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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事情始末

  “胡說,她胡說的,你們也看見了,她恨我苛代了她,她這是報復,你們可不能信了她的話,她這是惡意栽贓,這賤人來我家不過幾個月的功夫,我家大郎除了跟著他爹做活計,其余時間便一直在家讀書,還準備今天府試的時候考個秀掃日公呢,大家都是鄰里,我家大郎日日在家讀書,你們也是瞧的見的,可不要叫這賤人蒙弊了。”見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倉家婆娘連忙解釋的道,說完,又惡狠狠的瞪著王四娘:“你這賤人,想躁我頭上不說,還想陷害我兒子,難不成,我沒了兒子你就能把我趕掉不成,我跟你拼了。”倉成婆娘說著,便撲向王四娘,扯著她的頭發一陣撕打。

  眾人連忙拉開。

  “我沒有胡說,別忘了你們今天過年祭祖的時候用的是啥飯,是用倉燒老米燒出來的飯,就現在還有一袋倉燒老米藏在你們屋子里的柜里,被當成寶貝收著呢,當日你們祭祖的時候,我正在外面,大郎跟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聽到了新太倉富峪衛倉,還說倉頭自殺了,只要能躲過這風波,大郎就會沒事,再一結合之前大家說了空廒事件,倉大郎不是保六才怪。”王四娘躲到眾人身后道。

  “倉燒老米,那可是金貴的東鼻啊,倉嬸子,拿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唄,這東西可不是想碰就能碰到的。”鄭典不由的盯著倉家婆娘道。

  嘿嘿直笑,若真有倉燒老米這東西,那倉家就跑不掉了,倉燒老米,那一般人可弄不到,歷來都是倉場總督的獨享,便是那查巡檢想要弄到都不可能,何況倉家豈不可疑?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們這般聽信一個奴才的話,這是欺我們這一家是外鄉人得,我不跟你們說我得找巡檢大人給我們做主。”說著,倉成婆良連王四娘也顧不上了,轉身就回家,她得趕緊著回家把那袋倉燒老米處理掉,哪怕是直接丟灶里燒了想到這里,她那心肝就刺痛刺痛的,黃金有價,老米無價啊,可該死的,這東西現在留不得了。

  倉家婆娘想溜,看到這情形,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的出來,再加上大家對她一家沒什么好感,而李月姐家現在聚的人多立刻的四周就伸出五六只腳,將倉家婆娘絆的蛺了個大馬趴。

  “倉黃氏,你別急著走,現在有人舉報你家大郎是疑犯保六我們使不得要傳你家大郎問話,便是你也得暫時留下。”鄭典攔住倉家婆娘的去路。說著又轉頭沖著楊東城道:“楊大人,這事還得你河工衙門先接下,先審明白,都是鄉郊鄉親的,咱們也不能冤了人家。”鄭典這純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心里直樂啊,真是跨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到此,倉家婆娘已經無計可施了,這會兒就癱在地上,她悔死了呀,早知道今天就不在李家鬧騰了,只是她哪里曉得,這賤人居然偷偷的聽到這事,還忍耐至今,這真是終日打雁,如今卻叫雁啄瞎了眼。

  隨后,倉家婆娘便先一步被帶進了河工衙門,又有衙差直接去倉家傳倉大郎,那倉大郎在屋里聽到叫門聲,感覺不對,正想逃,卻被守在窗邊的鄭典活速了,衙差又跟著王四娘從倉家搜出了那袋子倉燒老米,便是那袋子上還有富峪衛倉的字樣。

  這可真是板上定釘的證據。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再加上殺豬飯也已到了尾聲,眾人自然就散了,全圍到河工衙門聽審去了。

  于子期也扶著于夫人告辭。自年前回鄉,于子期就把河工所的一干事物全交全了楊東城,如今于子期待考,河工所一應事務全由楊東城主持,那審倉家的事情自然不關他的事了。

  李月姐在門邊送客。

  “于先生,這是你上回來吃豆腐腦時落在桌上的面脂,我幫你收著呢,后來你忙一直沒機會給你,現在給你。”李月姐拿出當日于子期放在攤子上的面朧道。說著,便將面脂塞在于子期的手里。

  “月姐兒,你”于子期瞪大著眼睛,臉色也沉著,一眨不眨的盯著李月姐。

  “于夫人,于先生,慢走。”李月姐好似沒聽到他的話,雖然一盒面脂沒啥,但李月姐心里明白,這盒面脂,便是她和于子期之間唯一的牽扯,如今自然不需要留。

  于子期還要說什么,卻被于夫人暗地里按住:“走了,我已經讓管家打理好了行裝,你也回去收拾收拾,過幾天就要會考了,一應的準備要仔細檢查,這次可不容半點疏忽,你爹在地下看著呢。”“娘”于子期輕叫一聲,轉臉仍不甘的看了看李月姐,此時李月姐卻是一個轉身,又送著別的客人去了,這情形,于子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娘跟李家談崩了,其實這事他有一點預感,因為這一路來,不管他怎么夸獎李月姐,娘都沒有正面答復過他,只是他希望娘見到李月姐后能有所改變,到時,兩人之間再使把勁,他相信娘親不是那么不講理的,所以,盡管他心里明白娘親可能有些不贊同兩人的事情,但他依然充滿了希望。

  只是如今,看著手里的面脂,又看著李月姐的背影,雖近在眼前,實則卻只離他很遠很遠了,于子期明白,便是此刻自家娘親改子主意,李家也不會同意。因為月姐兒的表現是直接割開了兩人這唯一的牽扯,也是一份他一直認為的默契。

  甚至此時他心里有一絲怨憤,月姐兒為什么總是這么的淡定冷靜,她哪怕跟自己鬧一下,若者說一兩句不平的話,那自己也好有個由頭在娘親面前爭取,而不象現在這樣的無力,似乎,娘和李家都沒這意思,而只有他一個人剃頭挑子一頭熱,這種感覺很失落。

  或者一切本就是他的單相思,李姑娘也從來沒有真正說過喜歡自己,如今回想起來,兩人之間的關系盡是鎮上閑言給攀扯在一起的。

  “走了。”于夫人拍了拍他的手。

  “是,娘親。”于子冉輕嘆了口氣,然后扶著于夫人離開了李家。

  侯著兩人走遠,李月姐才瞇著眼睛眺望了一下遠方群山,她跟于子期無份,于夫人只是一個促因,而究其根本原因,她跟于子期不合適,之前之所以牽扯,有一大部份的原因是因為被救命之恩和閑言所綁架。

  現在這樣,很好。

  “墨易,倉家的事情怎么樣?”晚間,吃過晚飯,李家西屋聚在一起聊天,李月姐便問墨易。白天鬧了那么大一出,自然是十分好奇的。

  “審清楚了,倉大郎就是保六,不過,若不是王四娘揭穿出來,還真沒人知道,這倉大郎沒事喜歡賭兩把,那富峪衛倉的倉頭也喜歡賭兩手,兩人就在賭場上認識,那倉大郎有些滑頭,知道他了糧倉的倉頭,想撈點好處,便干爹干爹的叫上了,其實并沒有真正的認親,因此富峪倉里的那些倉子們也只知道這么個人,卻不知他的真正低細,而倉大郎之所以躲在這里,倒并不是因為空廒事件,而是因為他偷了那倉頭藏的倉燒老米。”墨易道。

  卻原來,那倉大郎之的以巴結著那倉頭,為的自然是想撈好處,可沒想那倉頭卻吝嗇的不得了,任那倉大郎百般的討好,卻沒許他一絲兒好處,反倒是事情盡差著倉大郎去跑,一來二去的,倉大郎便積了一肚子的怨氣,最后瞅準機會,便偷了那倉頭的一袋倉燒老米跑回家里,倉燒老米號稱黃金有價,老米無價,那價值自不用說,再又逢查巡檢讓倉成來柳洼做倉頭,倉家人一合計,怕富峪倉的倉頭找來,便趕著小年搬到了柳洼。

  “那這么說倉大郎跟空廒沒什么關系?”李月姐又問道。

  “關系大了,那倉頭生性多疑,倉里的人他一個也信不過,反倒是倉大郎,許多事情,那倉頭都是交待倉大郎去做的,據說那倉頭盜賣倉糧是因為賭博欠了高利貸,為了還清高利貸,便挺爾走險賣糧的,本打算等去年的秋糧進京后用新米換舊糧,再利用損耗,就能均平賣掉的糧食,可沒成想,去年各地旱災嚴重,許多地方都減產,有的地方甚到旱到絕收,不但稅糧征不齊,朝庭還要放糧賑災,富峪衛倉沒進到一粒糧食,那窟隆就填不起來了,事發之后,那倉頭怕受罪就自殺了,整個事情始末還就只有這倉大郎知道。鄭典這回又立大功了,連鄭二伯都在說,他最近風頭很正,幾乎辦什么事兒都很順。”墨易邊喝著茶道,晚上吃多了,喝茶消食。

  如今鄭典已經押著人連夜進京了。

  “我看是咱家風頭正,若不是有咱家辦的這殺豬飯席面,說不準這事就埋了“哼哼,鄭典也不過是借了我家的東風。”一邊月嬌昂著臉蛋道。

  “嗯,不錯不錯。”田婆子和小月寶兒一老一小的也直點頭。

  李月姐看著三人的樣子,一陣發嚎,這都啥歪理。

  “那倉家婆娘同王四娘呢?”李月姐又問。

  “倉家婆娘沒事,被責罰了一頓,沒收了倉燒老米,如今已經回家了,至于王四娘,暫時還沒法子還她自由的,她的事還得二爺去跟衙門打招呼,當然,她現在舉報了主家,也不可能讓他再回主家,那回去準沒命,正好,于先生和于老夫人明天要進京里,那于夫人從江淮過來,身邊只帶了管家和管家婆子,那管家自要幫著于生先跑腿,管家婆子要照顧于夫人,身邊倒正缺一個灶娘,于夫人也同情王四娘,便暫時收留了王四娘在身邊,等案子結了,還了自由,再任由王四娘去留。”墨易道。

  李月姐點點頭,王四娘這也算是脫弈苦海了。

  “不過,倉大郎似乎有些毛病。”墨易口氣一轉又道。

  “怎么講?”李月姐問。

  “那倉大郎先是偷了倉頭的東西,倒不太在意,反倒是空廒案爆了出來,倉大郎聽說后,知道個中利害關系,又聽人在四處找他,他本就不是個大膽的,這日日擔驚受怕的,盡有些呆傻了。”墨易搖著頭道。

  李月姐一愣,想著前世,月娥嫁的倉大郎,不就是個傻子嘛,難不是竟是因為這事才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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