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正是如此,這化神天劫已經上千年沒有人再經歷了,卻并不可畏,歷來是上天用來洗凈修士凡塵所用,從未有過隕落之事,我等可以提前籌備慶祝大典了,這下定要震動諸天萬州之地。”白衣道人語氣含笑,頷首道。
“掌門人所見極是,我等這就分派弟子們通知各處道觀,籌備一應所需物事,務必不能有失。”一些道人出聲贊同。
“又不是去通知天下大派,只是門里預先做了準備,給老祖渡劫增添吉慶,這些事情就算勞民傷財,又怕得什么”白衣道人喝斥了一句,那老者連忙低頭稱是。
不過雖然如此說,白衣道人也是心下有些忐忑,畢竟天道之變,只要是筑基的道人都能清楚感受到,這天,是不想人再繼續修道了。這話非常大不敬,無人敢明面說,但心里卻都有類似想法。無他,天地靈氣減少還是一回事,但以往順利突破的關隘,現在難度大了何止一倍,資質好的,也許還能繼續突破,資質稍差一些,以往或許有三分機會,現在連半分也沒有。
因此現在收徒,也比以往嚴格十倍,非得是上好資質才能引入門,當然好資質的弟子價值也比以往高出了十倍。
對這白衣道人同樣如此,他今年四百有余,恰恰是金丹中期,和門派記載里四百年成就元嬰的海生老祖相差太大,壽命還有三百多年,此生能到元嬰足以。可現在他每次想要突破一個小境界,哪怕是積蓄已經足夠,也難以成功,往往要費上十倍力氣,數倍時間才行。
而他的同輩人,也無不是如此。只有極少數一些天資卓越,悟性極高,又極其懂得如何下功夫,更肯下功夫的人,才能一如既往地進行突破。
此時的趙深,也的的確確是在經歷一場生死搏斗,那個黑衣老者說得一點也沒錯,天道變動,原本只是一種福利的化神劫,卻實實在在是一道鬼門關了。
對他而言,他能夠直接感受到,那層層烏云下隱藏的無盡殺機,來自整個天地的厭憎,當然他知道對方暫時不可能知道他來自異空間的身份。主神送人偷渡次元空間無數次,早已積累出了豐富經驗,一般情況,只要輪回者自己不主動暴露,這些世界意志體不可能偵察得出來,就好比人感染病毒一般,除非病毒發作,否則人的意識是不知道的,雖然它名義上主控身體的一切。
這些殺機和惡意,完全來是針對這具身體本身。話說回來,如果他不占據這具太上長老的身體,就算對方僥幸成功,也萬無可能度過這次天劫。
憑借他在仙俠世界中的經驗,天劫威力從最初就可以看出來,一些普通天劫,看似威力浩大,但對渡劫者而言實則只是形式,只要不是濫竽充數得來的實力,根基足夠扎實,平日里夠勤奮努力,體悟深刻,肯定能夠渡過,就如同考試一般,努力學習及格總不會是大問題。但如果是那些完全是為了滅掉渡劫者而出現的天劫,就難度極大,固然天地有規則,不會大到無法抵御,但規則之內可以玩的花樣太多,只要是渡劫者毫不熟悉的,哪怕理論講可以應對,也會讓渡劫者功敗垂成,徒呼奈何。
就好比這次天劫,趙深一看征兆,就知道這是一種仙俠世界中變種的天劫,風雷劫。
普通天劫,基本上都是單純的雷劫,如果其中多出了風的干預,那難度上升可以說是百倍。
這風同樣有陰陽之分,這風雷劫,就是在至剛至陽的雷劫之下,還伴隨著陣陣至陰之風,變幻無方,善摧人心神,。
這渡劫者,一邊要應付雷劫,一邊還要對抗這種陰風,其難度上升何止百倍,一些可以避過的雷電,也會被迫承受,而越到最后,這陰風本身會更加強烈,休說是元嬰之輩的心神,就連一些等待飛升的化神老怪,也難以抵御。
風雷大劫一出,就是天地變色,震動十方。
海天門固然沒有通知其他門派本門有老祖渡化神劫,但是這風雷劫的動靜,足以讓天下萬州之地知曉。
要知道這處次元空間論起面積來,可是近乎一個銀河系的實際大小。
如此龐大的地域,一次風雷劫的威力,雖然僅僅發生在東南地域一處山上的氣象之變,卻可以瞬間讓天下得知,其威力,其影響可見一斑。
當然和趙深這個當事人不同,其他人看到的是,東南諸天,一片烏云蓋頂,風雷攪動,天象異常。
這并非是光速問題,而是這個世界特有規則,涉及到天劫之事,天地就會瞬間將景象傳遞給整個世界,讓人知曉天之威力。
“居然還有人能走到此界最后一步,真是難得。”一處密室中,一名白面無須的老者若有所思。
化神劫盡管千年未現,但對于那些抵達元嬰期的老怪來說,絕對不會認不出來。
而此次天劫的古怪,許多人也是看在眼里。
“這化神劫,和我千年前看到的那次固然本質相似,不會有差,可征兆卻大有不同,果是天道變遷,來者不善,這位渡劫的道兄真是禍福難料,不過對我輩來說,卻也是個喜憂參半,天道畢竟沒有關死最后一道門。”一處山門之中,一位元嬰后期的大修士摸著胡須,搖頭嘆道。
化神天劫千年再現,有人喜有人憂,說實話,和趙深附身的海生老祖同樣修為的修道者,大多是欣喜者居多,他們同樣難以進入化神境地,而此界雖然廣大,但頂階修士之間還是有各種方法互通消息,各自修為狀況,也是大體知曉。
既然海生老祖能夠突破,那就說明天道并未絕了最后一條路,這就給他們帶來了希望。到了他們這種程度,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前面還有沒有路,而不是這條路上會有多少困難。
和這些本地土著不同的,一些同樣抵達《末日仙緣》世界的精英輪回者,卻知道其中的厲害。
一處鄉村野店中,兩名道人正坐在一個單間中,看著窗外,那突變的天色。
而此時,店中的其他客人早已跑出去圍觀這一奇景,唯有他們穩坐店中,自顧自地攀談。
“張兄,你看這渡劫之人,應該和我們是一樣來歷吧。”一個戴著青色發髻的年輕道人,語氣里透著一絲恭敬,對著眼前之人說著。
“這還用多說,這處世界本來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天劫的,只有多了我們的變數才有可能。不過區區一月時間,就弄出如此大動靜,看來他的運氣倒是不錯,比我們強得太多,不過我看也僅限于此,這風雷天劫的威力,我可知曉的一清二楚,想要安穩度過,非得有至寶不可,除此之外,就是九死一生。”對面的那名道人,一臉不屑地說著。
“至寶?就我所知,除了張兄的結義兄長那里有一件之外,這還是來自上面的獎勵,還從未聽說有人得到過,看來此人要白來一趟,這次的獎勵可是極為豐厚,絲毫不下與以往的幾次啊。”那年輕道人聽得如此,搖搖頭,同樣對此人不看好了。他們口中所謂的至寶,其實便是主神空間中的一類寶物,根據精英輪回者的說法,將寶物分為不同級別,只有三級以上的次元空間的唯一寶物,才能稱為至寶,不僅威能強大,而且適應性廣泛。
“誰說不是,此人要是運氣夠好,還能剩下一二殘肢,運氣不好,就是灰灰了事。”那張姓道人確定地說,他對那渡劫之人倒沒啥仇怨,不過是憑心而論。
和旁觀者五花八門的心態不同,位于天劫中心的趙深,此時面臨著一場巨大的危機。
雖然降臨前,主神照例留下了他的意識種子,他并不擔心會真正死亡。但就算如此,一旦渡劫失敗,其后果也是非常嚴重的,直接的就是精神品質會下降,這是自然的,完整的意識被打散,靠著意識種子重新衍生的意識自然在精神品質上要差上太多,根據精英輪回者內部的總結,如果是意識附身的方式被殺死,至少要降半個品階,如果是真身死亡,那么要降一到兩個層次,這還不算上恢復身軀需要向主神借貸的金額,或者要消耗大量貢獻額度來換取重生機會。
如果他渡劫失敗,不僅這次任務宣告失敗,還會有重大損失,因此對他而言,這滿含惡意的天劫,一定要避過。
“按這個世界的背景,看樣子天劫聚集成型發起攻擊,頂多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留給自己準備,好在我是通過意識攻擊的方式占據了這具軀殼,并沒有發生真正的戰斗,他這具身體的實力大半都在,而且預備下渡劫的資源也都有。顯然這些走到最后一步的老怪物們個個算計精深,哪怕是知道以往的化神劫并不致命,容易度過,也明白現在天道變化,過去經驗不能作數,已經做了最充分的準備。”趙深一邊想著,一邊取出身上有的幾個儲物寶物。
他先后取出了五面五色旗,分別是黑、黃、白、青、赤五色,這當然不是傳說中的五方五色旗,但煉制時,采用的道理倒是類似,同樣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組成一套五行陣,生生不息,來應對各種情況。五行相生相克,可以變化萬千,用來應對天劫中出現的種種征兆再好不過。
這五面五色旗,在此界也是大名鼎鼎,喚作“天地五方旗”,海生老祖煉制它們時,是在進入元嬰之后,利用了之前際遇中獲取的五種先天之物,以此為根基,先后消耗百年時間,動用億萬凡人收集各種材料,制備原料,又拿出巨大代價,請動煉器高手,將其煉制成寶旗。煉制成功后,又溫養至今,已有數百年,威力無窮,單論防御之能,在此方世界,不算那些隱居的化神老怪手中的寶物,也能排入前十之列。
用法,他當然一清二楚,以他意識降臨的經驗,吸取軀體的經驗記憶,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
他按照此山之形勢,將“天地五方旗”擺設完,緊接著又找出一副寶甲,披掛整齊,搜出一對飛翼,使了口訣,安在身后。
其他林林總總,各種用來躲避或者抵御天劫的東西,他都一一取出,略微熟悉一下,做到心中有數后,才放回儲物法寶中。
當然要說準備萬全也是不可能的,最少,這海生老祖,不知道這風雷劫的原由,一些穩定心神的寶物,他雖然有所預備,但卻沒有特別強力的,對于這點,趙深只能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