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堂的抉擇(中)

　　“父，距離您預言中出現的情景，最多會有多少年？”命運天使伊斯瑞爾問道，他知道高階天使的壽命也不是無限的，除了他這種神級天使，一般也只有幾千年而已，如果他們這一代不需要考慮成為奴隸的問題，他們自然會做出肯定的選擇，畢竟天使這種生物，是不太會為自己的下一代考慮的，他們并不看重親情。

　　“不會超過一百年，那位外世界的神明現在實力還很弱小，他只有能力破開空間屏障最弱的人間，地獄和天堂他都沒有能力進入，但是從他提供的物品來看，他至少對世界規則的掌握遠遠超過了我和其他兩位世界意志的存在，這意味他實力的積累會極快，只會受限于時間。”

　　一百年，沉默中的高階天使們都明白這個數字代表著什么意義，對大多數人類來說這是一輩子，但對他們來說只是一次長期旅行的時間罷了，而對于近乎永生的高階天使長來說，更可能只是一次睡覺的時間，這意味他們不可能用逃避的心態做出這個選擇。

　　動用這個水晶狀的物品，就是選擇成為明天的奴隸，不動用這個物品，就是選擇今天的死亡。

　　他們也知道為什么偉大之眼會輕易地就做出了這個選擇，人類這種生物，本來就是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的，就算成為惡魔的玩物，都愿意茍且偷生，更何況未來的場景中，他們的生活條件會變得比現在好上百倍，更輕松的工作，更豐富的物質文化，相比這一切，他們只是頭上多了一個新主人，需要提供新的供奉而已，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賺到了，所以代表整體人類意志的偉大之眼，可以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畢竟現在的人類，夾在中間的生活實在算不上好，一方面要對天堂進行供奉，一方面還要抵抗地獄的入侵，簡直是在煎熬中度日，偉大之眼接受了這件物品，至少地獄被他們掃平了，以后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那位外來的神明，在未來的圖景中，遠遠沒有地獄魔王那樣變態，更沒有玩弄人心的喜好，對待人類是基于利益交換的立場，只不過這種交換顯然不會公平，應該叫持續性的掠奪才對。

　　不過這種未來，對于擁有著長久生命的高階天使就不同了，他們不希望自己頭上多一個主人，尤其是他們的利用價值遠比人類要大得多，人類只能提供一些普通的商品，他們卻能提供寶貴的戰斗力，以及更多的產出，這意味著那位神明會對他們壓榨得更狠，這就讓他們顧慮重重，尤其是來自尊嚴上的考慮，這是他們和人類截然不同的地方。

　　大多數人類為了生存可以極為卑賤的生活著，再骯臟的事情他們也愿意做，而同樣情況下，幾乎全部天使都肯定會選擇自殺來保留尊嚴，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眾多的天使都在沉默地考慮著，生存還是死亡，成為奴隸還是保留尊嚴，兩種選擇在無數天使信念中碰撞著，晃動著，這是整個種族第一次集體面對這種選擇，這對一直高高在上的天使種族還是第一次。而人類已經有過很多次類似的選擇了，雖然他們往往是被代表的，這次也不例外，偉大之眼可不會同天堂之晶一樣，還要明白無誤地問出來，讓天使們自己進行選擇，偉大之眼做出這種決定，只要感覺到整個人類的信念朝向就可以了。

　　“正義天使閣下，水晶之門正在被攻擊。”正在最前列的大天使泰瑞爾，接到了遠方駐守水晶之門天使統領傳來的水晶影像報告。

　　他將影像廣播到上空，讓所有高階天使都看到，這個時候，隱瞞這種危機沒有意義。

　　只見一頭數十萬丈高的暴熊，正在用巨大的熊掌，揮擊著水晶之門。

　　和這頭暴熊的身高比起來，天堂中最富麗堂皇，宏偉巨大的建筑，永恒的水晶之門也黯然失色，它的門頂，只到暴熊的下巴處，這種巨大的體積對比，讓駐守水晶之門的天使們毫無反抗的心思，他們看都看不到對方的全部，就算飛翔，都需要好一陣子才能看到對方的眼睛。

　　它的每一次暴擊，都讓水晶之門發出巨大的顫抖，同時一聲聲哀鳴從水晶之門中傳出，那是無數戰死在水晶之門處的天使英靈。

　　“偉大之眼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新的軀體之上，沒有時間干擾我的力量輸出，我已經竭盡全力在供應水晶之門的防御力量，但比起地獄之門來，我也只能多維持幾天，一旦它攻破水晶之門，踏入天堂，找到我的所在不會超過十天，最壞的可能只有三天，我的孩子們，你們需要馬上做出決定，我自己是無所謂的，我是你們的父，我和地獄之母不同，他為了自己的極端自由，可以無視地獄所有種族的存亡，我可以為了你們做出所有的犧牲，一切的選擇都在你們，只要你們中的大多數選擇生存下去，我就會融合這塊水晶，去擊敗偉大之眼，換回天堂的繼續生存。”

　　天堂之晶的聲音在圣山上空回蕩，他的話語讓無數高階天使心中更加沉重，他們很多人知道地獄在事實上已經滅亡，他們多年的死對頭，各種強大的惡魔，能和他們平等對話的存在，現在還暫時存活著，不過是偉大之眼沒工夫理會他們，日后他們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成為人類的工具茍延殘喘，與目前的景況徹底顛倒過來。

　　大天使泰瑞爾看向其他四位天使長，他靠著多年對人類的熟悉和關注，才得到整個種族繼續生存的機會，而受到人類影響最重的他，其實一早就做出了選擇，否則他不會選擇和那個外來神明的屬下達成交易條件，他也有把握讓屬于他一系的高階天使們做出同樣的選擇，可是現在天堂之晶要做出這種選擇，就必須由大多數天使做出和他同樣的選擇。

　　而他是知道的，其他大多數天使，一直譏諷嘲笑人類的生存方式，以自己的高貴尊嚴而自矜，指望他們會做出和自己一般同樣的選擇，很難，只有一個辦法才能讓自己的選擇成為天使種族的大多數。

　　他眼中閃過一陣寒光，已經做出了那個最后決斷，他做出這種決斷的理由非常充分，一如既往的充分，選擇生存的自然要生存下來，選擇尊嚴的，既然最后都要死，那為什么不提前做出犧牲呢？

　　“偉大的父，這次選擇太過嚴重，希望您能再給我們兩天時間考慮，只需要兩天，決定天使種族的最后時刻就會到來。”大天使泰瑞爾昂首向天說著。

　　“好吧，正義天使，我明白你的選擇，是的，我完全理解，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用后悔，一切都歸到我的身上，是我創造了你們。”天堂之晶作為天使種族意念的聚合體，大天使泰瑞爾此時當面的決斷，自然在它的預料范圍之內，這和極端混亂自由的地獄是有本質不同的，地獄之母和任何一個地獄種族除了力量上有聯系，彼此思想上都是極其混亂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