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然,深深的駭然。
如「兩儀式」所說的一樣,如她所看到的那個未來一樣,菲莉茜雅驚駭的像是落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窖。
真相。
這才是真相。
所有一切的一切,答案都銘刻在這里。
費盡心思最終尋求的果,居然就是決定最初的因。
起始與終結同在。
一切都從無中誕生,最終又都歸于無中。
根源之渦,萬有全無的“”最根本的定義,這才是虛無起源真正的混沌沖動。
覺冇醒于起源者,必受制于起源。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
“…怎么可以這樣?”
顫抖的發出悲鳴。
菲莉茜雅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眼中有溫熱的液體在滾動,“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哭了。
“這算什么,這就是我們一直努力追求的結果嗎?這種結局,爸爸他能夠算是得償所愿嗎?”
“開什么玩笑!”
已經顧不上面前的是世界起始與終結同在、第一因的「座」的人格化身,顧不上那是輕輕松松就能夠將自己從過去現在未來完全抹消的存在,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jī動地大吼著。
“這種結局…比殺了他更過分、更殘酷、更加難以接受啊…”
她大喊著,滿漲的哀傷,好像要從身體里噴射冇出來一樣。
明明是那么努力才走到這樣的一步,卻被告知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決定好無法改變。
明明是那么努力追求著渺小的幸福,卻在即將完成最后夙愿的時刻。被告知了最終的結局只有一片虛無。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結果…
噴bó出的悔恨,好像要將焰醬的胸口撕裂了。
好像詛咒著自己一樣,少女捂著臉嗚咽起來。
所以,再一次的——
“…不,不是這樣的哦。”
就像是在心中直接響起的一般,有個很熟悉的聲音輕輕說道。
——矛盾出現了。
不可調節的矛盾,突然的就出現了。
少女驚訝的抬起頭。
垂落肩頭的銀色發絲,黑夜般包裹著的大衣。泛起的淡淡笑容的面龐,深邃的宛若無盡寰宇的雙眸…
短發的和服麗人已經不見,而在自己眼前,在那里的是——
“…爸爸?”
菲莉茜雅喃喃的說,幾乎就要認為這是一個幻覺。
但這不是幻覺。
“雖然同為從‘’中流出的人格。我應該是和她一樣對無聊的事不感興趣,但是或許我們都是異類吧?她會因為自己的情感而憤怒而編織命運,那么要我看著可愛的女兒這么哭泣,我可也沒辦法這么繼續的無視下去。無論如何,這可都是我的身體呢…”
用柔和到讓人迷醉的聲音,男子說著「他」和「她」是不同的事實。
從‘’中流出,做著名為兩儀式的夢。在夢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并因此詛咒了冇世界的存在,是「兩儀式」;
同樣從‘’中流出,做著名為蕭嵐的夢。在夢中無法忍受自己女兒哭泣,因此奪回身體的存在,是「蕭嵐」;
「蕭嵐」并不是「兩儀式」。
「兩儀式」也不是「蕭嵐」。
同樣是第一因的至高之座所顯現的人格,本該無欲無求無思無想一切歸于無的兩人。在一個身體里面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且,由于在這里的是誕生了「蕭嵐」的身體。
「兩儀式」。她似乎沒機會再出現了…
“…所以了,不要把她說的話都當做真理哦,她和我一樣,的確是能夠看到所有的過去未來,但是也僅僅只是「能夠」而已。”
輕輕的攤了攤手,銀發的男子嘴角掛著微妙的弧度,“記得嗎?她自己說過的吧,她看到你是通過讀取記錄才了解了你的一切,如果她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那么就完全不必多此一舉…你明白了嗎?”
純潔的瞳孔帶著微笑。
那模樣很冷酷,感覺還帶著點嘲笑的味道。
也就是在這一刻,看著那邊的熟悉起來的身影,菲莉茜雅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也曾經到達過根源之渦,觸摸過那過去現在未來、所有可能性的世界流出的源頭和回歸的終點。
在那里,擁有的是究極的知識。
無法以「有限」承載「無限」的她,最終選擇了在至高之座前放棄登頂。
——那么,「兩儀式呢?
于是從驚訝中恢復平靜她抬起頭,緩緩地說道,“未來擁有著無限的可能性,身為第一因的「座」的確是全知全能,但無論是「蕭嵐」還是「兩儀式」,他們都不是「座」本身,僅僅只是從‘’中流出的一個人格而已…”
“沒錯,的確就是這樣。”
銀發的男子點了點頭,像是完全不關心一般的答道,“我們雖然連接著根源,卻也依舊受限于容器的極限。而哪怕是再強大的生命,也不可能承載「無限」的資訊,我不能,「兩儀式」更加不能。
比喻起來的話,我們就像是擁有一個連接著阿卡夏記錄的搜索引擎,她可以通過搜索去看到某一個未來,或者理解某一個存在的一切,不過也僅僅只是單純的理解而已,雖然這已經足以殺掉所有被理解了的一切,但是卻無法掌握并使用自己所理解的知識,否則要將她那人類的身體改造成強者并不是多大的難題…
沒錯!只要是「兩儀式」,那么是絕對不可能將無限可能性的未來全部觀測到。她能夠做的,也就是決定一個最終的結果,中間的過程無法決定——不,不僅僅是無法決定,而是連知曉也不能。
「兩儀式」的眼睛看的到萬物的死,但是她的容器是在太過脆弱,即便是能夠一念之間重置整個宇宙,但不依靠望遠鏡就無法注視到千米之外,不依靠顯微鏡就看不到細菌病毒,同樣的也無法看到另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情況。所以她僅僅只是決定了「能夠完成復仇」的果,然后世界自動的推演出了所需要的因,在她所不知道的某個世界的某個時間里誕生了名為蕭嵐、同樣是從‘’之中流出的存在。然后直到那虛無的起源覺冇醒為止,她都沒有機會干涉哪怕一絲一毫,能夠更改的蕭嵐身上的因果線,她必須在千米不到的視野之內才能夠看到…”
“覺冇醒…”
菲莉茜雅喃喃的重復了一下這個詞,思索了一下之后她恍然大悟般的說,“應該是生化危機一的那jī光通道吧,之前的三年沉睡已經鋪墊了足夠的契機,終于在生與死的剎那刺冇jī了生命的本質,因此為了能夠在那種絕境下也生還而覺冇醒…等等,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了之后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異常,不該那么早出現的時間停止并且真正的看到了未來…「兩儀式」在那個時候醒了?”
她這樣說完,他回答“不對”后搖了搖頭。
“蘇醒過來的不是兩儀式,而是一直做著蕭嵐這個夢的我。這畢竟是我的身體,要蘇醒也是我優先,盡管一醒來就知道了「兩儀式」在這件事中所做的一切,所以我沒有將其當成無意義的放任自己的身體死亡。不過那個時候這個身體還實在太過脆弱,雖然覺冇醒了冇就相當于是擁有頂級的直死之魔眼,但是身體卻支撐不了完成將危機殺死的動作,而且手里也沒有能夠施展「殺」這個動作的武器,你應該也知道式用手指沿死線切開敵人自己卻骨折了的情況吧?在那種情況下,我選擇的做法是斬斷了他體冇內的一把「鎖」,解放了他自己在注視了三年虛無所獲得的力量——也就是他所描述的固有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