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2 不死既為崩云
尋找混沌戰艦的過程是枯燥而無聊的，華夏地方太大，即使只有一小部分被混沌陣線控制，依靠緩慢的浮空飛艇，也依然像大海撈針，昨日大戰，是海東青將混沌艦隊集結的位置了解清楚，才有突然的致命一擊，如今需要飛艇自己去搜索落單的敵人，撞運氣的程度，幾乎比得上買彩票。
混沌戰艦的數量不少，但不是總能遇到落單的情況，尤其是在連續損失近千艘戰艦后，混沌陣線也變得謹慎了很多，連接兩次，飛艇都遇到十艘戰艦結成的小艦隊，沒辦法將其一口吃掉，只能暫時放過。
一圈兒晃下來，最后只遇到七八艘向東南返回的戰艦，這些戰艦顯然也是昨日重創之后，重新修復的戰艦，比起上午返回的重型戰艦還要凄慘，同時對云層的戒備也提高到了極致，幾乎所有武器與防御系統，全都指向云層，宛如一群團結在一起移動的刺猬。
這些戰艦只要高峰出馬，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解決，但高峰沒有出手，解決戰艦很容易，可不能一個人將混沌陣線幾千艘戰艦全部解決，他要放手讓其他人去吸取教訓，總結經驗，即使他與混沌神王決戰失敗，剩下的人，也可以在逃竄中，艱難的活下去，總不會遇到混沌艦隊，就素手無策。
除去之前返回的伽羅，還剩十六個伽羅，這些伽羅按照之前高峰制定的新策略，兩個人一組，在裂山伽羅的掩護下，主動出擊，因為敵軍戰艦的數量過多，高峰也抱著一挺優化機關炮，為他們掩護射擊。
這次出擊的效果終于顯示出策略的正確性，兩人攻擊，遠比一個人要靈活安全，尤其是在云層上方有人掩護的時候，將大多數危險都清除，讓伽羅們能更加靈活的飛行，最終將半殘艦隊盡數殲滅，而十六個伽羅只陣亡了四個人。
一時間，甲板上的伽羅人人大喜，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有機會活著回來，能活著見到親人，這比什么獎勵都要強，看到人人喜形于色，裂山伽羅突然一聲冷哼道：
“有什么值得高興？早上出發的十艘飛艇，晚上能回去的還不知道有幾艘，別人都死了，就你們活著，讓他們的親屬怎么看你們？”
這話就像一瓢冷水，潑在眾人心頭，歡笑聲頓時消失，只剩下沉悶的靜寂，高峰眉頭微皺，想要發言，隨即搖了搖頭閉嘴，這些人能活下來這么多，是因為這艘飛艇有他，相對來說，對其他人是不公平的，今天的戰斗只是殘酷絞殺戰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還有其他人將要走上戰場，即使推廣了戰法，也未必取得今天這般的乘機，畢竟沒有另外一個熟悉混沌艦隊的崩云在一邊幫襯。
就算高峰明天再次隨隊出發，他只有一個人，只能登上一艘飛艇，還有其他的飛艇怎么辦？不患貧，而患不公，反而可能激起更多人的不滿情緒，到了那個時候，高峰就算好心辦壞事。
眾人心事重重的隨著飛艇返回，裂山伽羅依舊板著一張臉，警惕云層之下，隨著時間逝去，他們終于返回到伽羅的控制區，這時裂山伽羅才松了一口氣，但他沒有完全放松，依舊保持搜索狀態，突然，他扭頭對高峰說道：
“左邊有一艘浮空飛艇，不知道為什么，失去了動力，要不要過去看看？”
高峰沒有猶豫的點頭，心中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快，他們就看到那艘靜靜漂浮在云層上的浮空飛艇，這艘飛艇上有碧玉家族的徽記，有這種徽記的飛艇，上面多有頂級家族比較重要的子弟，當然，在大環境下，人人都需要參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即使崩云的直系子孫也要參加敢死隊，這才能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碧玉飛艇一片死寂，仿佛漂浮在天空的墳墓，隨著不斷接近，一些低階伽羅也感到莫名壓抑，他們屏住呼吸，望著不斷靠攏的飛艇，眼力好的伽羅才發現，這是艘經歷過殘酷戰斗的飛艇，船舷宛如晾曬的漁網，遍布大大小小的洞口，還有船身處，幾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多是火焰燒灼后的焦黑。
當徹底對接后，眾人才發現，甲板早已被鮮血侵泡，一具具肢體不全的尸體散落在甲板四處，甲板最中心還有一個巨大的洞口，幾乎能看到最底部，那里也有尸體，是被燒焦的。
飛艇找不到一個活人，連裂山伽羅都只剩下半截殘軀，是被數十挺機關炮攢射后，擋不住穿甲彈的威力，被活生生的撕碎，而在這艘飛艇上，高峰看到最不想看到的東西，熊怪強壯的胸膛。
熊怪死的也很凄慘，半張臉都沒了，剩下的半張也看不出人形，雙腿也不在了，被機關炮彈打碎成肉醬，混合在甲板上洞穿的木屑中，唯一完好的手臂還緊握著晶石裂變器，可惜沒有辦法再用了。
“收集還能使用的物資，湊全尸體，帶他們回家…。”
高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干澀的嗓子里擠出這些話的，一種強烈的壓抑，宛如活動的巖漿在心中擠壓變形，偏偏又無法發泄。
“這是他們的命…，如果有更多像您這樣的人，他們也不會死的如此不值…。”
裂山伽羅沒有高峰那般怨恨，甚至出人意料的平靜，似乎他看到的只是再正常不過的東西，高峰心中莫名的壓抑，讓他不知道怎么開口。
“這次活著回去，我算撿回一條命，再輪到我，要等到很久以后…。”
裂山伽羅似乎忘了高峰崩云圣主的威嚴，自顧說起閑話，高峰竟也安靜的傾聽，兩者同時忘了身份與階位，周圍忙碌的伽羅也不由地豎起耳朵。
“但我又想，如果明天我再帶一群小子出去，活著的可能會比今天多吧？”
說這話之前，裂山也是猶豫不決，可當他將話說出口，眼中只剩下執拗的，還有無比的莊嚴與肅穆。
高峰明白對方的想法，但他更知道，即使復制今天的運氣，明天也未必一定會活著回去，之前燃燒云層的火焰，只是一艘重型戰艦的火力全開，在這強大火力面前，哪怕裂山伽羅也不過炮灰，明知道如此，這個還要繼續出征，這個裂山在嚴肅的外表下，有一副出人預料的軟心腸。
“這輩子看多了伽羅自相殘殺，有時候也覺得無聊，想回到五十年前與地下人好好廝殺一場，就算戰死，也敢說自己死的值，本以為這輩子就這么過了，沒想還有混沌入侵，豈不是我達成心愿的最好機會？”
裂山伽羅突然爽朗的一笑，似乎對自己的決定很是贊賞，高峰也微笑著點頭，很認真的說道：
“十次，只要你十次不死，我保你成為崩云，就算戰敗，你的后裔也能活下去，傳宗接代…。”
這是高峰的承諾，也只有他有資格說出這番話，哪怕頂級家族也不敢如此保證。
“你們也是，五次不死，晉升一階，裂山之后，十次不死就是崩云…。”
高峰突然轉身，沖那些呆傻的伽羅大聲說道，下一刻，呆傻的伽羅們沉默的將手中活計加快，他們心中都燃燒著一把火，就像裂山說的，就算活著回去，也未必開心，何況他們活著本身就是對別人的不公平，既然高峰如此保證，哪怕戰死也有個念頭，萬一不死，豈不是賺了大便宜？
實際上，返回的飛艇數量不少，加上高峰的，一共有九艘，其中有一艘不知道是運氣逆天，還是運氣實在不好，整整一天，沒遇到一艘混沌戰艦，去了多少人，返回了多少人，而按照規定，他們明天還得繼續出去，讓這艘飛艇的伽羅們怨聲載道，白白擔憂了一天，明天還得接著送死。
此外，還有很多飛艇嚴格的遵守命令，只尋找落單戰艦出手，結果就是低階伽羅沒有消耗完，剩下了很多，這些同樣要參加第二天的任務，不然之前死掉的，可能死不閉眼。
不等這些沒有排上隊的低階伽羅心情低落，一個消息頓時讓他們振作起來，高峰所在飛艇的伽羅們將戰果傳出去，還將低階伽羅的新策略也傳播了出去，這意味著，低階伽羅不再是單純送死的消耗品，他們也有機會在取得戰果之后，得到容易榮譽返回，重新見到自己的家人。
更讓低階伽羅心情激動的是，高峰對低階伽羅的獎勵，五次不死，就能晉升一階，裂山之后，十次不死就有機會成為崩云，這讓碧玉家族無數伽羅沸騰了，更多的消息也傳來，碧龍等人奇跡似的晉升，還有頂級家族，目前消失的三十六個半步崩云，都在證明高峰的承諾，并非空言。
頂級家族對這種情況，一起閉嘴沉默，他們比普通伽羅知道的更多，在混沌神王面前，再多的崩云也不過強大的螻蟻，連碧龍五個崩云都被神王分身擊敗，就算成為崩云又能怎樣？眼下首要任務是活下去，只要能活到最后，天下再怎么變化，也依然有他們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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