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忽悠的藝術

　　當劉東說出兩千萬美元的價碼后，會議室突然安靜了下來。

　　日本豐田的人愣了，劉東帶來的人愣了，就連在一旁看戲的德國人，也都愣了。

　　美元作為全球性貨幣，雖然在一九七三年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之后，開始貶值，但美國很聰明的把大宗貨物交易給捆綁上美元，使其雖然貶值，但依舊相當堅挺。八十年代初期，兩千萬美元相當二十年后兩億美元，但相對購買力來說，八十年代的兩千萬美元卻比二十年后兩億美元的購買力強很多。

　　這些東西可能不太直觀，拿一個數據對比就可以看出兩千萬美元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地位。在整個八二年，吸納外匯總數有沒有兩千萬美元都還是一個問題。從這點看，劉東這兩千萬美元的專利授權費，那絕對是獅子大開口。

　　當然，如果從國際上來看。這么一項應用廣泛的專利，兩千萬美元的價格的確不算高，還偏低了一些。畢竟，鋼材一類的材料研發，一直都是燒錢的項目。蘇聯那些科研成果，可以算得上是根本不計成本，就這樣，能應用的技術在那茫茫的科研項目當中，算是滄海一粟。

　　路易斯和田中發愣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在國內，而且和他們談判的人僅僅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要是換了地方，在香港，可能路易斯和田中都沒有那么吃驚。畢竟，劉東開口這價格真的說不上貴。

　　當田中回過神來之后，那個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大聲說到：“劉東君，這不可能。這簡直是開玩笑，你瘋了？兩千萬美元的專利授權費，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那可是兩千萬美元，不是兩千萬人民幣！”

　　看到田中這么大反應，劉東依舊不急不徐的說到：“田中先生，淡定，要淡定。你覺得我會在這樣的話題上開玩笑么？兩千萬美金很多么？至少我覺得不會太多。當然，這個問題田中先生你可以問一下路易斯先生，他那個朋友就是研究這個項目，已經花費了多少資金，我想路易斯先生應該很清楚，您說是么？”

　　路易斯這個時候也恢復了正常，聽到劉東忽然把話題轉向，路易斯就郁悶了。

　　但是，既然劉東問了，路易斯自然要說，這件事情不算多么保密的事情，所以路易斯也用不著說假話：“劉東先生說得很對，我朋友那個實驗室，為了研究這項技術，迄今為止，已經花費了差不多四千萬美元的研究經費。但因為劉東先生的橫空出世，我朋友那四千萬美元的經費，基本上算是白費了。而他的實驗室，已經瀕臨倒閉。”

　　當田中聽到路易斯這樣說后，并沒有覺得多奇怪，材料科學，本就是燒錢的行業。要是路易斯的朋友搶先把這項技術弄出來，他所能得到的回報絕對豐厚，但可惜，劉東在他最虛弱的時候插了他一刀。

　　雖然田中知道這項專利的成本很高。但沒想到劉東居然會這樣獅子大開口，雖然田中并不知道劉東的研究花費到底多少，但絕對沒有兩千萬美元。別說兩千萬美元，就是兩千萬人民幣有沒有，都還是一個問題。就這樣，劉東居然還敢開那么大的口，田中終于明白，這項專利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在劉東這，他再也沒有檢漏的可能了。

　　想到這，田中也只好擺正心態，既然撿不了漏，那就老老實實談判，爭取為公司贏得最大的利益。

　　于是，田中開口說到：“劉東君，我知道研究出一項新的材料，會有很大的花費。但是我想，劉東君你應該沒有花費到這么多錢吧。兩千萬美元，實在是太多了，我們豐田公司一下拿出這么多資金，也是相當困難的。”

　　看到田中終于放下了想占便宜的心理，劉東開始了真正的推銷：“是的，田中先生。我想任何一個公司，一下拿出那么多的流動資金，都是相當困難的。但是，不能因為看到困難，而忘記了它的前景。假如你們豐田公司使用了我們的技術，那么你們公司不單在低檔車上有所成就，就是撐起一個高端車品牌，都不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有了我們的技術，然后以此開發出高端的車型，搶占高端車市場。這筆買賣，難道還不夠劃算么？要知道，我們公司這項技術，可是國際最先進的技術，到時候，這個廣告的效益，想必田中先生一定很清楚。”

　　劉東的話并沒有讓田中的心里起多大的波瀾，因為劉東說的這些，他們豐田公司更加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這花的錢遠遠超過了他心理的預期，就是離公司給出的上線，也相去不遠。要真以這個價格簽下合同，那他田中絕對不會得到嘉獎，可能還面臨著處罰。

　　但是，董事會又必須要自己把這項技術弄到手。所以，田中一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田中的糾結劉東完全可以體會，因為這個時代的日本人，在中國撿便宜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要是哪個日本人，是以國際平均價完成交易的，絕對會被那些中國通們視為傻子。但是田中遇到自己，絕對是倒霉倒到家了，他又不能向官方施加壓力，逼迫劉東讓步，而這項技術對于汽車的升級，絕對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就算豐田不用，本田也可以用，本田不用，三菱也可以用。在日本，可不僅僅是只有一家豐田公司。

　　單單日本就有那么多的汽車公司，放到全世界，那就更多了。現在豐田也就占著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先機。要是晚了，競爭公司多了，那豐田公司可就不占優勢了。所以，田中必須要盡快做出決定，遲了就完蛋了。

　　想到這，田中下定決心，開口問起了關于授權的問題：“劉東君，我想請問一下，關于授權的問題。你們公司打算在全世界授權多少個企業？”

　　“很簡單，我們國內和東南亞算是一個區，這個區里面，只能由我們國內的鋼鐵企業來銷售。而你們日本，也僅僅只有一個授權。美洲有一個授權，而整個歐洲，也僅僅只有一個授權。總體來說，國際上我只會授權三家企業。至于我們國內的公司，現在好像還沒有能力進入國際市場。”劉東說出了他一個大籌碼。

　　聽到整個日本區只有一個授權后，田中終于有了一個能在董事會證明自己不是無能的理由。他最怕的就是，在相同的區域內，劉東卻授予多個企業專利使用權，那樣，兩千萬美元的價格絕對不值。但要僅僅只有一個授權，那兩千萬美元不能說很劃算，但絕對是值得的。

　　劉東給田中說的話，路易斯當然也聽到了。當聽到整個歐洲僅僅只有一個授權后，路易斯的心提了起來。相對于日本或者美國，歐洲可是有無數的國家，他們大眾在本土都還有一個競爭對手，巴伐利亞汽車制造廠，也就是寶馬公司，放大到整個歐洲，還有諸如雪鐵龍、菲亞特、雷諾等等汽車公司。這樣的情況下，歐洲這個授權相對來說，就是重中之重。他無法想象，當所有公司都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有多大的影響。

　　這一刻，他無比盼望，劉東和他談判，關于專利授權的問題。兩千萬美元雖然多，但還是在他的授權范圍之內。只要現在能夠把這項專利的授權拿下來，那一切都值得了。

　　田中是一個做事果斷的人，合同范本什么的本就是早以準備好的，要弄出個新合同，對于這些專業人士來說，也不是困難的事情，不用半個小時，三份嶄新的合同就弄好了。

　　當劉東看到田中把合同都準備好了后，劉東才開口說到：“田中先生，你是我公司在國外的第一個授權用戶，為了表示我們公司的誠意，我可以給你一個巨大的優惠，你們豐田公司，完全可以用日元全額支付專利授權費，相信這個消息，一定會讓你們公司滿意的。”

　　“什么？可以用日元支付？劉東君，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你的這個優惠，我們豐田公司完全可以感受到你的誠意。”田中凌一激動的說到。

　　無怪乎他那么激動，日本的經濟雖然發達。但外匯，尤其是美元這個東西，不僅僅是國內需要，日本也需要啊。兩千萬美元的交易，換成日元交易，那對于他們豐田公司來說，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美元他們也缺啊！尤其是開拓美國市場，日元就沒有那么好用了。本國貨幣，對于本國企業來說，根本算不上麻煩的事情，外匯就不一樣了。用美元換日元，絕對是一項劃算的買賣。當然，現在的田中還不知道，用不了兩年，日元就要升值，現在看來劃算的買賣，到時候可就不那么劃算了。

　　劉東這簡直就是，把日本人賣了，日本人還要給他道謝。這樣的大忽悠，也就只有了解后世歷史人才能干得出來。日本人算是跳下了他挖的坑，下一個目標，可就要轉到大眾了。

　　經過剛才他對田中的話，想必路易斯也知道歐洲的專利授權，有多么的重要。只要讓路易斯明白了授權的重要性，那大眾繼豐田挨宰之后，繼續挨宰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