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與自由（上）

　　“這很簡單，這些消失的核電站都是核裂變電站，它會產生大量的核廢料，無論我們平時宣傳的多么好，實際上從根本上這仍然是對我們整個世界的長久污染，一個常識是，核廢料只有經過極長的自然時間，才能緩慢消除放射性，這是一種難以進行人為處理的恒久污染源。主神是通過這種手段，來告訴我們人類未來的能源科技發展方向，不能以損害我們生存環境為前提，否則任何看似美好的技術，都不是最終的科技發展方向。”布朗停頓了一下，慢慢對此進行解釋。

　　“實際上，包括我們國家在內，還有許多國家，都已經得到了詳盡的核聚變技術，這才是真正干凈清潔的核電技術，主神絕不會為了保護環境，而要讓我們退回到原始社會去生存。而我相信不久的幾年內，我們的能源價格會降到一個極低的地步，如果無線輸電技術再進一步提高，我們將可以在任何地方得到方便干凈的能源，相信現在許多煙霧繚繞的城市，會重新看到和我們現在一樣干凈的天空。”布朗對這點自然早有準備，他很輕易地用一系列可靠的事實和數據，擊潰了對方的詰難。

　　“好吧，我承認布朗先生給我們描繪了一幅極為美妙的圖畫，”那位候選人看到臺下輪回者意動的情景，接著又說道，“那么就算如此，我們在主神眼中算是什么？現在看來，不過是給了香腸和火腿的奴隸而已，沒有任何自由，每天必須要登陸空間，去兌換一些貨幣，然后去完成一些必選任務，有時還要處理許多現實問題，這種沒有自由選擇的生活，才是我們站在這里的根源。我們每個人，生而平等，生而享有各種自由的權力，這是上帝也無法剝奪的。”

　　下面本已經被許多新來人物演講而有所動搖的輪回者們，聽到了這位候選者的話，一時間又感覺到這才是他們不滿的根源，又開始紛紛叫嚷起來。

　　“就算是我們在普通生活中，有尊嚴的人同樣需要去找一份工作，每天需要定時上班，每天需要面對老板和客戶的刁難，面對妻子的不滿，但是，但是”這名候選者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急切起來，“我們仍然有最后的自由，我們可以選擇另外一家公司，可以選擇離婚，甚至可以選擇流浪，選擇單身一人，這是我們先輩為之流血奮斗，為之堅持不懈，而留給我們最寶貴的一筆財富。有了它，我們可以無悔地渡過自己的人生，有了它，我們國家才可以站立在世界的巔峰；有了它，每個人才能被稱為人！”

　　“對，就算你們說得再多，也不能否認主神在剝奪我們自由這個鐵的事實!不自由，毋寧死！”有人高呼起來，無數本已經動搖的輪回者開始同時高呼起來。

　　集會的輪回者們，再次找到了讓他們發自內心的力量，讓他們能夠理直氣壯面對一切說教的信念，重新恢復了開始時的喧鬧和活力。

　　“不自由，毋寧死。這是一句再美妙不過的口號，也是歷史上無數人為自奮斗的目標。但是，是不是整個人類的生死存亡，都比不過你們對自由的向往，難道絕對的自由，就能帶給你們幸福？就算是現在的法律，也沒有如此寬容吧？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為了不影響到他人，不影響到整個人類，就算是現在的世界，我們也在很多地方限制了個人的自由，你不能隨意開車，你不能隨意盜取別人的知識產權，你不能隨意發表種族歧視的言論，這些不都是最好的例子嗎？”布朗看到這幅景象，并不慌張，他高聲說著，“如果這些還不夠，那就讓我們做一個游戲吧，看看在自由、生命、面包的選擇中，現在數百萬的輪回者們，你們到底會選擇什么！”

　　他話音剛落，只見整個天空突然昏暗起來，無數人只感覺眼前場景在急速變化，隨后便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新的世界之中。

　　這是一個末世，一個外星人圈養人類的末世，只有智力最杰出的人才能被選中脫離這個末世，余者只能當做生產智者的生育工具而茍延殘喘。沒有免費的福利，所有人都要在無窮的智力測試中來換取食物。他們擁有的唯一權力，就是自由思考的權力，自由做一切事情的權力。沒有政府管轄，沒有人再約束他們，暴力，屠殺，掠奪，娼妓，成為了常態。

　　三個小時過去，這平時短短的三個小時，對這數百萬的輪回者來說，已經度過了或長或短的一生。

　　“媽媽，我要回家。”從這場末世噩夢醒來的人們，滿臉流淚。

　　“幸好這不是真的！”無數人再次看到蔚藍的天空，喃喃自語。

　　“就是那個口里喊著自由的混蛋，是第一個向外星人投降的!去死吧，你這個該死的騙子！”無數臭雞蛋和西紅柿飛上那個候選者所在的演講臺，為此不少人又消耗了不少主神貨幣。

　　那名候選者無言以對，羞愧滿面，很快從講臺上消失。

　　布朗看向這一幕，搖了搖頭，他對這樣的結果絲毫不奇怪，未經過嚴苛訓練，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在面對自由和生存的選擇中，都會選擇后者。除非那種生存方式，會讓人生不如死。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自由。是的，剛才的一切不是真的，但它絕對會在不遠的將來，變成真的，我們人類總是存在幻想，實際上我們能夠走到今天的地步，是無數個幸運和偶然才做到的，隨著科技越來越發達，人類遭受群體毀滅的可能性也會劇增。不說各種前沿科學理論中的外星文明威脅，我們人類自身就是在脆弱平衡中維持著。冷戰時期，一個小兵控制的核按鈕，就可能決定數千萬人的命運。多次的誤報，沒有產生最壞后果，這只是我們曾經的幸運。但宇宙，不是童話，不會有那么多可能性存在。我們能說出這些幸運，僅僅是因為我們活了下來。如果有一天我們無法再說出這種幸運的時候，也就是我們做出了錯誤選擇的時候！”

　　布朗聲嘶力竭地說著，他看到了主神給他描繪的場景，他也從內心深處，相信那種場景的存在。

　　“你們知道費米悖論嗎銀河系最少有一千億顆恒星，銀河系的壽命超過一百億年，銀河系只有十萬光年的直徑，我們不過數千年的文明史，已經能夠發射飛出太陽系的航天器，只要有一個文明發展超過我們幾萬年，就很可能造出一百萬年內穿越整個銀河系的飛行器，那為什么我們從來沒有發覺其他生命痕跡的存在？為什么從來沒有外星人造訪過我們？”他高聲喊道。

　　他的臉上掛滿了寒霜，對著眼前這些無知而又傲慢的人們，急促地說著，“答案只有一個！如果我們發覺了其他外星文明，如果有外星人造訪過我們，我此時就不可能提出這個問題！這就是人擇原理！一切只因為我們處在銀河系的邊緣，還沒有被搜索到，或者威脅還不大，才能繼續在這里說這些自由的話題！”

　　“人擇原理，那是什么？他為什么那么激動？”一些沒有多少科學知識的輪回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