大到，相當于一個傳奇的境界。

　　雖然到了這會兒，劉東依舊不是很明白，他和老王的關系也沒有好到這個份上，為什么老王卻在他的面前，說出這些話來。這就有點交淺言深了。但不得不說，老王這一番話，或者說是老王這大半輩子，過得那是相當的傳奇。

　　誰都不會想到，一個農民居然能夠奮斗成為一個大型國有鋼鐵廠的廠長，并且在這個行業當中，都有相當高的地位。什么叫做勵志，這就叫做勵志。現代社會當中，尤其是前世二十一世紀以后那些勵志的電視劇，在老王面前，絕對是弱爆了。

　　看到劉東依舊沒說什么話，老王沒有絲毫意外，又說到：“是不是覺得我老王今天對你說這番話，有點交淺言深的感覺？別忙著否認，我雖然是搞技術的，但也不是那種對技術之外的東西，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要不然，上面也不能讓我當這個廠長。

　　對你來說，是有些交淺言深，但對我來說，這算不得什么，只要是在鋼鐵行業當中混得久點的人，都知道我老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知道我為什么和你說這些話么？那是因為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從這廠長的位置上面下來的。這個原因嘛，你也是明白的。今天我做了什么事情，雖然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但這個圈子里面的人，肯定會知道。

　　上面的領導，也能知道。我這么一個讓他們丟了大臉的人，就算技術再好，那也是不能用的。對于他們來說，臉面上的玩意，比實際的東西更加重要，我這個老家伙，居然敢帶頭認輸，要是不懲罰一下，以后誰都敢對外面的人認輸了。”

　　聽到老王這么說，劉東才明白過來，老王剛才那番話，到底想要表現出什么樣的意思。的確，在國內企業里面混，尤其是在國營企業里面混，技術是否重要，對上面的人來說，不是很在意，他們在意的東西，是面子上的工程。

　　反正國家的東西，本就不是以金錢來衡量的。既然主要目的不是金錢，那技術不技術的，實在算不上什么。但面子這個東西，就太重要了，就相當于一個廠的名片，廠長帶頭丟了面子，那這個丟了面子的人，就得付出代價。不管你之前到底為廠子里面做出了多少的貢獻，你要是敢讓廠子丟臉，那上面的人就敢讓你丟了飯碗。

　　想明白了這點，劉東對著老王歉意的說到：“老王，這次的事情，真是對不住。要不是我，老王你也不會落到這番田地。”

　　“別說對不對得住的問題，斗爭嘛，總是會有犧牲的。要不是我們當初起了貪念，事情也不會鬧到這幅模樣，說白了，我們也是活該。只不過原本大家都應該承擔的責任，全都放到了我老王的身上，我也算不上完全無辜，就是有點倒霉而已。要是我保持沉默是金的做法，最后倒霉的，未必就是我老王。

　　可惜啊，一步錯，步步錯，到頭來，我老王就算是陷進去了。既然陷進去了，就沒有再出來的希望。要是我老王還年輕個二三十歲，或許還有再起來的機會，但我老王眼瞅著就快到六十歲的人了，哪里還有什么機會？所以啊，這時間不等人，這次下去了，就沒有再起來的希望了。”老王感慨的說到。

　　劉東知道老王說的這個話，是大實話，年輕就是資本，再大的困難，都有可能克服。但問題是老王他并不年輕，相反，他很老，要不然也不會被大家叫做老王。老人家嘛，原本就是快要到點的人了，如果能安安穩穩的退休，自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問題是老王根本就沒有安穩退休的可能，這就苦逼了。為廠里面做了一輩子貢獻，到頭來因為一個錯誤，就讓老王晚節不保，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身上，誰都得窩火。

　　要說老王這次出事兒，也有很大一部分責任在劉東這里。要不是劉東想要立威，也不至于把事情搞到這么大的程度。如果不把事情搞到這么大，老王也就用不著做這出頭鳥，老王不做這出頭鳥，自然就不會受到什么傷害，他就能安安穩穩的退休，接著頤養天年。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可以買，老王既然已經犯了錯誤，那就沒有改變的希望。劉東這個小蝴蝶，算是又干掉了一個人的穩定生活。

　　“老王，到了這個時候，我再說一些話，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按照我這邊的觀念來看，我是沒有做錯什么的。按照你那一邊的觀念來看，你雖然做錯了一點事情，但畢竟不是錯的太過離譜，也不用受到這樣的待遇，算是有些無辜。當然，事情總是相對的，這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有什么用處。

　　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展望未來，如果老王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盡管開口，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絕對會幫你。畢竟，這次的事情，原本就不至于鬧到這樣子，老王你也算是個受害者。有什么需要我開口的地方，你就直說吧。”劉東這個時候，也不墨跡，直接開口說到。

　　要算起來，老王剛才也算是幫了劉東一個大忙。如果沒有老王最先開口認輸，或許情況又會變成另外一副模樣。畢竟這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活雷鋒，寧愿幫別人抗雷炸得粉身碎骨，也不寧愿別人出現任何問題。

　　聽到劉東這話，老王笑了，緊接著就說到：“這可是你說的啊，劉董事長。我有什么事情，我就真開口了。”

　　“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給你辦。”劉東毫不猶豫的說到。

　　“我聽說，你們環亞缺人？你看我老頭子這一次，想要正常退休都難，我們家里面雖然現在條件不錯，但這條件不錯，也是在我是廠子的廠長情況下，變得不錯的。如果我是老老實實退休的，那么廠子里面念著我的貢獻，未來待遇也不會變得很差。但問題是我老王是犯錯誤退下去的，那有些人，可能就不太樂意讓我頤養天年了。雖然我老王一向做人厚道，但能爬上這個位置，肯定也是會得罪人的。我老王落魄了，那些人就會跳起來。”老王苦惱的說到。

　　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劉東還不明白老王想要干什么，他就白混了。老王是想讓自己在環亞里面，給他的家人們，找條后路，給他們一個工作。這個事情對于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就算老王的子女什么都不會做，那養著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

　　老王都被自己弄成了這幅模樣，給他子女們安排一下工作，又算得了什么？反正環亞里面，這樣吃閑飯的人也不算少，各個部門都有一些人情關系，多老王一家不多，少老王一家不少。國情的問題，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兒。

　　“行啊，不就是在我們環亞里面安排幾個工作給你家人么，這樣小事兒要我劉東還不答應，那就真的是矯情了。只要老王你的家人愿意到我們公司來，我就絕對不會反對，他們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不能做，在我們環亞，也虧待不了他們。”劉東開口說到。

　　聽到劉東這番話，老王有些哭笑不得，尷尬的說到：“我老王就算再落魄，我們家里面，也不至于這樣吃閑飯不是？家里面的小孩要是想去你們環亞，自然要走正規的程序，也不至于走后門。我的意思是，我老王有沒有那個資格，去你們環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