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章 混亂之治(八):黑之巫女的咒怨

　　銘湮薇這個巫女的狀況，蕭嵐其實已經猜出了大半。

　　這個現實的世界里，是他在危險時刻“碰巧”救下了這個女人，而在那個夢境的世界里他卻是已經基本確定了沒有他去擔任拯救者，而能夠讓一個很堅強的女人變成這副模樣，大概也就只有那種對女人來說最糟糕的事了吧？

　　——這就是正確答案。

　　因為不像是在現實的世界里一樣被路過的蕭嵐給救下了，夢境中的那個銘湮薇并沒有得到另外一次同樣幸運的眷顧，在張恒狠心的拋棄自己逃走之后，她遭遇了對一個女人來說最為殘酷的悲劇：被近十多個男人輪流著欺負凌辱，私處、后庭、喉嚨全都被塞進骯臟的黑色肉棒，被惡心白濁的液體噴滿全身包括嬌顏，然后像條狗一樣的被他們栓起來玩弄，被拍下凌辱后的錄像威脅著不準報案否則后果自負，過于殘酷的事實以至于她自暴自棄的墮落，出賣自己原本珍貴保存著想要留給結婚后丈夫的身體換取骯臟的利益…

　　而融合的記錄，那絕對不是記憶那么簡單，而是真正經歷的另一個人生。

　　從那噩夢之中醒來之后，感覺自己已經污穢到了極點的她在那一刻是恨不得去立馬自殺，連屬于巫女的純凈靈力也瞬間變成了詛咒般的漆黑——無法避免的被污染了。

　　要不是她的意志還足夠堅定，而且就在一旁的蕭嵐發覺不對趕緊呼叫了主神修復，迅速的明確現狀之后協助她穩定住了狀態，她或許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墮落的惡靈。

　　可話雖如此，在聽到蕭嵐問起是否活到了終戰、無形的逼迫著她想起那段經歷的時候，她也不由的就是突然心下一寒。

　　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說起那自己恨不得全部忘記的經歷。

　　不過問題終究是要回答，這個女人是勉強的在朱雯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感受了一下體內污濁的黑色靈力后，她在嘆息了一下之后開了口，“是的，雖然死了但是被復活，然后活到了那最后一戰…”

　　巫女的聲音飄渺的就像是一片虛幻，讓人不由的懷疑她在夢境中到底經歷了什么，居然會將這樣一個堅強的女人弄成了這副仿佛玩壞了一般的模樣。然后就在他們皺著眉思索著要不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巫女直接說出了蕭嵐還沒有問出的問題答案，“但是和你想的一樣，蕭嵐…惡魔隊里沒有你。”

　　——這本就沒有出乎蕭嵐的預料。

　　“預料之中，這么一來的話。基本就可以做出判斷了。我確定不存在于那個世界里，那也正是我沒有和你們一樣陷入夢境的原因，但是我可不認為我的這份唯一是什么偶然事件，而如果一定要給他找個理由的話，我愿意相信是另一個我導致的這一切…”

　　他依舊還是抱著手，很隨意但不容置疑的說，“在異次元殺陣的劇情里我們交流了雙方的情報。那個家伙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籌集一個計劃，通過噩夢之鏡構造的夢境來模擬整個世界來推算命運。以這個為基礎來推測的話，現在的這個情況很可能是因為他構造了一個完全模擬我們這個現實、甚至同樣包含主神空間的夢境世界，并發展到了終戰結束。然后因為某個不可抗力的原因導致了那個世界里記錄一一對應的重疊掉到了我們的現實之中…雖然這只是個推測，但是按這樣看的話似乎很解釋的通呢。”

　　“為什么是不可抗力？”

　　“廢話。”銀發的魔人輕哼了一聲，視線掃過開口的李帥西，“如果這是我安排的什么陰謀。我可不會單單把我自己刪除，留下那么明顯就能發現的漏洞。如果這的是他做的這一切，這只可能是一個不在預算之中的意外狀況。”

　　“…真的、是意外嗎？”

　　非常意外的，呆滯狀的銘湮薇突然喃喃出聲。

　　蕭嵐不由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是，這原本只是一個單純的夢境，你們不會知道也不可能會知道…不過你，這個樣子不處理沒事嗎？

　　雖然是比較糟糕的污染狀態，但是主神雖然很坑但也的確有足夠的能耐，要將其凈化的話并不是沒有可能。”

　　“不，沒用的。”銘湮薇直接否定的搖了搖頭，“就算是我的狀態能夠恢復純凈，但是除非除非徹底刪除著的這段記憶——不，是記錄。單純的記憶即便是刪除了，也還會留下不會消失的忘卻錄音，我的身體、我的靈魂都依舊會記得那份污濁。但刪除記錄？”

　　她啞然失笑，捂著臉近乎猙獰的說道，“名為「銘湮薇」的存在只有一個，已經混合了的同一個存在無法再分離，要刪除的話似乎只能夠一起完全刪除，而且似乎只能用用兩儀式、不，境界式那終極的直死之魔眼，無論哪一個都是幾乎不可能實現，而且我也沒有就這么毫無意義去死的打算。

　　…我，注定是要背負這份詛咒！”

　　這樣做出宣告的同時，這個女人輕輕的抬起了手，一抹似有似乎的黑色氣息悄然浮現，螺旋交織著最終化作了一支霧氣似的箭矢。

　　而看到這只箭矢的瞬間，所有人都不由心下一寒。

　　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一個幽鬼一般，心中的熱情、生機、動力都在流逝在消失。

　　并且這還是單純的箭矢，并沒有搭在弦上射出，這樣的力量簡直就是詛咒…不，這確切的就是詛咒。

　　被污染了的魂魄與心靈無法得到凈化，純潔的白巫女就已經墮落為了扭曲的黑巫女，不過或許是因禍得福吧，這純粹從天而降的厄運，也讓她原本達到瓶頸的力量因此得到突破。

　　明明是那么悲慘、那么痛苦的故事，為什么會有人允許它們的發生？

　　既然愛與正義無法拯救我，那么我也無需再信奉他們！

　　憤怒與悲傷，憎惡與怨恨，殺意與絕望，各種負面的暗之情感突然的集合于一身，作為能夠忍受這些東西的存在而繼續活著，在身為白巫女時心境停滯不前的黑巫女，掌握了將自身背負的憎惡與絕望化作箭矢，那是如詛咒一般只要射出就必然命中，并且將讓目標體驗與自己相同的絕望，也即是巧合的和她最初死亡的經歷息息相關的「咒怨」。

　　這讓她一舉成為這個隊伍中僅次于蕭嵐，第二個掌握只屬于自己「理」的存在。

　　然而如果可以的話，她寧愿不要這份力量。

　　但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之所以打算繼續忍受這污穢的力量，現在支撐著她唯一的祈愿就是——

　　“…想要找另一個我去復仇嗎？”

　　蕭嵐淡淡的說道，就像是神明一般沒有露出一絲情緒波動，“如果是的話，我勸你放棄。”

　　“即便是你現在的這份力量，在我的面前也拿不到任何的優勢，而另一個我的力量絕對不會比我低，并且他既然能夠弄出現在這樣的事情，他就一定會為自己導致的這份意外做好充足的準備。

　　你如果前往挑戰的話，絕對不會得到任何你要的結果——沒錯，他的力量之下你就算是想自殺也不行。”

　　蕭嵐的分析一向都很準，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完全猜錯了女人的心。

　　銘湮薇靜靜的聽完他的話，然后她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啊，可沒打算去找他復仇，我可不會去詛咒一個曾經救下我的人，雖然他是犯了一個很小卻很關鍵的失誤…但我的敵人，我背負著的咒怨根源，從一開始就很明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