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謀算

　　“大長老，斥候說看到你，我還不敢相信，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部落都快亂成一鍋粥了，要是你再不回來，說不定我們就要攻打絕望堡壘了…。”‘

　　看到高峰的興奮，讓丑陋兇惡的桿子難得的說了一句俏皮話，高峰身后的孩子看到桿子的樣子，全都嚇得縮起腦袋裝鵪鶉。

　　“怎么回事兒？我才離開十多天就出事兒了？”

　　高峰聽聞部落混亂，便有些不喜，也不多說什么，偏頭示意身后的孩子說道：

　　“這些孩子全部由你負責，不讓任何人和他們接觸，特別是荒人，讓莫媛給他們上課，學習地下人的知識…。”

　　高峰的提議直接讓桿子為難起來，沒有臉皮的紅色肌肉一抽一抽的，讓他的面孔更加的兇獰。

　　“大長老，我自己的孩子都是女人帶的，你讓我…，這不是…。”

　　高峰看到桿子的樣子有些好笑，低聲說道：“他們中間有六個是庇護者，剩下的也有機會成為庇護者，你想想看，等他們長大了，部落就有二十個庇護者…。”

　　“這么多？”桿子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那些小孩子的眼神貪婪而炙熱，對他來說，這些孩子是高峰帶來回來的，那么就是高峰的人，一旦成長。也只可能聽命高峰，而他將是這群孩子的管理者，教會他們學習規矩，學會怎么成為高峰的手下。

　　“交給我吧，我一定給您打造一支親衛隊出來…。”

　　桿子從抗拒變得大包大攬，高峰也不在意，隨隊伍一直向峽谷走去，心中還在尋思，到底是什么讓部落混亂。卻不知道，自從他離開之后，部落的后勤與統計工作便陷入了混亂，之前有高峰謀劃，天爪什么都不用管，現在高峰走了面對一團亂麻，天爪的火氣是一天比一天大…。

　　翠柳城的繁榮已經成為過去式，這里就像前世遺留的廢墟，到處都是殘骸和荒涼，城市中罕見人影，在城外的荒郊，無數人正用推車，將一車車尸體送到事先挖好的大坑里，數十米方圓的大坑里堆滿了僵硬的尸體，而這樣的大坑放眼望去，在荒涼的大地之上密密麻麻不知凡幾。

　　今天注定是翠柳城悲傷的日子，無數人失去了家人和朋友，不管是平民，家族武士，還是庇護者，這里都能找到尸體，成千上萬的尸體甚至連裝扮都來不及，就這么一車車的送進合葬的墓地，等著被掩埋。

　　眼淚在今天成為翠柳城的主題，不管是在萬人坑前，還是在絕望堡壘都是如此，上百個被流放的家族武士和他們的親人穿著亞麻布衣，排列著長隊，在圍墻后面的空地上等著被驅趕到荒野。

　　面對未知的命運，沒有人不會傷心，而在絕望堡壘的一角，之前苦苦向月曇益哀求的蒼老顯鋒正淡然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著有希望成為顯鋒的三個孫子，三個孫子都是家族的庇護者，屬于戰力不強，只能在絕望兵營里混日子的小首領。

　　此刻他們全都一臉凄慘，就在昨天，他們被解除了職務，即將被發配到翠柳城最邊緣，最危險的小鎮，而他們視為頂梁柱的爺爺也即將自裁，對他們而言，不亞于天塌地陷。

　　“人老了，就喜歡回憶從前，很多忘記的東西也會想起來，很多本該記得的東西又會忘記，你們三個我還真叫不出來誰是誰，說起來，你們的名字還都是我取的…。”

　　三個精壯的年輕人跪在顯鋒的身前，顯鋒瞇著老眼一個個的打量，差不多的樣子讓他不由地感嘆。

　　“家長，我是二十七夜，我身邊的是三十二冬和三十九男…。”

　　年紀最大的孫子輕聲解釋，讓顯鋒不停的搖頭，以為自己解釋的不好，以頭搶地，只希望老人能在自裁之前舒心一些。

　　“四十一個孫子，就剩三個我還能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了…。”

　　想起當日的家族鼎盛，現在的凄涼寥落，老人悲從心中來，干澀的感嘆著。

　　“家長，你還有二十二個孫女，除去嫁人的，還有六個沒有成年的等在外面，您要不要見見…。”

　　三十九男是最年輕的孫子，心思活絡，知道老人堅持要在死前看他們一眼，一定有什么話說，便向將家人全都叫進來。

　　老人掃了最小的孫子一眼，眉眼露出一絲微笑，繼續搖頭，讓三個孫子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了，孫女注定是人家的，你們才是家族的未來，我找你們只是想要看看，看看你們能不能擔負起家族的延續…。”

　　老人的聲音慈祥而和藹，再無顯鋒的獨斷專橫，也沒有家長的威嚴冷峻，讓三個孫子心中的悲意更強，不由地掉下眼淚。

　　“我十二歲覺醒伽羅血脈，二十九歲成為半步顯鋒，三十七歲成為顯鋒，這一輩子風光過，痛快過，招搖過，后悔過，能活到這個歲數，也算是善終了，你們不用為我哭，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心中再無牽掛，唯一放不下的是你們啊…。”

　　老人半是追思，半是解釋的說著過往，讓他散發著英雄遲暮的氣息，也讓三個孫子更加悲傷。

　　“我叫你們來，只是告誡你們幾句話，人不可囂張，低調做人才能持久，也不會得罪別人，我就是吃了這個虧，到老了也不能庇護家人…。”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就像老人臨終前的遺言，三個孫子不知道老人到底想要說什么，只是跪在地上傾聽，一直過了兩個多小時，老人還是沒有停下來，講述的語已經從他的第一場戰斗，到第七個兒子降生時，取名字的來由。

　　突然。老人眼神狡詐的閃爍了一下，向某個方向凝視片刻，在孫子們恨不得這個老頭子早點死的時候，老人終于說出了他的目的。

　　“偷聽的人已經走了，現在我要告訴你們，我真正找你們的目的…。”

　　說話間，三個碧綠的盒子送到三個孫子的手里，孫子們不知道盒子是怎么出現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自己的手里，具是精神振奮的看著老人，終于拿出了干貨。

　　“盒子每個人一個，里面的東西馬上吞到肚子里，不要留下來，一旦被發現，你們家人全都會死，吃完之后將盒子埋掉，帶著妻兒離開翠柳城，忘掉庇護者的身份，像普通人一樣活下去…。”

　　老人的話語認真而嚴肅，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三個孫子一起點頭，心中有疑問，卻不敢插話，好一會兒老人才說完，最后掃視三個孫子的臉頰，鄭重地說道：

　　“我說的話，你們一定要記住，不成顯鋒，不現人前…。”

　　“家長，難道…，這就是…。”

　　老人為什么被下令自裁，孫子們都知道原因，也曾痛恨將老人拉下水的高峰，但老人現在的說辭讓他們一起驚異，一顆心也劇烈的跳動起來，眼神蘊藏著極度的渴望。

　　“什么都不要問，什么都不要說，假如你們有一天能成為顯鋒，就去找叫高峰的人，記著，他和月曇益是一個樣子的，跟著他，你們應該會有成立自己家族的機會…。”

　　說完，老人閉上了眼睛，三個孫子同時將盒子打開，一口吞掉里面的藥丸，隨后一起看著老人，卻發現老人再無動靜，良久之后，凄厲的哀嚎從房間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