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尋求的,是往昔擁有的安睡;
所看見的,是迷霧之中的真冇實;
所流入的,是通向黑暗的門扉;
…這一切,你能相信嗎?
在以一個驚人姿態登場的楚軒說出了他的所做所為,蕭嵐的腦海之中泛起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疑問,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邊上的卡洛琳比他更加云里霧里。
并不是他的接受能力不夠強,主要是這情況實在太過玄幻。
“韋斯并不是我去邀請而來,而是在你拜訪過后不請自來,就如看照片無法真正領略自然地真諦一樣,以上帝視角了解我們所有舉動的他,希望能夠更加細致的以自己的眼睛,而不是以腦中浮現的幻象來觀看事實…我滿足了他的要求,他的參與也讓我的計劃有了更好的可行性。”
“接著就說正題吧,從事情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大致知道了結果,這些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開陷入噩夢無法蘇醒的結局,而既然無法得救的結果已經注定,那么在其中創造出更多的價值就是正確的抉擇。所以我把他們作為了寶貴的實驗品。這或許很殘酷,但卻是罪證取得的選擇。而經過這五天的觀察與數據記錄,情況基本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
“最早死的是星野青葉,被夢游控制著跳樓身亡,他能夠敲暈兩個守夜的男人出去在我的預料之外,不過這也給了我讓其他人穿上束縛衣減少了很多麻煩。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個情況基本就是那時候的模樣,為了防止在夢游時殺掉自己他們衡并沒有抗拒,但他們躺上去之后就再也沒有以自己的意志從床上離開…”
“當然,不是我不讓他們離開,而是他們自從第二夜之后就沒有再確切的清醒過。第三夜的時候張小雪和鄧超死了,死因就是我告訴你的身體機能過分凝滯,不過具體的腦波數據我都很完整的記錄了下來,而身體機能的具體在做了解剖之后也有了確切的數據。第四夜他們的情況有所好轉但是神智還是很不清醒,而第五夜也就是昨夜的時候,他們普遍的進入到了類似深度催眠的狀態,然后就再也沒有蘇醒過來哪怕是神志不清的蘇醒,這個時候不管是藥物刺冇jī還是電流刺冇jī都已經無法起到喚醒的作用…簡而言之,他們已經無法靠外力的輔助醒來。”
楚軒淡淡的敘述讓人是只覺一陣背脊發涼,這個男人是眼睜睜的看著幾個人死在眼前,但是根本沒有冇嘗試著去做過什么,而是無比冷靜的記錄著死亡前后的數據,并且為了得到更深層次的數據進行了人體解剖,完全是將他們真正當成了小白鼠一樣的試驗體——
這其實真的很殘酷,但是相比起去對他進行指責,蕭嵐卻是下意識的更加期待這番研究的成果。
在這個時候,善良起不到任何作用。
確認了無法拯救那么就連嘗試也不做,直接以死亡為確定事項將利益最大化,這對曾經的蕭嵐來說是理所當然,但對此刻的他來說是有些無法接受。
——但是,也僅僅是“有些”無法接受。
心中的感覺越來越豐富,不再是如神明一般的空洞無情,但這不代表他連理智的判斷也失去。
“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他們可是同伴啊!”“還沒有試過怎么知道不行?”這樣幼稚可笑的話他絕對不會說出,特別是在確認了真相的情況下,而如果事情輪到自己或者自己的珍惜之人,他也會拼盡一切的盡可能阻止事情發生,而不是在在事后再說這些無意義的話。
因為弱小而無法拯救,那是自己需要背負的罪孽。
但人類都習慣性地會為自己的錯誤尋找借口,給自己地敵意和屈辱尋找發泄的對象,以此來推卸責任。這不僅僅是逃避,還是種下意識地保護自己情感地手段。但是現實終究是無法逃避的,而逃避也從來不會給人任何的力量,只有當人去直面那無法逃避的痛苦和現實,接受這煎熬,才會獲得超越現實的真正力量。
蕭嵐曾經心中只有空虛,因此他清楚的明白這點,而楚軒…他似乎從來就不知道感情為何物。
——所以了,他也確定的沒有讓人失望。
“通過整合這五天的研究數據與發現,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成果,或許這聽來很玄幻但卻是已經被證明了的真冇實,雖然沒有把握到實質但卻已經能夠控制目前的狀況,科學原本應該是「形而下」探究根本的具體思維,但這次我卻是用「形而上」的方式發現了結果…”
“沒有錯…我,找到了噩夢的本質。”
輕輕的一聲低語落下,蕭嵐的表情在瞬間凝固。
形而上者道理,起于學,行于理,止于道,故有形而上者謂之道。
形而下者器物,起于教,行于法,止于術,故有形而下者謂之器。
形而上是精神方面的宏觀范疇,用抽象的理性思維,典型的例子就是無法探究原理但切實有效的中醫;
形而下是物質方面的微觀范疇,用具體的感性思維,典型的例子就是追根究底以把握原理的現代科學;
楚軒這個明確的科技工作者,居然用“形而上”的方式得到了結論,這真是個有趣的事情,當然…現在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形而上得到的噩夢本質,也就是說你沒有探明原理,但是卻找到了干涉的途徑?”
蕭嵐問到了關鍵點上,大校在即刻點了點頭。
“沒錯,弗萊迪的夢境力量很神奇,也很挑戰現實的科技理論,夢境傷害投射到現實還可以用深度催眠解釋,但是他的力量是能夠連衣服這些死物也能干涉,這其中的原理我實在不認為能夠解釋清楚,事實上如果解釋清楚了就已經和神無異…但是雖然無法解釋原理,我卻也從表象里面發現了規律。”
“夢的本質有很多種說法,但是就科學層面來說,腦電波是唯一能夠確實觀測的參數,所以我也是著重的研究冇了這一部分。而通過交叉對比這些人前后的腦波變化,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他們的腦波圖像之中,有一段是完全一模一樣!知道這代表什么嗎?這就是噩夢的本質,被弗萊迪干涉了夢境的人都有這段腦波,而只要我們能夠同步這段腦波,我們就能夠主動而不是被動的進入弗萊迪的夢境!”
這一句話落下的瞬間,蕭嵐猛的就是心神一動。
“你的意思,你…做到了?”
“沒錯,暫命名為催眠裝置,可以通過調整腦波做到夢境的切換。”
簡單的問答結束,然后蕭嵐不由的就是倒吸了一口氣。
沒有精神力者,也沒有入夢能力者,在這正常的現實世界中,造出了可以替代的儀器…
這個樣子,該說不愧除是楚軒嗎?
但是,貌似還有個問題。
“有具體試驗過嗎?”
“只用動物試過,這里其實不提供人體試驗,不過大致的結果應該還是相同。不管是老鼠還是兔子,進入夢境后很快身上就出現了被猛獸是要的傷痕而死,這表明他們是直接的進入了夢境的第二階段,此外這段腦波一旦構建好就無法再刪除…簡單地說,一旦進入夢境就沒法用外力脫出。”
沒有、試驗過嗎…
蕭嵐沉默了好一陣,然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我大致了解了,那就說說你的計劃吧,你既然制造了這個東西,那么沒可能讓它閑著當觀賞吧?”
“很簡單,用它進入夢境,盡可能的救人,然后找到弗萊迪殺掉。”真是個簡單直接的計劃,幸好他還有后續的補充說明,“這六個人被拉入夢境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是弗萊迪還是沒有殺掉他們,不管是鬼王在捉弄玩耍還是和他們還沒有徹底淪陷,這都給了我們有可能救下他們的機會,并且我們主動進入夢境的話還能夠占據主動權,而具體的計劃我們到里面再說。”
呃,到里面再說…哈?
“等等,你的話我還沒有聽懂多少,但你現在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到噩夢里面去?”
做沉思狀的蕭嵐沒有發話,倒是卡洛琳有些茫然的問道。
聽了半響的她已經有些頭腦發暈,她的確是堅定了戰斗的打算,但現在這樣的情況,事情的發展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楚軒只用了一句話,就成功消除了她的疑慮。
“安心,我也要一起去,我不會讓自己去白白送死。”
當要承受的風險被分擔,人就會不自覺的變得輕松,哪怕這其實是個謊言。
人類就是這么個矛盾的生物,但是這一次…應該還過的去。
話說完的楚軒沒有再墨跡,直接躺到了空余的一張病床上,由韋斯幫他綁上了保證安全的束縛皮帶,然后在腦袋上接上了幾個干涉腦波的電極,在一臺電腦上按了幾個按鈕后楚軒就順利的進入了夢境,乍看起來就像《黑客帝國》里進入矩陣的情形一樣。
實話說情況還真的差不多,都是進入一個非現實的世界,去對抗能夠控制世界的敵人,虛幻與現實中的死亡都是等價…但是,他們會是救世主嗎?
蕭嵐不打算去思考這個問題,看了看邊上的一排昏迷的惡魔隊隊員,長吁了一口氣的他躺到了另一張床上,在韋斯的幫助下帶上了電極,但皮帶卻是被他以不需要為由拒絕,半信半疑跟著躺下的卡洛琳倒是帶上了全套的保護裝備,而待他們都準備完畢的情況下,擔任了科學怪人助手的韋斯即按下了啟動的按鈕,同時說出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輕語。